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雨山乔园背后的一段故事后,黎冬一个人将雨山乔园走了个遍。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散完步回来后感觉身心轻松了许多,整个人身上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精神活力。
雨山乔园的园林遭到破坏后,有几家人早早的就搬离了这里,而贺家却一直不肯。
定居在这里,这大概是贺琛父亲的坚持。
他回到贺家后,听贺琛与贺父说:
“爸,园林被人为破坏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啊?”
贺父锁着眉道:“你们年轻人,又不信这个。”
贺琛又问:“那余笙知道吗?”
贺父:“你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就算她知道了,她能跟她外公一样,把雨山乔园整个园子的风水重新布置好吗!”
贺琛反驳:“你怎么知道她就不行呢!回回遇到什么事,你就是喜欢这样自作主张!”
贺父与他争吵起来:“谁说我是自作主张。这园子里住的又不是我们一家。修园子的事,我跟你骆叔叔他们都商量过。我们还合计着,到时候找个懂风水的高人再看看。”
“余笙这都回来了,你都想不到找她!”贺琛不能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瞒着余笙。“难不成你要等她走了以后,园子再出了事,再大老远把她叫回来吗!不管我们年轻人信不信这个,余笙跟我们一样是这里的户主,就有权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贺父压抑着愤怒:“那去吧!你去告诉她,看她有没有什么招儿!”
贺琛当然要去找余笙。
他出门就撞见了黎冬。
他与黎冬打了一声招呼:“冬哥,我到那边去一趟。”
黎冬默默的跟上他。
贺琛叫开余笙那院的门。
来开门的桑平很不待见他似的说:“叫叫叫,叫魂儿呀。有啥事,不能空了再说吗!”
“你看你头发睡得炸的。”贺琛往里头探去。他没有进去,就是怕撞见不该看见的光景。“余笙起来了没有?”
“烦人死了!”桑平臭着脸,把他俩迎进门。他没好气的问贺琛,“找我媳妇儿啥事儿?”
“你看你,那么仇视我干嘛,我找你媳妇儿,又不是来抢你媳妇儿的。”贺琛郁闷。
然而他这话,把黎冬给逗笑了。
贺琛进去把余笙喊出来。
“咋啦咋啦?”
余笙鞋都没穿好,就跑出来了,就怕出啥事。
见着她面儿,贺琛突然不知道咋开口了。
黎冬往那儿一坐,与她说道:“今儿坐那儿听贺叔说了一些你外公的事,我才知道咱外公原来是个世外高人啊。”
桑平脸色变了。
他阴沉的看向贺琛。
贺琛不以为意道:“冬哥要住在这里,以后与我们几家常来常往,这些事肯定瞒不住的。”
黎冬也对桑平道:“老妹儿外公这个事,我老早以前搁部队上就听余副旅说过。那时候余副旅提起来还老妹儿外公,还挺恼火的,说他是个江湖术士,封建迷信,招摇撞骗,害得全家人跟他遭报应。我那时候没当回事的。”
桑平泄气似的坐到旁边,还把余笙拉到跟前来,一直攥着她的手不放。
明明这么热的天,他的手却是那么凉。
余笙像是要将他的手捂热一样,用她的两只手一起捧着。
桑平跟黎冬说:“你没当回事。那是你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我媳妇娘家的女的都活不长命,她娘她外婆都是年纪轻轻的就走了。我怕这个事应她身上,没敢让多少人知道她外公是干啥的。”
黎冬不解:“这跟她外公有啥关系?”
“咱不封建迷信。但是有些事,你真的没办法用科学解释。举头三尺有神明,就算你不相信,也不能不敬重。”桑平说,“她外公干的是泄露天机、扭转乾坤的事。你觉得老天爷能容他这么做呗?有些事没报应在他身上,全让他跟前的女子遭了殃。老黎,贺琛搁这儿,你可以问问他,我媳妇儿小时候搁她外公跟前是啥劲儿。”
贺琛附和:“小时候,我就不记得余笙的身体有好的时候。我跟涵涵他们几个小的时候就在这个园子里长大,小的时候都活蹦乱跳的。余笙基本上就没怎么出过门。”
黎冬唏嘘:“那还真是不可思议。”
余笙不明白,来回望着他们,“又说这些老黄历干啥?”
