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约莫凌晨四点左右。
风停了,雪却没停,往日这时候哪怕时至半夜也有专门扫雪的人来清理街道上堆积渐高的雪堆,漫天飞雪仿佛要将这座雄伟的城市按踩在它的脚下。
袁府。
今晚城内发生的事情好似并没有影响到这座传承数百年的将门世家,但如若是从空俯瞰的话,就能发现来来往往的家丁护卫比平常要森严许多,几乎不会留下一点的巡逻缝隙。
袁三公子的院子。
屋内。
一副画着美人赏月的丝绸屏风后,青烟袅袅,由上等的木材制成的浴桶里,袁千军闭着眼睛,双手摊在桶沿边,左右都有俏丽的小丫鬟轻柔地揉着他那一双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地会将药膏涂抹在三公子的手上。
天寒,手干。
屏风前,还有一位唱着小曲的侍女,温转柔绵的语调就好似拿着一根白色的羽毛轻扰心口般,有些痒,有些舒适,有些回味。
过了一小会,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
袁千军起身,自有侍女拿着一件蚕丝做的宽大白袍为其穿上,乌黑亮丽的长发束了个冠,青玉簪子穿过发丝,他踱步到前院屋子里。堪比宫殿的面积,中央一尊青铜火鼎烧得并不旺盛,只是微微添上一份暖意。
端坐在软塌上,两名身姿曼妙,一颦一笑间有着动人韵味的侍女手持小巧的青铜香炉走了上前,跪坐下来。颇为紧身的服饰将犹如水蜜桃的身子勾勒出几分旖旎,尽显人世间的无限美好。
脖颈下隐约露白处,丰润如玉,波澜起伏。
当真是下作的身材。
她们将手里的香炉在袁三公子周围两侧轻柔地盘旋一周,清净淡雅的幽香悄附在白袍上。随后两名侍女行了个万福后,掌着夜灯退下了。
此乃沐浴焚香。
待侍女走后,袁千军斜趟在软塌上,伸出修长的手指,只见指尖处倏地一团翻滚不休的血流,屈指一弹,血流划出一道划线落入了青铜鼎内,空气里那清净淡雅的香气似乎越发.缥缈。
随后便见他难得一改往日奢靡的作风,翻着案前的一本书。倏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又瞬即敛去,微微抬头,神色有些惊讶,唇角微翕:
“想不到你们胆子还不小,今夜的动静这般大,还冒着生命危险过来。”
‘等你们好久了。’他心里想道。
今晚发生的事情,虽说动静超乎了他的预料之外,非但没有坏处效果反而是更好了,与他设想的剧本轨迹一模一样。
便见摇曳的烛火下,倒映出的阴影开始扭曲变化,影子开始眼神扭曲,一道如蚕茧状的影子浮露在白色的兽毛地毯上。
无声无息间,阴影蚕茧破碎,两黑衣人先后走了出来,一个全身裹在黑衣之下,另一人脸戴乌木恶鬼面具。
“哟,这不是黑绳跟阿鼻吗?“袁千军的嘴角勾勒出戏谑的弧度。“想不到竟是你们过来。”
前者是黑绳,后者是阿鼻,皆是代号,跟骄虫一样。另一方面是指幽冥这个名字本身,它还有另外一重意思,指的是幽冥地府。
“圣子……骄虫死了。”阿鼻沉声道。
袁千军则是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今晚这般大的动静全是由他搞出来的,竟还把黄魔放了出来,还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也不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随便动手。”
这话说的是一下子让黑绳瞬间郁火大冒,眼珠里泛起血丝,话音里何止夹枪带棒,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撕开了脸皮。
“你还有脸说这句话!
“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收拾你的烂摊子,死了多少人,现在连大护法都死了!”
“呵呵呵……”黑绳怒极发笑,破口大骂道:“就你这样还圣子?”
“可笑至极,当年不过是一只摇头晃尾的土毛狗现在还想学人一般站起来?要不是白骨剑在你体内拿不出来,就你?不把你的灵光做灯油燃烧个几百年都无法一泄我心头之恨。”
“哈哈哈哈……”袁千军放肆大笑,笑得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得掉了下来。“你自己都说了,要不是白骨剑在我手里,可还不是拿不出来,你能奈我何?”
“你……”
黑绳恨得咬牙切齿,猛然攥紧拳头发生‘嘎吱’声响,眸底猩红的杀意渐渐浮了出来,怒发冲冠。
是真正意义上的怒发冲冠,黑发无风自动向上微微飘起。
他本就看袁千军不顺眼,可以说是极其不满意,他每一次跟袁千军碰面不输话语间阴阳怪气,就是夹枪带棒的。
更何况这件事追究起来完全就是袁千军的错误!
