大郅国派遣副使挑战,大齐则是挑选王室禁军前来应战。
敬帝高坐于台,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裁判官一声令下,蹴鞠开始。
双方自然各不相让,一时间场地上灰尘满天。
太后显然对这种武力比试并没有多大兴致,织锦倒是乐得观看这场一千多年前足球赛的鼻祖。
可渐渐的,强弱便很快显现了出来。
不知怎的,一向骁勇善战的禁军竟似乎不敌大郅国所谓的副使。大郅国特使完全没有要让步的意思,见赛场形势一片大好,嘴角不由露出微笑。
敬轩替十一满上一杯茶,忽然听到十一的声音:“太子呢?”
敬轩皱眉,道:“敬轩不知。”
十一闻言,并不在问,缓缓饮了杯中茶水。
赛场上,大郅国又进了一球,裁判官将一面蓝旗插进竹棍一侧的小孔中。
敬帝见形势不好,不免担心起来。
这时候,赛场上,禁军之中忽然有一人酿跄倒下。
裁判官连忙宣布比赛暂停。
阴历五月,阳光无比炽热。
立刻有人过来搀扶住那倒下之人,揭开面巾,众人大吃一惊。
“太医何在?”敬帝连忙问道。
面巾之下,那人正是太子!
太后皱了皱眉,大郅国特使在场,也不能多做声张,便小声吩咐织锦说:“你去看看太子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织锦闻言,很快走下望台,朝赛场那边走了过去。
太子见是织锦,憨厚一笑,压低声音说:“让你见笑了。”
织锦并未听出他的意思,帮忙搀扶住他,只是问道:“没伤着吧?”
太子抿唇,摇了摇头。
“以后啊这么危险的事情少做,你是大齐的太子,这要是有什么闪失,陛下还有太后怎么办?”织锦谆谆教导。
比起十一,这位太子显然比较好对付。
太子看着她,笑了笑:“织锦妹妹,你关心我?”
织锦愣怔片刻,吸了口气,然后果断偏过头,不再说话,把他搀扶到座位上了事。
她很快回到太后身边,目光却又不由看向坐在下面的那个太子。
“惠帝年少憨厚,忠直诚恳,然则优柔寡断,及至宣武之事,听信小人之言,后身死宣武之手,岂不痛哉!”这是后来的《齐书?惠帝本纪》中的一段。
她看着眼前的太子,不由想到他的结局。
而十一呢?她看的史书虽然不少,但对《齐书》是几乎一点都没有涉及过的。来研究所之前她才开始翻阅《齐书》,连这一朝有几代皇帝都还不知道,更别说找时间翻一下那些藩王妃嫔的传记了。再后来她进了研究所,也就是网上查了下那本《宣武帝旧事》。她初时只是把它当作野史来看,也就没深究过年代,但里面有提到敬帝,估摸着时间大概也就在这几十年吧。
她心里面纷繁复杂地想着,视线不由移到十一身上,这时候却发现,他也正在看她。少年固有的清澈目光,兼之十一长得越发好看起来,她便更是移不开视线。十一见她如此,倒没觉得怎么气恼,这么被她直直地盯着看,一年下来也该习惯了。
禁军那边很快安排好了人手,裁判官宣布:比赛继续。
换了人手过后,禁军的骁勇很快表现出来,左挡,右攻,诱敌深入,而后,临门一脚,正中蓝方球门!
赛场上忽然爆发一阵喝彩声。
而那新上来的禁军却似乎并没有听到,竭力做好自己本分之事。
大齐这边,红色旗帜渐渐超越大郅国,胜利渐渐偏向大齐。
敬帝见此,不由抚须一笑。
十一微微皱眉,问道:“此人是谁?”
敬轩回道:“袁战之子,左卫中郎将,袁君孺。”
“袁君孺?”十一念着这三个字,微微皱眉,思忖着,那日在昭明殿外的便是此人。
袁君孺,袁战之子。
他不禁疑惑:杀其父而留其子,父皇此举难道不怕养虎为患么?还是,这袁君孺有什么过人之处,让父皇舍不得杀了他?
十一沉吟片刻,说:“袁君孺此人,在朝中跟谁走得比较近?”
敬轩想了想,说:“太后宫中的李公公,另外当属他的老师,太学祭酒王治。”
十一微微皱眉:“他在太学待过?”
“守仁十三年,袁君孺岁课甲科第一,以郎中之身入宫,被选为羽林郎。”
十一凝眉,须臾说:“我记得,当年岁课甲科第二便是钦天监执事王崇。”
“此人胆识过人。”他说完看向赛场,不自觉又看了看太后那边。
只见那女子望着袁君孺,目不斜视,似是丢了魂魄一般。
他见她如此,目中不由露出一丝轻蔑之色。
袁君孺,那日在宜春苑,这个名字便深深刻在织锦脑海中。第二次相见,人群之中,她第一眼,便认出了他。
那日,蹴鞠比赛,禁军胜出,袁君孺为大齐保住了脸面,敬帝大喜,亲自召见袁君孺,说道:“比赛胜出全靠你,你想要什么,尽可以对朕说。”
袁君孺拱手行礼,不卑不亢道:“此乃属下职责,不敢言赏。”
敬帝闻言,朗声大笑起来,道:“袁氏后人,果然不辱其父威名。”
众臣山呼万岁,一时间应和之声不绝于耳。
谁都没有看见,敬帝笑声过后,目中闪现出的一丝杀机。
当年袁战不求赏赐,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的坟墓;而今袁君孺不求赏赐,在敬帝眼里同样不是淡泊名利:不想要朕赐给你的东西,是因为你想要的更多,甚至是朕赏赐不了的,比如说:朕的皇位。
当年以谋反之名诛杀袁战与清明门外,但无奈彼时袁战刚攻破北方大郅国,在大齐境内声望极高。袁战死后,血染洛水,满城哀嚎。敬帝在重压之下,不得已才下令宽恕袁战后人,如此,方才平息下来。
而后袁君孺入太学,以郎中之身入宫,若非敬帝暗中打压,以他的实力,四年光景不至还是个小小的左卫中郎将。
虽则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敬帝还是给了袁君孺封赏:授袁君孺五官中郎将之职,宿卫诸殿门,出充车骑。
袁君孺拱手遵命,抬首间忽然看到织锦,他很快移开目光,自台上退下。
太后心中感到些许不安,便问身旁的李公公道:“你吩咐下去,派人看着袁君孺。另外,金华殿那边若有什么状况也一并报来。”
一面提拔,一面监视。敬帝也是这个意思么?织锦不免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