贺琛进入主题:“其实我过来是想跟你说说这个园子的事。我爸今儿才告诉我,这个园子的风水在两三年前被人为破坏过。”
余笙一惊,“人为的?”
贺琛点头,“就北边的园林。”
余笙内心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她紧紧握着桑平的手。
她的手,也开始变凉了。
听到园子的风水遭到人为破坏,前世的一些破碎的信息闪现进她的脑海。
余笙慢慢拼凑。
她重生前,回到这里卖房为儿子小步治病,那时候贺家与骆家已经出事了。两家人也是人去楼空。就有传言说,住在这里的人家接连出事,全赖这里的风水不好。但那时候她并没有发现雨山乔园的风水格局有过改动,她还把这边的房子卖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很久以后,小步去世。桑平专心事业,又把这里的房子买了回来,花了一个多亿。这还是友情价。他带她回到这边来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的余笙也没发现这里的风水格局有其他变化…
“媳妇儿?”看余笙失神,桑平叫了她好几声都没能把她叫回过神。直到他挣了一下她的手,喊了她一声,“笙!”
余笙吓一跳,脸都吓白了。
“你想啥呢!”桑平反倒被她这副见了鬼似的模样给吓到了。他擦着余笙手心里的冷汗,“正说者话呢,你咋魂儿都没有了!”
余笙看着贺琛问:“雨山乔园的地图,你有没有?”
“有。在家放着呢。”贺琛道。
“你带过来,顺便问一下贺爸爸,具体呗破坏的位置在哪儿,你标记在地图上。”
贺琛记下她的吩咐,忙回去找图了。
余笙这边也没闲着。
她跑阁楼上去,一通翻找。
桑平跟她一起到阁楼,心疼的望着她,“你找啥呢,我跟你一块儿找。”
翻找中的余笙头也不抬道:“找我外公的手记。雨山乔园的风水格局图,他应该有记录的。他的东西都在这个阁楼里,手记应该也在。”
贺琛把地图带来了,余笙还没有找到那什么所谓的手记。
从他带来的地图上看到标记出来的被破坏过的位置,余笙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如果这不是意外,真的是人为破坏的,那这人肯定是个高手。”
“怎么说?”贺琛紧张的问。
余笙的手在地图上比划着。
“整个园子的风水格局都是我外公布置的。当然我外公的手笔,我也不是都能看懂的。但是要想看懂雨山乔园的风水,首先要把雨山乔园当成一个整体来看。
风水宝地,少不了藏风纳气。藏风纳气简单的意思就是要想办法吸纳好的气流,还要想办法把它们都聚起来。气流从正大门而入,分散到园子里的各家各户。
园子里的每一处布置,都是为分流做贡献的。雨山乔园北面都园林,就是做聚气之用,防止好的气息和气运流失出去。但是你们看,园林遭到破坏的这个地方,正好打开了一条通道,放了北风进来。气乘风则散,从这个通道里进来的北风,把院子里好的气息带跑了。”
“听着…”黎冬津津有味道,“还真有点那个意思啊。”
贺琛紧张了,“那…那这个被破坏过,现在还有没有影响?”
“按照原来的布局,修复好就行了。”余笙挠着头,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我咋找不着我外公的手记了。”
“别慌。慢慢找。”桑平安抚她。
贺琛又道:“我爸还说,要找个懂风水的高人再来看看呢。”
余笙:“这个没必要的。我外公的这个风水布局已经算是很完美了。当时他带我住在这里,很有可能就是想借这边的布局,养好我的病。他估计也没想到我的病不是靠环境就能治好的。”
桑平仔细观察她的脸色。
看到她之前吓白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他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他攥着余笙的手,“要不…咱过两天回去吧。”
啥风水宝地,他感觉这地方还不如老家的地方好呢。
余笙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啥事了。剧组那边的事,我还没忙完呢。”
就算要走,也要把手边上的事处理完。
桑平捏着她的手,低着头说:“我就你这一个媳妇儿,你要是出啥事,谁赔的起我。”
“这还不简单啊。”余笙道,“你再找个新的去呗。”
她这话当然是在开玩笑。
可桑平生气了。
“你再说这样的话,我打断你的腿,让你以后哪儿也去不了!”