要不是他手下那个梁西山办得蠢事,事情能搞成这样吗?他们早就拿着万魔鼎回去复命了,还用得着给袁千军擦屁股吗?
一步错,步步错!
如此,黑绳能不怒不可歇嘛!
就看黑绳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时,阿鼻拦在了他的身边,他脚尖一点便挪移到袁千军面前,拱手说道:
“圣子,现在万魔鼎下落不明,骄虫大护法陨落,这个代价已然沉重,我们不能在接受任何的损失,还望圣子跟我们回幽冥。”
“哦?”
袁千军轻笑了一声,用一种无法理解的口吻道:“我放着好好的袁家三少爷不做,干嘛要跟着你回幽冥那种苦寒之地,美酒美人一样没有!”
他慵懒地斜躺在白绒软塌上,随手一指,这座堪比宫殿的屋子里,尽显奢华和高贵。
“只要我轻轻咳嗽一声,就有无数可人儿自荐枕席,你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去当一只污水沟子里灰鼠的。”
“……”
阿鼻哑口无言。
“你看……你自己都知道两者之间的差距,何必跟我多费口舌?”
“啧啧啧。”
袁千军倏地砸吧砸吧了嘴,抬眸看向两人的装扮摇头晃脑,话音里调侃的味道十分浓厚:“你瞧瞧你们俩穿的是啥?再看我身上穿的是什么?这叫什么?
“凤凰与野鸡的差距。”
话音未落,只见整间屋子一下子伸手不见五指,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若是透过黑暗,便能看见密密麻麻不可计量的阴影蟒蛇将袁千军围住。
黑绳的身影半实半虚,彷如随时可以融入到黑暗当中,他的双眸化为一片漆黑,疯狂的杀意从身上升腾而起。
“黑绳!”
阿鼻沉声喝道,他的瞳孔里闪烁着猩红的小点,面具下纵横交错的刀疤隐隐泛起血色,整个人的状态很不稳定。
可他这时候还是想要跟袁千军好好谈谈,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发生。虽然他的性子某种程度上比黑绳上还要癫狂暴虐。
但他有一点就是冷静的时候,识时务,知进退。这也是为什么两人之中,为何以阿鼻为主的原因。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
现在是在袁府里,门客、护卫、隐藏的高手不计其数,他们可以想办法潜进来,但若是跟袁千军贸然动起手,怕是要把命留在上党了。
但凡任何一件事情跟性命扯上关系,那就必须要慎重!
因此,阿鼻纵然心里有许多不满,可还是强制的按下愤怒的情绪,堪称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缓缓说道:
“现在作为本教的据点,红苑楼。
“彻底暴露在明镜司的眼皮子底下,连司天监舆鬼部都已经介入,我们很难在继续呆在上党。”
说到舆鬼部时,阿鼻的眸子里也不由闪过一丝厌恶和恐惧。
作为情报机构当中的其中一个部门,舆鬼简直就是司天监的招牌门面,就好似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人或物,是他们不知道、找不出来的。
实际上大部分司天监的行动规律基本是由舆鬼部提供准确的情报以及信息的传递,真正负责动手的全是井宿部。
这也就是每当需要传递信息的时候,舆鬼部众会经常露面的原因,但一到战斗的时候,他们又会全部缩回去,之所以给世人造成这样的错觉,全是因为他们不懂得分辨他们脸上的面具。
“那个江儒没有死……而且他还劫走了琼丹,这就意味着明镜司肯定顺着这条线找到了梁西山,毫无以为你在呆在这里,不用明镜司来,你大哥、二哥,甚至袁伏龙能放过你吗?”
阿鼻缓缓说道。
只不过当他看到袁千军脸上的表情时,蓦然皱起了眉头。
“啧——”
一提起袁伏龙,袁千军似乎就失去玩兴,身子慢慢挺直,抬眸看着他们两人,冷嘲道:“果然……都是一群蠢货。”
他站起身子,一抹血色涂抹在黑色的画壁上,随后就好像有人拿着血红色的橡皮擦挥洒般,极其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血海。
无边的血海。
无数冤魂厉鬼在血海里沉浮,嘴里发生尖锐痛苦的惨嚎声,密密麻麻的惨白手臂纷纷抓向黑绳与阿鼻。
黑绳的脸色阴沉至极,他确实打不过袁千军,只是没想到双方的差距竟这般的巨大,由炁演化出的阴影正不断被那些模糊狰狞的恶鬼吞吃,方一交手便已节节败退。
遥见一朵森白的白骨莲花从中央升起,隐见莲蓬里一柄白骨剑沉浮,那就是袁千军体内的白骨剑!
