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
石清才露出了一点儿意思,天香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表情严肃,眼神坚决,口气毋庸置疑,“这样的事情隐瞒都来不及了,怎么能够大张旗鼓地说呢?你想让韵儿怎么给他辩白?上公堂上作证?好女孩儿家有哪个要上公堂上抛头露面的?!就算是那人救了韵儿又怎么样?报恩也不是这么个报法,韵儿以后怎么办?她一个女孩儿家的名声有多要紧,你们知道吗?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忘掉了生疏和尴尬,天香一番话在情在理之余也透着些尖酸刻薄,不等韶韵表态,她迅速拎起了那包糕点,不管不顾地塞到了石清的怀中,推搡着他,“你给我出去!这样的事情不要再说了,我们家韵儿是不可能答应的。”
“这……我也知道是为难了,可是,那也是一条人命啊……只要说两句公道话……”石清不好和天香动手,狼狈地拿着糕点,被推着往外走。
“那公道话谁爱说谁说,随便你找谁去说,我家韵儿是绝对不会去的!什么人命,我管不了那么多……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完……”
“我不听,我家韵儿也不会听的!”
天香这些年的力气也长了些,推人的时候一点儿不手软,正好碰到阿玉回来,招呼一声,两个人一起把人推了出去,上了门闩。
“香姨,这是怎么回事?”阿玉一头雾水,这人是哪儿来的?来干什么的?怎么惹了香姨这么生气?
“没事,就是个脑筋不清楚的走错门了。”天香这般说着暗自嘀咕,“奇怪了,他怎么知道咱们家在这儿的?”
这一串变化太过迅速,韶韵开始是没反应过来。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天香难得的强势,反应过来之后,也觉得石清的建议于自己有害,她并不想要答应,虽良心有几分不安,迟疑着旁观天香一番动作,便当是顺水推舟了。
听到天香的问话,韶韵略有几分心虚,家庭住址可是自己透露出去的,虽不算什么秘密。但这种情况下看来。若是那石清纠缠不休。显然就是自家倒霉了,且,石清还是知道天香出身的,若是他以此威胁或者是不小心说出去……
虑及自身。韶韵总是多了一层危机感,也不惮把人往最坏的那个方向想,这么一想,眉头皱了起来,看上去倒像是也在寻思天香的疑问一样。
这会儿,阿玉已经想起了那个人是在哪里见过,看了一眼韶韵,见她蹙眉沉思的模样,也没张口说什么。又把目光转向了天香。
“算了,这些读书人,不好好读书,净搞一些歪门邪道的玩意儿,知道这里也不奇怪。咱们家也不是那等藏头露尾的,有心人想要打听也不难。”天香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答案,再看韶韵,想到自己刚才的粗鲁举动,有些不好意思,“韵儿,你不会怪香姨吧,这件事可是为了你好,绝对答应不得。”
“嗯。”韶韵点头应声,也不多说什么很是乖巧地转身回房了。
天香给了阿玉一个眼色,阿玉点点头,忙跟上了韶韵。
“打听得怎么样了?”回到屋中,韶韵问。
阿玉回来的路上找人问过了,今儿就这件事情比较大,听说的人不少,随便问了几个人,东拼西凑地就把事情都知道了,回来说的时候她的言语还略简洁了些,免得有什么夸张过头了,倒像是自己打听的不准。
“这样啊……”韶韵沉吟着。
“姑娘,我看那案子也没什么意思,倒是有个消息,不知道姑娘喜不喜欢听。”阿玉声音欢地说。
“什么消息?”韶韵放下纠结的心思,反正还有那个小白花呐,既然石清能够找上自己,自然也会找上那个女孩儿的,自己实在不必太操心。
“最近来了个吉祥班,唱戏唱得极好,最难得还不在大户人家里演,咱们老百姓也能看的,只要掏个进戏园子的钱就成了,我听说不少夫人小姐们都去看呐!都说唱得不错,可惜他们只在这里停留十天,如今都是第六天了,要是再不去看,以后可就不一定看得着了。”
“听戏啊!”韶韵的表情古怪,这种娱乐活动她以前还真的没有留意过,不过里倒是说得多,但也都是大户人家自己养的戏班子,这种外头的野路子可是真不多,且,戏园子那种地方,姑娘家去看没有问题吗?
