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寅时中至。
三大堂主带着各自的手下往不同的方向回去。
李羡猫在远处的房顶,终于看见目标出现。
只见一个街道上,一名两鬓斑白的中年大汉走在中央,应该就是石敢当,身后跟着二十多位身穿劲装手拿刀斧的打手,这个时辰已经有不少百姓起来,摆起小摊开始新的一天的劳作,看到一行人走过去,一旁的百姓连忙退避三舍。
白灵儿曾对他说过观他一身血气犹如烘炉,他自己也能凭借冥想隐藏自身血气,说明人的气血是可以用某种方式探查到的。
那么,李羡轻舒了口气,集中精神将灵觉发挥到最大,虽然距离二三百米的距离,但是他本身精神境界就不低,想来仅仅探查气血的话还是不难做到。
黑白色调的世界中,远处冒出一团团色彩艳丽的火焰,其中一团颇为旺盛,还有一团火焰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慢下降。
前者应该是石东跟石敢当,对方身后的二十多名打手看上去人多势众,但是气血程度都不算很高,只有石东一人气血还算旺盛。
在李羡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狗,如果真的放开手脚,也就石东一人能勉强支撑,至于其他普通帮众,对于现在的李羡来说,除非是几百人手中有大量军队的弓弩在平原地带围杀他,不然在这种城市巷道之中,人数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由此他也想到了为什么大晋会回收太祖长拳的打法,普通人跟武者存在着非常大的实力差距。
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种思想,更多的是用超出常人的能力,去欺压、去掠夺、为非作歹、为了一己私利而罔顾他人性命。
这便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就是不知道大晋的律法是如何管束武人的。’不过这些对于李羡来说似远非远,目前他的目标还在这小小的武骏。
手指敲了敲瓦砖,他终究不是孤家寡人。
‘今天就给石东一条路。’
……
石敢当领着二十多手下朝着家里走去,看了一眼身边的石东。
想了想开口道:“东儿,这次你做的很不错,这样吧,原先的鱼肉市场就全部交给你负责,新打下来的夜市就交给陈立吧。”
闻言,石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很快就恢复冷淡,心头大为不爽。
要知道飞鹰帮掌管着鱼肉、牛羊市场,可以说武骏整个牲口买卖都在飞鹰帮手里,但是牛羊市场是交给雷鹏的,不仅因为雷鹏最能打,还因为对隼天正最为忠心,而鱼肉市场一分为二,交给石敢当跟梁宽。
石敢当、梁宽本来就是战败之人,举帮投奔而来,对于隼天正的决定,他们两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次,公良武的地盘可都是他率着人打下来的,累死累活拼着命就是为了得到一个上位的机会,可石敢当说要把他打下来的地盘交给陈立,而不是交给他,他心里就很不平衡了。
本就一分为二的地盘,两个人管着半个地盘,现在倒好他苦心竭虑打下来的地盘,交给别人管?
要知道他可是石敢当的义子,跟了他十几年,还这么对待他,而陈立只不过是他的心腹。
压住心底不断涌上的戾气,低头拱手道:“义父怎么安排,孩儿全凭义父调遣。”
石敢当听此一言,忍不住哈哈大笑,用手拍了拍石东的肩膀:“东儿,你在磨炼磨炼,等到时候帮主打下整个城西,爹手下的地盘全交给你。”
说完,就背着手继续往前走,别以为他不知道半个鱼肉市场,明明他安排陈立一同管理,可石东早已架空,独自一人掌管。
对于他来说石东这个义子已经替他管理半个鱼肉市场,再把新打下的地盘交给他,自己这个堂主真的就名不符实了。
‘这江湖啊,讲的是人情世故,臭小子你还太嫩了,多磨炼几年吧。’
不知怎的突想起府里那个新纳的小妾,柔夷暖香,他的心头又忍不住火热了起来。
‘这小妖精,老爷马上回来疼你。’
一路行至一个大宅院,石敢当便遣散了众人,一路迫不及待回自己的屋子。
石府,阶梯下。
石东看着石敢当走进宅院,大门随着关上。
一旁的心腹手下走上前悄声说了一句:“石爷,大家都觉得这次老大安排的不公平啊。”
听此一言,石东立马回头冷冷盯着他,手下冷汗直冒,又环顾四周,这二十多人里几乎都是他的心腹手下,同样用眼神看着他。
“老大,这次血战我们死伤不在小数,兄弟的安家费,为了能有更大的地盘,大家都是拼着死力,就是为了跟石爷能有更大的地盘,现在换来这个结果,大家不甘心。”
石东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天空,原本北地的天空这季节总能看到满天星辰,今夜真黑啊。
“我知道了,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
“哎呀,老爷这一大早,你别猴急啊......”
