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妃在桌前坐了许久,筠竹忍不住开口了:“娘娘,宋画师也是一份心意,您……”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袁嬷嬷看了一眼,只得不提宋景明,转而说道:“说起来,魏公子也许久没有来过了。”她有些奇怪:“娘娘现在不喜欢他的画了么?”从前瑜妃可是对魏泊赞不绝口。
筠竹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取出了魏泊的画,看了一会儿问:“娘娘,魏公子同宋画师,谁的画更好一些?”她不懂画,着实好奇。
“当然是宋画师。”宋景明不在,瑜妃不再对他避而不谈:“魏公子虽已是佼佼者,但同宋画师比,还是差了一些。”
“可为何娘娘宁肯让魏公子为您作画,也不愿意让宋画师过来?”筠竹一直以为瑜妃见过魏泊的画之后,之所以不让宋景明继续过来,完全是因为他技不如人。
瑜妃笑了笑,将茶杯握在手里,感受到了些许温度,这才开口:“每个人的喜好不同,论技巧,魏公子确实稍逊一筹,可他的画中有更多吸引我的东西。”
筠竹可不信,她认定瑜妃是刻意疏远宋景明,却还是闭嘴了。到底是瑜妃的人,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自家娘娘更重要。
沈云悠避开了这件事,只是有同瑜妃摆弄了一会儿风筝便离去了。她出来得并不晚,本以为还得等池季远一会儿,不想他已经等在宫墙外了。
他见沈云悠走出来,呼出一口寒气走近:“出来的时候没想太多,这下可好,要挨冻了。”他们是走着过来的,眼下当然没有马车可避寒。
他只是吼得厉害,其实并不怕冷。反倒是沈云悠,还未开口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
“这么冷?”他狐疑地抓住沈云悠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而后自言自语道:“我可从来不知道姑娘的手会冰成这样。”
“你知道还得了。”沈云悠冻得牙齿发抖,不知道池季远究竟有没有听见这句话。
她身体虽不太好,可也不至于弱成这样,只不过方才瑜妃房中太暖和,这下忽然出来,她有些难受。
“怎么冷成这样?”池季远嘀咕了一句,随即将外衣脱下来给了她,可依然没有丝毫缓解,沈云悠嘴唇开始发乌。
他皱了皱眉头,索性用外衣将她裹成一团,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沈云悠惊恐出声:“这还在大街上呢!”
“放心,天色晚了,没几个人。再说别人只能看见我,丢脸也是我丢脸,你没事儿。”池季远答着,一跃上了房顶。
他将沈云悠护在怀中,没几下就到了沈府,将她放进房间。沈云悠站定之后,别扭地将他的外衣取下来,却也不看他,伸手将衣裳递了过去。
“小姐,你回来了吗?”白桃破门而入,沈云悠递外衣的手僵了一下。白桃张大嘴巴,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最终退出去,“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叩门声响起,白桃在外面轻言细语地问:“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进……进来!”沈云悠的脸已经不像方才那样冰冷,反而越来越烫,她就连说话都有些磕巴。池季远瞧着她这副样子觉得分外有趣,一面将外衣套上,一面浅笑出声,将门打开。
白桃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干嘛呢?”沈云悠伸手去揉她的头,白桃本有些不好意思,注意到沈云悠还有些发抖之后,立即将所有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小姐冷么?”她说着急吼吼地跑出去拿了手炉过来,又翻出了厚衣服给沈云悠披上,最后倒上一杯热茶放在她手中。
沈云悠方才几乎冻僵,渐渐回暖过后,意识也清醒了一些,她问池季远:“你怎么那么早就出宫了?”她本以为他进宫是有很重要的事,会耽搁许久。
“本来谈得好好儿的,后来皇上身边的宴平进来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皇上忽然脸色变了些,不大高兴。”池季远想了一想当时的情形,说道:“我只隐约听到什么画,还想着难不成皇上会为了一幅画生气?”
他想明白,却也并不好奇。只是后来皇上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可不是个受气的主儿,便赶在皇上发火之前出了宫。
“画?”沈云悠轻声念着,她刚从瑜妃那里出来,一听这个字立即想到了画师宋景明。难道皇上是听说宋景明去了瑜妃那里,有些不高兴?
虽说她早已察觉瑜妃与皇上之间有些奇怪,可并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是爱而不得或是因爱生恨?她无从得知。
“我今日还同皇上说了你同我的关系。”池季远继续道,沈云悠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关系?”
池季远听了此话有些不满,他将沈云悠手中的茶杯接过去,换了一杯更热的给她:“我看你是真想悔婚了?”
他似乎很在意二人之间的婚约,沈云悠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道:“皇上也真是,不过见了你一面,问什么可有婚配,害得我为此事担心。”
“皇上只是随口问一问,不必如此紧张,再说他应当不会勉强我。”沈云悠回答,先前仪贵妃便因为此事有了危机感,没想到池季远也这般在意。
“若他将你指给了别人怎么办?”池季远的考虑同仪贵妃不同,他以为皇上问那个问题也许并非要将沈云悠纳入后宫,想指婚也不一定。
“皇上总不至于不顾池老太爷的面子。”沈云悠说道,若是池沈两家退婚,对双方都不好,皇上不止要考虑到池老太爷,还得安抚沈舜。在她看来,皇上完全不必给自己找麻烦。
皇上也许是无心问了一句,可瑜妃呢?沈云悠心中忽然升起了这个问题,瑜妃得知自己有婚约时露出了那样可惜的神情,她原本有何打算?想让自己进宫陪着她么?还是说想将自己许配给什么人?沈云悠满腹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