“好啦好啦。”余笙安慰他,“你赶紧去给儿弄些吃的。我再往楼上去找找外公的手记。”
“我不去!”
桑平有些执拗。
除了媳妇儿跟前,他哪也不想去。
余笙无奈,“你亲儿,你都不想要啦!”
想到儿子有不一般的本事,桑平犹豫了一下。
有些事,他得向那小家伙刺探刺探。
留余笙搁这儿,桑平去贺家,以带小步到外面散步,就把小家伙搂走了。
事实上,他也真的是带小家伙散步去了。
到没人的地方,桑平跟小步说:
“儿啊,老爸问你些事,你要是不会说,你就点头或者摇头啊。”他总觉得这么跟一个还不到一周岁的奶娃娃说话,有些诡异的很。“他们说雨山乔园这一片是风水宝地,是你外祖父一手布置的风水,有这么回事吗?”
小步怔怔的望着他。
半天没反应。
正当桑平以为他没听懂时,却见他点了一下小脑袋。
小家伙还“嗯”了一声。
桑平一喜。
小家伙能听懂,有回应就好。
“他们说这儿的风水被破坏过…”
桑平接下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小家伙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他似乎努力的想告诉桑平一些事,但语言功能还没有发育好,说出来的话都是让人听不到的咿呀之语。
他还因此挂了一嘴口水。
桑平擦去他的口水。
“说不了,就别说了。”
小步抬着小手,指着地上的一根树枝。
桑平捡起那根树枝,却被小家伙抓到了手里。
他立马明白过来,小家伙是想用这根树枝在地上写字。
桑平席地而坐,掐着他的腰,把他放坐在自己盘起来的腿上。
小步笨拙又吃力的抓着那根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画了一个字——
聂。
他接下来又要画第二个字。
可那个字太复杂了,他也只是画了一个偏旁。
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桑平的,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
“你爷俩儿咋跑这儿来了。”
黎冬过来。
桑平赶紧用脚蹭掉地上的字迹。
黎冬带来了小步的奶瓶。
将奶嘴送小家伙嘴里,他自己就抱着奶瓶咕咚咕咚牛饮起来。
黎冬跟桑平感慨:“我今儿才知道玄学里有这么多学问。”
桑平却是望着周围,一副很惆怅的样子。
“你望啥,你能看懂这里的风水?”黎冬笑话他。
“我看不懂,你就能看懂啦。”桑平没好气得看他一眼。他收拾情绪,与黎冬说了几句肺腑之言,“你住这儿开也好,以后这个园子的事,你也有发言权了。我们不经常搁这儿住,说不上话的。”
黎冬道:“我看贺琛他爸那意思,还是要找风水先生来这儿看。”
桑平:“贺叔他经历那么多事,脾气搁那儿呢,而且他也特别信这个,找专门的人过来看一下,他才放心。”
“老妹儿呢?还搁屋里找啥手记呢?”黎冬说,“要不然让老妹儿去跟贺叔说说。贺琛的话,贺叔都不听。咱也没啥发言权。老妹儿的话,搁贺叔那儿应该还是有些份量的吧。毕竟她外公搁贺叔心里的地位还是蛮重的。”
一听“手记”,小步激动起来。
他抱着奶瓶在桑平腿上蹦哒,腾出一只小手指着他刚才用树枝留过字的地方。
黎冬看不懂他的行为。
桑平却明白的很。
“那手记,怕是找不见了。”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桑平看着小步小手指过的地方。
那地方还有他用脚上的鞋子剐蹭过的痕迹。
痕迹下面,是个歪歪扭扭的“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