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呢?快去把李婆子叫来!”尚怜儿冲着人群大叫,袁家去接小宛的时候她在房间里死活不肯见人,最后是盖好盖头之后,方青将她牵了出来。
如此一来,确实无法证明拜堂的是小宛,可她曾派李婆子去房间查看,这婆子应当见过小宛。
“在……在这里。”李婆子吓得直哆嗦,她可不愿被卷进这件事。
“你说,我派你进房间的时候,看见的是谁?”尚怜儿逼问道。
“是……是小宛姑娘,和……”
“听见了吧?是小宛!”尚怜儿打断了她的话,虽说她想逼沈云悠嫁进袁家的事众人已经心知肚明,可她很清楚,此事不能戳破。
沈云悠听了这话忽然低头同小宛耳语几句,而后走过去拉住李婆子的手,轻声道:“你见到小宛的时候,她可有穿着嫁衣?”
“这……”李婆子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她此时已经完全乱了方寸,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偷偷地抬头想看尚怜儿的脸色,哪里知道沈云悠手上猛然用力,厉声道:“说真话!”
“没有,没有穿嫁衣!”李婆子来不及考虑,脱口而出。
“废物!”尚怜儿骂了一句,这样一来,除了方青便没有人见过小宛穿着嫁衣,更加无法证明拜堂的是她。可方青的话现在不作数,尚怜儿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她记得李婆子说过,穿着红嫁衣躺在床上的是沈云悠,可一旦将此事说出来,一切就败露了。就算拓州县的人不说什么,沈家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此事错就错在,生米还没有煮成熟饭,沈家便不可能任她拿捏,她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可所有人都看见了,是方青牵着人进了袁家门,拜堂的不可能是她。”过了一会儿,尚怜儿忽然双眼一亮,不能证明小宛拜了堂,证明方青没有拜堂不也一样有用么?
“这是你们的事,谁知道你们背地里做了什么龌龊的勾当?找不出拜堂的人又如何,总之穿着红嫁衣在房间里的是方青,嫁给你儿子的便是她。”
小宛一副耍无赖的模样,当初尚怜儿不就想用这样的招数逼沈云悠么?如今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尚德久久没有开口,他虽想帮尚怜儿,可若当真按她说的来,恐怕会影响自己的威望。
尚怜儿等得有些急了,赶忙央求:“伯父,这些我们都不追究了,总归这门亲事袁家和方青都不满意,就此作废吧!”
“这怎么能行?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小宛高声道:“难道拓州县的亲事都是说废就废的?”
尚怜儿彻底被激怒,她拽住小宛冲人群喊道:“好,我就暂且不谈这门亲事,咱们先将这个祸害解决掉。”
她忽然很清楚,只有小宛在,绝不可能让自己轻易赖掉这门亲事,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让她闭嘴。
“咱们拓州县因为她,出了多少惨烈的事?”尚怜儿开始像多年前那样煽动拓州县的人:“她害死了自己的亲爹娘和继母,眼下又来祸害养育她的方青,这样的孽畜实在留不得。”
“话也不能这么说,小宛的爹娘死于意外,她的继母……总之这件事不能怪她。”吴大娘忍不住反驳,尚怜儿却不耐地打断:“她分明生在拓州县,长在拓州县,却帮着那个女人逃走,成了叛徒,单凭这一点就足够她死个十次百次了!”
人群中爆发出了议论声,当年那件事轰动了整个拓州县。那时候小宛年纪虽不大,可还是受到了许多责难,大多数人都觉得她背叛了拓州县,骂她是叛徒。
如今旧事重提,这些人越发愤慨,尚德也点了点头:“的确,小宛背叛了家乡,也背叛了一心一意为她好的乡亲。”
他这句话无疑给了人们更多暗示,许多旧事被翻了出来。
“我记得她爹死的时候,她甚至一滴泪都没有落,可真狠心。”
“也许那个时候还不懂事儿。”
“你可别替她找借口了,不懂事儿还能帮着那个女人逃走?”
……
伴随着议论声,人们慢慢围了上来,小宛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看来自己要跟她走上同一条路了。她闭上双眼想起娘亲的模样,竟也没那么害怕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沈云悠已经站在她面前阻拦那群人:“真以为地方小就可以为所欲为?”
小宛轻轻拉了拉她,示意她不必同这些人说下去,拓州县的人若是讲道理,她娘亲就不会惨死在这里。这么些年她早已清楚,要对付这里的人,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暴制暴。
她明白沈云悠想帮自己,可若真打起来,她们哪里有还手的余地?这群人打定主意要自己的命,只要她还在拓州县,总是难逃一死。
沈云悠安慰般地按了按她的掌心,似乎并不清楚这里的人有多么野蛮。
“我早就说过,拓州县的事与你无关。你若执意掺和,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尚德怕沈云悠坏事,便又开口告诫她。
沈云悠并没有将他的话当成一回事,反而语气轻松地问:“倘若我非要管呢?是不是会像小宛的娘亲一样,活生生被你们打死?”
尚德没有回答,而是和尚怜儿对视一眼,沈云悠也就知道了答案。总归这里都是拓州县的人,只要取走她和小宛的命,又将事情推到小宛身上,沈家便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死无对证。
沈云悠不怕死地夺过一旁大娘手里的锄头,一步步逼近尚德,最后用力将锄头塞到尚德手里,开口道:“小宛的性命谁也取不走,至于你……”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尚德,吐出一句话:“你若是不服气,现在就打死我。”
她咄咄逼人,令尚德几乎暴怒,多年来,又谁敢这样同他说话?他紧握着锄头,手上青筋暴起,最后沉沉开口:“你真以为我不敢?”
“那你就动手!”沈云悠几乎是在逼迫尚德,她的吼声在狂风大作的夜里有些吓人,连小宛也打了一个冷颤。
她这一声让尚德几十年的威严开始震动,他一双手微微颤抖,最后竟真的缓缓举起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