“老爷今天可是有一肚子的火,等着你消!”
屋子里,石敢当一脱衣裳,便迫不及待地跟自己新纳的小妾滚起床单。
红帐梅花屏,活色生香。
就在此时,只听吧嗒一声。引起了石敢当的注意,深深皱起眉头,心不免提了起来。停下上下摸索的动作,先是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又马上掌心向上晃动两下。
新纳的小妾不笨,立马秒懂,叫的更加的大声!
“啊.....啊……老爷~”
石敢当从床边暗格拿出一把匕首,慢慢起身,猫着身子往前走去。可当他小心翼翼绕过屏风,看见房门时,都没发现有人影。
正疑惑着是不是他听错的时候,眼睛一撇,看见他的身旁的影子旁边多了一个更高大的影子,重叠在一块。
瞬间吓得心脏都停了一拍,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拧腰回身,发力,手中的匕首快如寒星,往后一送。
正是以回马枪的运劲使了一个回马刀。
这时,身后那人的模样也映入了眼帘,是个身高九尺带着面具的黑衣人。
面具的下脸不由扯出一抹冷笑,只是微微偏头就躲过了这一击。
砰——
李羡微微一吸,背后筋肉起伏一刹,腰身挺直脚下猛然一跺,力从脚起,于胫,膝,腰,膊,肘上节节攀升,达于腕,最后凝聚在拳头之上!
猛然砸下!
死!
太过短促的距离,让石敢当根本反应不过来,瞳孔微微张开,就想开口大喊,却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在他的视线里眼前这个黑衣人越来越大,随后便是这个拳头!
遮天蔽日!
就在这时,胸口的罗盘的指针嗡嗡转动,李羡像似想道什么,收了五分力。
只听噼啪一声炸响。
李羡的拳头就好像一个大铁锤一样牢牢印在了石敢当的脖子上,拳意上的压迫让他做不了丝毫抵抗,脖子啪嗒一声,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李羡看了他一眼,随后身形一动,消失不见。
当石东敲响房门,便是看到石敢当一个人倒在地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脖子,不断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心中一急,立马冲上去,抱起石敢当,这一抱顿时感觉不对劲,浑身的骨头像是没连着筋一般吊着。
”义父,义父,发生什么事情。”
躺在石东怀里的石敢当手捂着喉咙不断挣扎着,虽然浑身的骨头受伤严重,但关键在于李羡这一拳,不但将他的气管打得断裂,还有大量鲜血不断涌入气管之中,造成他的窒息。
如果不是凭借他练武的体质勉强支撑,早已经死去,不过这时候请名医救治,兴许还能救他一命。
石东看着怀里的石敢当左右挣扎着,抓着他的衣裳,脑海里不知怎的闪过公良武死前的凄惨模样,在看石敢当一手捂着喉咙,一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裳,思绪万千。
“东儿,你在磨炼磨炼,等到时候帮主打下整个城西,爹手下的地盘全交给你。”
将地上的匕首拿到手中,眼中冷漠的神采越来越重,里面压抑着那沸腾的野火。
“东儿,拳就是权,握拳就是握权,出拳有力就是权力,男人不可一日无权。没有拳头,就没有权,就会任人宰割。”
这是鬣狗帮最为鼎盛的时候,石敢当对尚为年幼的石东说的一句话,
那天阳光正好,石敢当坐在亭子里,他在练拳。
石敢当自然瞧见石东的动作,眼神恐惧而慌张,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惜气管断裂,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不停用力地挣扎。
噗~
石东将匕首狠狠捅进石敢当的心口,两个人贴的非常的近,石东抱紧义父。
“义父,你教我的,男人不可一日无权,你不死!我怎么有权,我还需要多少年才有权!
手里的匕首狠狠一扭。
石敢当的眼珠死死盯着石东,充满着恨意、恐惧、不甘。
“义父,我不要你给我,我现在要自己拿过来。你放心吧,这么多年,你手底下的亲信明里暗里早换成我的人了,您就安心吧。“
怀里的石敢当早已断了气。
嗯~
一股柔声细语。
石东缓缓起身,拎着匕首走进屏风后。
噗~
鲜血洒满在这朵朵梅花上,颇为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