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沈府之后,沈云悠灌了些茶水便躺在房间里一动也不动,一觉醒来天已经暗了下来。
白桃端着吃的进屋,又走到床前将她拉起来。沈云悠便坐在桌前,睡眼朦胧地舀起粥往嘴里送。
“小姐,你好好儿吃!”白桃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沈云悠撑着头看她,半晌问:“白桃,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不是说嘴脏了就脏了,吃得开心最重要么?”
论起吃东西那个劲儿,谁也没有白桃厉害。不管吃什么,她总爱弄得满嘴都是。
“小姐,你说得对!”白桃立刻被说服,她停下动作,将手帕放在桌上。
“你可真善变。”沈云悠挂了一下她的鼻子,闷头喝粥。
一碗粥下肚,沈云悠整个人更加懒散了,她坐在桌前发呆,白桃则端着碗筷出去了。
门响了一声,沈云悠听见她说:“小姐,池公子来了。”
沈云悠缓缓抬头,看见池季远后便起身走过去,将手伸到他面前开口:“嗓子还疼。”
她这意思是还想吃方才的糖,池季远将盒子拿出来,却有些犹豫,最后说道:“这东西味道虽不错,却不是什么糖,而是药,不能吃太多。”
“可我现在就是嗓子疼,这是病,得治!”沈云悠侧头看他,自然地去接他手里的盒子:“病了就得吃药,我自然不愿意,可这没办法。”
眼见着盒子就要落到她手里,池季远忽然将盒子往后一抽,又用另一只手挡住,不让沈云悠靠近。
“你这还不算是病,不吃药照样能好,好好儿养着便是。”
他若真不想给,沈云悠自然不是对手,她索性将手摊开放在他眼前问:“你给不给?”
池季远摇头。
“好,你给我等着。”沈云悠气势汹汹,一步一步逼近。
“你做什么?不过是件小事儿,至于这样么?冷静些……”
池季远一边同她商量一边往后退,最后被逼到了角落里。他哭笑不得,他可从没想过自己还会被个小姑娘吓成这样。
眼见着沈云悠将手高高举起,他赶紧劝道:“有话好说,动手可不好。”
“你别管!”沈云悠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骤然将手放下捏着自己的脖子。
“啊——”她朝着池季远叫了一嗓子。
她的嗓子确实还没好,喊起来分外沙哑。池季远眨了几下眼睛,腾出一只手去摸她的额头,心说莫不是脑子也病了?
沈云悠一把拍开他的手问:“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啊!”池季远连忙点头,又加了一句:“像乌鸦!”
“那你为什么不把那个药给我?”
她脸上写满不服气,池季远将手背在身后,低头看她,半晌后忽然笑了。
“嗓子哑了可别大喊大叫。”他说罢将装药的盒子放到柜子上,顺手拍了拍沈云悠的头。
“你这就是为难我!”沈云悠说完踮脚去拿盒子。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她便狠瞪池季远一眼,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她坐在院儿里的秋千上荡来荡去,池季远便跟出来上了树。二人谁也不说话,他却时不时伸手拨一下她的头发。
许久之后,沈云悠猛地抬头,他赶紧收回手假装四处张望。
“你!”沈云悠清了清嗓子,又不自在地咂嘴,这才道:“你下来推我。”
池季远一愣,而后跳下树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她。
“什么时候走啊?”沈云悠知道他有话同自己说,能让他难以开口的事倒也没几件。既然他不说,不如自己问。
“明日。”
沈云悠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她两手攥紧绳子,故作轻松地说道:“走就走吧,快些回来便是。”
“我倒也想,可这由不得我。”他回答。
“你可不能病,病了就没法儿做事了。”
“遇上事儿别着急。”
“也不知道南境气候如何,我听说会不适应,你还是备些药的好。”
……
她想起什么说什么,要叮嘱的话似乎多得没边儿,最后本就干涩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别说了。”池季远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他抓着绳子让秋千停了下来。
沈云悠感觉到他俯下身来,她的心也越来越快,她只得紧紧抿着嘴,想让自己冷静一些。
“好好儿等着我,先将报仇的事放一放。”他靠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冒险,我会担心。”
“不会了,我不是说了么?要害我的人都被我解决了,我就老老实实地在沈府待着,不会再闯祸了……”
沈云悠说着,已经带上了哭腔,她猛地别过头对上池季远的眼睛。
“你……你千万要小心。”话一出口,眼泪随之落下。
“怎么还哭了?”他笑了一下,伸手替她擦眼泪。
沈云悠也不愿在他面前哭,自己也胡乱擦了擦,埋怨道:“还不是怪你不肯让我吃药,我嗓子疼得厉害。”
池季远站直,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塞到她手里。沈云悠低头一看,竟是一本练武的书,她破涕为笑:“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我走之后,你怎么上房闹事?平日若太无趣,便练着,总归没坏处。”他眯着眼睛笑。
“我看你就是嫌我麻烦,不愿再带我去房顶了。”
沈云悠故作轻松,她低头将手上的镯子取下来,放到池季远手上叮嘱:“这镯子是一对,我母亲留给我的,我现在……”
她说上两句话,眼泪便一个劲儿往外涌,她不得不擦了一下才道:“你把它留在身边,可得记着我,我——”
话没说完,她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双眼哇哇大哭。池季远沉默地将她护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簪子,我的簪子没了……”她抓着他的手臂,伤心又委屈。
“好了好了,再哭真成乌鸦了。放心,等我回来定然给你挑一支更好的。”
沈云悠可听不进别人说的话,她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最后累了总算肯去睡了。
池季远从她房间出来却没有立刻离开,他快步走到灵意的房门外敲了几下门。见房里没动静,他便低声道:“灵意,是我,有件事想托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