阿玉在韶韵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她的秉性,听她话语迟疑,马上知道她的顾虑是什么,加了一把火道:“是啊,好多人家都去看呐,姑娘不如叫上何姑娘一起,她不是定亲了吗?去听听戏,就当是松松。”
“这倒是,有些日子没见她了。”
对身边的事情,除了于己有关的,韶韵很少关心,何玉莲若是不主动上门来,她也很少去找,两个人说是朋友关系,但怎么看都有些像是何玉莲在单方面维持,她一不来,韶韵就彻底宅了,连抄书的事情也懈怠了许多。
“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一起去听个戏,多好!”阿玉鼓动着,她不是性格欢的人,特意要做这种事,表情总有几分不自然。
注意到阿玉期待的眼神,韶韵一笑:“是你想要听戏了吧!”见阿玉不好意思地低头,韶韵只当自己猜对了,笑着说,“那好吧,你去她那里问一声,看什么时候有空,这样的事情想来她最有兴趣了,定不会错过的,定下了日子一起去就好了。”
是啊,这样的事情,何玉莲应该是最感兴趣的,怎么竟是阿玉来对自己说,莫不是她家中有什么事?
“哎。”答应一声,阿玉就出了门,也没注意韶韵又沉静下来的样子。
等韶韵回了神,面前早就没人了。失笑自语:“平日看着挺沉稳挺文静的,说起看戏来,倒是活泼了,也不知道那戏文能不能听得懂呢?戏园子里的人应该很多吧,可还是要小心些……”
声音渐渐低下去,至于钱的问题,韶韵却是没怎么在意,白得了那么一注钱,花出去一点儿不心疼,戏园子的票能够有多贵呢?就算贵一点儿。只当是自己奢侈一把。以后若是真的嫁了人。怕是更不得自由。
何家并不是很远,一会儿阿玉就跑了回来,满脸欣喜,“何姑娘明天有时间。约了姑娘明天一起去呐!”
“好,那就明天吧!”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情,韶韵点点头。
晚间,韶志回来之后,天香犹豫再三,还是把今儿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这种事情到底是要个男人出面才好,韶韵的担心天香同样有,若说韶韵是因为自身穿越者的身份对这世界上的人都抱有一种戒备警惕才不惮把人往坏处想。那天香则是因为见那坏的见多了,思考时候才总是会考虑最坏的情况。
“石清是知道我的出身的,若是他说了出去,我倒是没什么,顶多被人鄙夷。也不是没有过,倒是韵儿,她如今也是要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若是因为我这个后娘的出身影响了她,那我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天香皱着眉,是真的愁,石清这人的人品,原先看着也就是那种天真不知愁,虽家境不怎么样,但作为家中独子,奶奶宠着,父母爱着,他自己又是个能读书上进的,也看不出什么不好来,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人总会变的,又是这种他要求人的时候,从朋友的那一方来看,他是义气了,但谁知道他的这份义气有多重,会不会因此压过旁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呢?
这么一想,便怎么都让人放心不下,再加上他竟然知道自家住址。虽也有可能是他那个同窗送韶韵回来的时候知道了告诉了他,但若是他自己查出来的,谁知道他们有什么门路呢?若不是他今日登门,自家还不知道他竟然也在洛京呐!
夹菜的频率慢了下来,韶志皱起了眉头,跟他一个年龄段的人都是怎样的儿女愁,他也听说过一些,听说的多了,也就知道像是自家这种情况,讲究一些的人家多是会嫌弃的,不由也有些犯愁。
“不然我去警告他一下,让他闭上嘴不要乱说话!”不仅仅是天香的事,若是他到处乱说韶韵曾在拐子那里过了一夜,也是不好。
天香没好气地问:“怎么警告?莫不是把人打一顿,我可听说读书人都有傲骨,若是惹了他们,可不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本来没事也要有事了。”
韶志脸色一红,他的确是想要把人打一顿,打到别人不敢乱说话的。
“那你说怎么办?”韶志夹了一口菜大口吃着,咀嚼的力度像是要把这烦心事嚼碎了咽了一样。
天香轻轻推了韶志一把,“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这种事情总是要你拿主意才好,你就是我的主心骨。”
肉麻的话柔声说着,纵是如今的天香颜色不如年轻时候,也让韶志的骨头轻了二两,笑了笑,嘬了一口酒说:“行,那你别管了,等我的好消息。”
天香枕着韶志的肩头,听他说得肯定,本想再问一下他要怎么做,张了张嘴还是闭上,太罗嗦了可是惹人烦,既然他已经有了主意了,自己就不要多事了。
“来,喝一个!”
就着韶志的手喝下他杯中的酒,随着那火辣辣的酒流入肚肠,心中的些许不安好似也被冲了下去,不能打,也就是吓唬吓唬,这种事情捕常做,断没有不熟悉的,她其实也不用担心太多。
第二天一早,因为不知道何玉莲什么时候过来,韶韵难得地早起了一回,只可惜她平时睡懒觉习惯了,这个早也不算很早,在她起来之前韶志就已经出门了,因此她没有看到韶志头顶上的红色气柱,殷红如血,鲜艳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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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去了法院一趟,不明白为什么判决书不在开庭后直接发下来,隔了几天再去取,这个效率,到底是什么耽误了这几天的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