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紫东走动,系在俩手腕间的红光也悄然隐去,看似解除了禁锢。而事实上红绳依旧还在,只是变得难以察觉。
萧瑶缓缓跟在后方,盯着那潇洒自如的身影,目光几番变化,是沉了再沉。
这时,只听紫东在前方道:“乖徒儿可怪为师之前不曾出手搭救?”
萧瑶此刻心情阴霾得很,心中杀意起伏了几个来回,根本就不欲搭理。
沉默数息,紫东等不到答案也不介意,又自顾悠悠说道:“就算责怪亦无妨,就算以后还有类似险境,为师亦不会去救,你可得记好了。所谓修道本就是逆天之行,便是要与天地争斗那一线生机,靠不得旁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皆为考验,唯有靠自身度过。斗过便是鱼跃龙门,天高海深任我行;斗不过嘛,那亦是你实力不济,为师可不会去心疼少个徒儿哦。”
萧瑶听着,心中一阵冷笑,这厮也恁的无耻!什么收徒,不过当她是件打发时间的有趣的事物罢了。不过,同样的她也没把他当根葱,不曾上心,何来责怪,他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
凑巧的,紫东正好回过首,便瞥见她唇角那抹尚未来得及收起的嘲讽弧度,凤眸微眨,瘪嘴委屈,“你,你,你,你不会是从未把为师记在心上吧?!”
这不是废话?谁会把一个将自己当玩物乐趣的人放心上,找自虐?被看见了萧瑶索性弧度扬得更大,配上微微上挑的下巴,显得极其嚣张。
就这小眼神,让紫东心神一颤,这娃实在太对自己胃口了!不认命,不死板,关键是经得起折腾不会盲从,有这么个徒弟,偶尔逗弄一下,接下来的定不会无聊。
于是捂着心口叹道:“唉,也无所谓了,只不过为师还得更加的努力才是。乖徒儿,你可得撑住喽。”
如今自己实力不济,受制于人,任何反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索性的,萧瑶缓缓闭上双目,放空一切喜怒哀乐,平复心境,归还那份澄澈平静。既然外因不为我所左右,那么便坚定自己信念,不为外物所干扰,祛除一身烦躁不安。
正印证一句:如我不愿,天地奈我何?
天地都无法左右我的心,你紫东又能如何!
像是感觉到萧瑶气息的瞬间变化,紫东不禁回首又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双目紧闭,周身气息平缓温和。
紫东是半步真仙,他如何看不懂其中玄妙,这是心境的变化带来的道心上的稳固与精进!
他没来由的手心一紧,是说不出喜悦还是惊异,甚至还有一丝丝的颤抖和遮掩不住的兴奋。
接下来,二人一路无话。
再回到望仙山脉时,镇元与假重柔等人还僵持在灵斗台处。
镇元皱着眉,看着在自己威压之下紧握着拳头,却怎么都不肯听话的女子,语气不由拔高:“十八!莫要任性,快跟我回去!”
假重柔因与莫羽韵激战多时,身上伤痕不少,又在威压之下,是脸色苍白,血迹斑斑,可她依旧紧咬牙关,不肯妥协道:“不!我要打完这一战!”
“打什么打!”镇元是真怒了,广袖一挥,假重柔便觉一阵清风从脸上拂过“你本就不是那重柔!”
待她再抬眼时,众修发现她容貌竟是发生了巨大变化,完全不复之前的清秀寡淡,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绝美娇艳的花容,一眼便让人再难忘记。
“爹,”假重柔坚定的一字一句说道:“这与身份无关,乃是我与莫道友的约定!哪怕顶着别人的身份,也是由我口中而出,势必要做到!”
众修再度震惊!
这重柔竟然不是紫东的弟子,而是镇元大能的女儿?!
饶是莫羽韵,此刻也有些怔忪,“你,真不是紫东的前辈的弟子。”
假重柔,或许现在应该叫十八,朝着她淡淡一笑道:“莫道友,对不起,我的确不是那重柔。我本名殷十八,乃是殷氏一族弟子。但我虽然顶着他人身份,这段日子的相处却并非虚情假意,而是真的觉得莫道友是位值得结交的朋友,亦是令人向往的对手,故而这一战我未有保留,全因发自肺腑。”
莫羽韵眉头紧拧,殷家她知道,东极五位合道期大能都有自己的势力,这五个势力便是东极最富盛名的望族或则门派,这殷家和他们莫家都在此列。不过因为镇元的关系,殷氏家族素来行事低调隐秘,一般难以见到他们族人。传闻镇元与她母亲一样,都偏好美人,家中如花美眷不比母亲屋中的郎君少,妻妾儿女成群。
想来着殷十八应该是他其中一个女儿,而与殷十八相处的这些日子,她的确能分辨出她对自己的情谊并未掺假,但事出突然,也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若她不是重柔,那真正的重柔如今又在何处?