“阿鼻,还不动手!”
阿鼻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袁千军的反应,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
“你觉得……我现在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是因为什么?”虚空里响起袁千军冷漠的话音。“因为我从来都不在局中。”
这下子连黑绳都感觉到不对味了。
“你什么意思?”
“呵呵……什么意思?”
“这一切是你搞出来的?”
“你觉得?”
袁千军的声音很冷漠,就犹如万载冰山般,似乎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都摘的很干净,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谁又会知道他才是红苑楼幕后真正的掌柜。
幽冥教知道!
但是说出来又会有谁相信呢?堂堂将门世家的三公子怎么可能放着大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受去跟一个衰败了数百年的魔教同流合污。
这就是现实呀!
到最后,一切的矛头都会指向袁家大公子,袁千鸿。
这还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他要做的就是让袁家彻底倒塌,他要让袁伏龙这个老不死的亲眼看着他的家族一点点分崩离析。
当初,自梁西山的事情出了差错,他就已经开始为这一切布局了!
一想到自己等人如今的境地竟是由袁千军一手搞出来的,阿鼻那根神经瞬间就崩掉了,黑白分明的眼珠骤然化成猩红,宛如飞霞的无边血色从他身体流淌出来。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是两人的心神之力在碰撞。
“说一句好听的叫你圣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哟,终于不叫圣子了?”
阿鼻冷笑着,说了一句让袁千军眉心微皱的话语:“十年,也够了。”
下一秒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奇怪的石制小拱门。
狱门。
撕拉~
虚空中一道血色闪电窜起,带着无边血意轰然斩下。
“啊——”
两道痛呼声同时响起。
便见血海犹如退潮般迅速消退,袁千军的身影由虚至实浮现出来,他跪倒在地上,俊朗的脸颊痛苦扭曲,遍布冷汗,瞳孔睁到极限。
他只觉得背后的脊柱大龙不受控制地翻涌,好似要脱离自己的身体。
没错。
他的颈椎就是白骨剑!
十年前他意外得到了万魔鼎散落在外的白骨剑,当时这个器灵想要彻底脱离器身的束缚,对袁千军进行夺舍,鸠占鹊巢。
可惜呀……
也不知此举是不是逆天而行,期间的各种意外就不一一诉述。反正到了后面,白骨小剑彻底与袁千军融为一体,真正意义上的融为一体。
紧接着。
幽冥教现在的【幽冥魔主】找到了这个当时人嫌狗厌的袁千军,却发现哪怕抽筋拔骨也没有办法将白骨剑完好无损的抽离出来。
这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幼年的袁千军当上了幽冥圣子,也正是在幽冥教的帮助下一步步崛起,开始了自己长达十年的纨绔生涯。
当然这是在明面上。
在暗地里两者算是相辅相成,幽冥借着袁家的人脉和情报网络,袁千军借着幽冥的一众人手,借此培养出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哈哈哈……”
黑绳嘴里发出癫狂的笑意,他右手捂着半边脸颊,隐约可见其下的森森白骨,几乎全毁了。
方才袁千军暴起的那一道血色雷电直逼阿鼻,他为了能够让阿鼻顺利启动狱门,不惜拿着身体去挡下这一击。
“人千万不要自以为是,你这个杂种。”
他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不停问候袁千军那逝去的母亲,奉上各种美妙的问候语,而且不带一句重复的!
阿鼻身上流淌出的血色只一眨眼的工夫便接管了袁千军血海蔓延的部分,双方的打斗都很默契地覆盖住整间屋子,免得被其他人察觉到。
他手里转动着狱门,盯着袁千军不断在地上惨嚎的身影,嘴角撕扯出一缕暴虐的杀意。袁千军的后背筋肉高高隆起,狰狞的骨龙节节分明,看过去极为可怖。
狱门。
十年前那位幽冥魔主,在察觉到袁千军与白骨剑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离出的时候,就已经再做这一手准备了。
一经启动,袁三公子的性命编入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像幽冥这种魔教,真的会花费十年的时间乖乖做一个任劳任怨的打工人吗?
答案是,不!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们只不过是想借助袁千军的身体来温养白骨剑罢了。
这个办法岂不是比杀大量的百姓来帮助白骨剑回到巅峰更为轻松方便?
