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芸缓慢站起了身,转身在彩玲捧着的小匣子中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个青瓷小瓶递在白晟睿手中。
“可巧,这样的丸剂静芸身边正好带着,只是这药虽有了,可药引……”
白晟睿接过那小瓷瓶,警惕的瞧了瞧,又打开瓷瓶的盖子,细心的闻了闻。
一听到静芸提到了药引,他忙抬头问道:“药引怎么了?”
“需用活人活血……”静芸眸光闪动,静静的盯望这白晟睿。
白晟睿微怔了一下,然后凛然说道,“我以为是什么难寻的药引呢,这个好说,本王的血便可。”
说着将手中瓷瓶放下,撸起衣袖就要放血。
静芸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幽幽说道,“王爷,龙体尊贵,怎能轻易自伤,这等小事还是由静芸代劳吧。”
说着,她也不等白晟睿反应过来,便转身拿起了一柄早已准备好的小银刀,在自己雪白的腕子上割了一下,一凛红线慢慢显出,殷红的血珠滚了出来。
彩玲赶紧拿了小瓷碗接住自静芸腕间流淌出来的鲜血。滴滴答答差不多覆盖了碗底。
白晟睿对于静芸公主这一刹那的举动震惊不已,他愣怔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七分疑惑中却又带着三分动容。
静芸公主竟然会为了救完颜凌月割腕放血,她这样做是故作姿态还是真的心有所悔?
不管怎样,她肯救完颜凌月总是好事。
鲜血已经收集的足够了,静芸这才用帕子遮住了伤口,然后转身装作无意的瞟了一眼白晟睿,见他警惕的神情已经慢慢的缓转下来,似带有几分感激。
静芸微不可查的挑动了一下唇角,然后手持装着鲜血的碗,将瓷瓶中的药和在其中,搅拌均匀了。
这时白晟睿上前轻轻扶起了完颜凌月,眼神温柔的盯着她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脸,附在她耳边说道:“月儿,不要怕,你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说完接过了静芸公主手中的碗,一点一点的给完颜凌月喂送了下去。
大约用了半盏茶的时间,一碗药才见了底,最后一滴药汁滑进完颜凌月的喉间时,她猛地剧烈咳嗽了起来,接着一张嘴喷吐出一大口黑血,才止住了咳嗽。
然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悠悠的醒转过来。
白晟睿紧紧抱着她,见她双眼睁开一条逢时,便欣喜的轻唤着她,“月儿,快醒醒,本王在这陪着你呢……”
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飘了过来,飘进了完颜凌月有些麻木空白的大脑之中。接着她感觉到自己冰凉的面颊上,有一只温厚的大手在轻轻抚摸着。
她费劲了全身力气睁开了双眼,恍惚间瞧见了白晟睿正忧喜交加的望着自己,她感到喉间干渴难耐,便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哑着嗓子吐出了一个不甚清晰的“水”字。
白晟睿赶紧唤人拿水来,站在一旁的静芸公主很贴心的地上了一杯水,白晟睿感激的望了她一眼,然后将水喂给完颜凌月喝下。
完颜凌月喝完了水,才觉得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她试着偏了偏头,见静芸公主也站在帐篷里,她便抬眼疑惑的向白晟睿望去,意思是问他,静芸公主为何会在这里?
白晟睿与她心有灵犀,她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读懂了其中的意思。他笑了笑说道:“你身上的毒是静芸公主为你解的。”
完颜凌月听后笑了笑,便要撑起身体谢过静芸公主。白晟睿却抱紧她说道,“你还虚弱,别着急着起身,本王会代你谢过她的。”
完颜凌月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一码归一码,她不喜欢静芸公主这另当别论,如今静芸既然救了她,她绝不想欠下这份人情,是以一定要对静芸进行答谢。
白晟睿也是正有此意,起码也要摆出个姿态出来。所以他抬起头,和缓着神色对静芸公主说道:“此事有劳公主了,你救治王妃有功,本王定会重重答谢的。”
他说的虽然很是中肯,却也很是生分,静芸藏在袖中的手,不觉又微微蜷缩了一下,她马上扬了扬嘴角,得体的回道:“王爷说的是哪里话,静芸救姐姐是应该的,不敢奢望王爷的重谢。”
停了停,她看着白晟睿抱着完颜凌月紧紧的,没有松开的意思,心底隐隐酸酸的,便说道:“如今姐姐醒了,又有王爷从旁悉心照顾,那静芸就不打扰了。”
“恩,你回去也好好休息吧。”白晟睿没有挽留的意思。
叮嘱了彩玲要要好好照顾静芸之后,便命她们退下了。
彩玲抚着静芸走出了帐子,向自己的小账走去。
出到账外,一招了风,静芸的身子便晃了晃,彩玲忙扶助了她,心疼的看着她腕间的伤口说道:“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
静芸没有说话,冰冷的眼神向后面的帐子瞟了瞟,然后轻笑了一声才带着彩玲缓步离开。
回到帐子里,彩玲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在小杌子上坐定,她一边倚在桌上手扶着额头,一边接着烛火,将伤手伸到了眼前幽幽望着。
彩玲为她倒上了一碗热茶,将茶递在她面前,这才说道,“公主,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救那个女人,还为了她伤了自己。”
“你懂什么,本宫这是苦肉计。”静芸说话的时候,脸上漾起了一抹狡黠的神采。
“苦肉计?您是说这样做,那个女人就会对您心存感激?”彩玲索性坐了下来,有些敬佩的望着自己的主子。
“笨,本宫这样做可不是为了要得到那个女人的感激,本宫既是为了免于自己受牵连,也为了让白晟睿对本宫有所改观。”静芸一边说着,一边收手端起了茶盏,揭开盖子轻抿了抿。
“奴婢愚钝,这让王爷对您改观奴婢可以理解,可这免受牵连……”彩玲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完颜凌月受伤是刺客所为,和自家公主有什么关系。
就算西周的王爷白晟睿再跋扈冷酷,可也不能不讲理啊。
“你没听到那医官说那女人中的是什么毒吗?是我们大燕独有的毒。以白晟睿狡猾多疑的性子,说不准就会怀疑到本宫的身上,本宫可不想背这黑锅。”
“所以公主您主动给她医治,便也是明摆着告诉他们,这事和您没关系。”
静芸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我不但摘清了自己,还能让白晟睿对我心存感激,我何乐而不为呢?”
彩玲捧起了静芸受伤的手,眼圈有些泛红的说道:“可公主也用不着割自己的腕子给她放血啊。据奴婢所知那药也无需药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