“唉,孽缘也。”白羽在看台上不免摇头叹息,“这殷家小姑娘怎么会假冒紫东弟子,可是其中有什么不为人道的缘由?”
莫徵堇美目流转道:“能有什么正经缘由,事情八成和紫东那混蛋脱不了干系,把他人找出来便知。”
“不是说他已经来了么?现在还躲在暗处看戏?”嵇山捋着眉毛四处找寻道:“方才我就说那紫色香炉眼熟,刚才想起,十万年前我和镇元曾去过,在哪里取得过两件宝物,这紫色香炉便是其中之一,后归镇元道友所有,听他说有个女儿资质不错,想将此鼎作为她日后突破还虚期的礼物,那个女儿应该便是此女。”
白羽好奇,“哦,这是镇元第几个孩子,上次我到他府中做客,似乎并未见过这个女娃。”
“呵呵,”嵇山笑罢:“你又不是不知道,镇元与界主一样是个多情风流种,几万年前家里便已有百余位夫人,比界主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什么时候再多位夫人,多个女儿不足为奇,又怎么可能全都见过。说起来,我挺奇怪的,按说两位道友性情如此一致,怎么就没看对眼呢?若是配在一起也省得再去祸害他人。”
最后这句他乃是对莫徵堇说的,镇元与她同样风流,偏偏彼此间却都有些看不顺眼,关系虽说不上敌对,但也不怎么友好,一见面难免会夹枪带棍的呛上几句。
莫徵堇妩媚一笑,并不介意被打趣,“王见王,各不相让而已。而且别我把与那*独裁之人混为一谈,他家里那些个夫人都跟守活寡似的,只能围着他一人转,也不让宵想其他男人。自己明明花心得很,却要求旁人对他专一,不可取也。”
白羽、嵇山相视一笑,这位界主倒是对他人也放得宽松,她那些个夫君也都可以再寻道侣,来去都自由。
“我说,咱们在这边悠闲的看热闹真的可以么?”见俩人笑得默契,莫徵堇悠悠出声打断道:“总不能让梵天一人处理,我们过去罢。”
三人来到灵斗台上,便听见镇元质问殷十八道:“十八,你偷偷将‘天香紫炉’盗出,又冒充紫东之徒参赛到底为何?”
殷十八似乎并不怕这位合道期的父亲,硬气道:“爹不是不允许氏族中任何弟子参加么?但我必须要见紫东前辈!并且‘天香紫炉’本就是爹承诺过要送女儿的礼物,女儿只不过是提前拿出来使用,怎么能算偷盗。”
“你还嘴硬!”镇元俊朗的面容几乎都要拧到了一块,但这个女儿乃是他心头最疼爱一个,实在舍不得过分责骂,只得压抑住火气再问道:“为何要见紫东?”
殷十八先是一怔,随即有些心虚的将脸撇到一旁,哼哼唧唧道:“九天玉女丹。”
镇元顿觉额角发疼,大喊了一声:“殷十七!”
话音刚落,一个气质温婉,貌比明月的秀美女子咬着下唇从空中落下,站到了殷十八身旁,并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道:“爹,女儿知错了。”
殷十八则怒目而对,“殷十七!你出卖我!”
殷十七是又委屈又郁闷,“十八,我也不想,可是爹听娘说你不舒服,便一定要到你闺阁去看你,这才……”
“你们一个两个都反了是不是!”镇元看着此刻依旧“感情深厚”的两个女儿,是气不打一处来,“说,是谁告诉你们紫东那有九天玉女丹的?!”
俩女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殷十八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一万年前,紫东前辈曾来找过爹,不过当时爹正在闭关,是母亲接待的前辈。也是那时,前辈告诉我的。前辈还说若是在下次见面时我能让他出其不意,他便把九天玉女丹赠与我。”
“这么说你假扮他弟子就是为了满足他的出其不意,最后能把丹药赠与你?就为了去掉脸上那颗痣?”镇元声音平静得可怕。
殷十八一脸认真道:“爹,你应该知道女儿绝对不能允许容貌有一丝瑕疵,那比死还难受!”
“紫东在哪?”镇元转身黑着张脸问向梵天等人。
很可惜,四人皆是摇头。
镇元终于不再压抑怒气,一声长啸上天入地,响彻风云堂每个角落
“紫东!你给我滚出来!”
不一会,便有两道身影踏空而至。
飞在前方的紫东挖了挖耳朵,含笑道:“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至于在他身后数步远的萧瑶是苦逼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上了这处万众瞩目的擂台。
作者有话要说:恩,今天没有意外,正常更新。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