还省下了被无数正道人士追杀的风险,简直就是一举双得。
“啊——”
袁千军嘴里发出凄厉的怪叫,面孔上青筋暴起,极为狰狞可怖。
黑绳捂着右脸,踱步到袁千军的身前,左脸抽动着闪过一丝快意的神色,身下的影子骤然延伸化作条条巨蟒将袁千军死死勒住。
他走到袁三公子的面前,抬脚,用力踩在袁千军俊朗的脸颊上。
鞋底辗转碾压。
啪~
上等的白玉砖石碎裂出一个大洞。
他已经看这张脸不爽很久了,病态般的快感让他脸色都不由有些微红,话音如毒蛇吐信般阴寒至极:“要不是你现在还有点用处,我立刻就把你的灵光抽离出来,当做灯油日日夜夜听你的惨嚎声。”
话语间,阴影巨蟒用力缠绕着袁千军的身体,骨骼发出碎裂不堪的声响,袁三公子的痛呼声越发凄厉。
白骨剑每一次的动作不仅仅给他带来肉体上的疼痛,更是让他的灵光受到了极剧的痛苦。
不远处的阿鼻,看着黑绳的暴虐行径,耳边不断涌入袁千军的惨叫声,让他心里的暴虐不断上升,手里的狱门泛起异样的猩红,袁千军骤然发不出任何惨叫,极致的痛苦让他的声带直接破裂,只能发生无声的痛苦嚎叫。
他瞳孔里的猩红越发浓厚,甚至泛起了微微血芒。
“阿鼻!”
黑绳有些急促的声音传来。
阿鼻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他摘下了乌木恶鬼面具,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刀疤,深深吸一口带着铁锈味的空气,不断在心里默念。
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黑绳,先离开此地……”
黑绳看了两眼袁千军便道了一声好,阴影巨蟒缠绕转动间将袁千军拖拽起来,看着后者脸上的痛苦,心里闪过无限的快意。
可右脸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不断拍击他的神经,让他眼中的暴戾越发浓厚。
“两息。”
他说了一句后,伸出手掌。
只见一道扭曲的影子在掌心里扭动,随后便见一把由阴影铸成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抵在袁千军的心口,一点一点捅进了后者的皮肤里。
血液。
以极其美妙的方式沾染黑色的匕身。
袁千军的嘴巴张到极限,黑绳甚至可以看见那不断颤动的扁桃体,越是这样,他心里便越兴奋,握着匕首的手慢慢推进。
抵在了袁千军心脏的肉壁上。
那“嘭嘭嘭”剧烈跳动的心脏,透过阴影匕首传递到黑绳的手上,这种无比美妙的触感让他觉得以后杀人不如就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好了。
两息。
时间到!
无需阿鼻提醒,黑绳便主动将匕首抽了出来,猩红的血液如点点梅花般洒落在白色兽毛地毯上,有种病态的美感。
也因此,黑绳心里忽地涌上了一股冲动,他竟伸出舌头一点点舔去匕身上的鲜血,戏谑道:“味道竟然还不错!”
却见这个时候。
嘴里不断发出凄厉惨叫的袁千军陡然安静了下来,用一种奇怪且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黑绳。
眼神里只有一种意思。
你怕不是个傻逼吧?
阿鼻瞧着袁千军平静僵硬的脸颊,倏地感觉到不对味。
‘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他抬眸望向黑绳,只见后者身上的炁以及捆绑在袁千军身上的阴影巨蟒竟开始渐渐消逝,点点黑灰弥漫在半空中,他脚侧的影子开始恢复正常。
“嗬——嗬——嗬——”
黑绳捂着喉咙,嘴里发出怪叫,他的左脸只在一眨眼的工夫便成了紫黑色,伤口处流出的血液也不再是鲜红色。
他中毒了。
剧毒!
“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
阿鼻耳边传来一阵阵捧腹大笑,笑的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
“哎哟……哎哟,怎么会有如此榆木之人。”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周遭的空间不对劲,扭头四望,发现站在黑绳身前的袁千军脸上的表情僵硬得犹如一具尸体,笑声根本不是在他嘴里发出来的。
只是……
随着虚无中那接连不断的笑声传来,“袁千军”僵硬的脸颊似乎也渐渐勾起一抹嘲笑。
“不对劲……不对劲……”
阿鼻左右扭头,神情惊慌,这个时候他就算他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也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应对。
“你这发现的也太慢了吧!”
“你都不知道……我憋着笑看着你们那种种搞笑的动作,不知忍得有多辛苦。”
阿鼻眼中的世界,好似脱下了一层血色雾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