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揭穿你是女人?”宁修睿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响起,便令沈锦文如临大敌,噤声不语。
她拼死也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啊!
宁修睿的脸色微沉,声音骤然冷肃冻人,“你可知你坏了多大的事。”
“先交出墨玉牌,或许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砰!
话还没说完,一记闷棍直击男子后脑勺。
沈锦文俊秀的漂亮脸蛋极其难得的露出一个明媚的笑,不好意思,她等这一刻,等好久了!
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抓得老贼去交差。
一切发生的太快,宁修睿根本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加上本身体质偏弱,眼前一黑,便被塞住了口鼻,捆住了手脚!
一时大意成千古恨!
他千不该万不该低估了这厮的脸皮和狗胆!
“驾——”沈锦文伸出剑鞘刺向枣红马的屁股。
马儿受惊,扬长脖子嘶鸣一声,便撒欢一路狂奔,踩起泥泞无数。
守在不远处的宁墨见此,一时间摸不清主子的意图。
莫非一向洁癖的主子被气得急了,要行非常手段?
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想到这里,宁墨的表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脸色微红的干咳几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主子那么挑剔的人,竟然如此重口。
居然喜欢上那么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马车哒哒响,一路往南,驶过长长的南鼓锣巷,朝左一拐,就是个白墙红瓦的小四合院。
那是沈锦文住的地方。
这贼子,知晓她身份,自然在敲定案情之前,断断是不能往衙门送的。
砰!
厚实的板门严丝合缝的关上。
老虎凳,铁火钳,黑皮鞭,红辣椒,再加一盘盐焗花生,一坛小花雕。
沈锦文三下五除二,就把干瞪眼的男子上半身剥了个精光。
咦,没看出来。
这老贼病怏怏的,居然还有肌肉。
沈锦文撇撇嘴,怪不得打起来,还挺费事。
咦,细皮嫩肉的背上怎么还有无数纵横的鞭伤?
定然是个惯犯,被人抓了打的吧。
该!
长得人模狗样,却专偷女子闺房的肚兜,他不挨打,谁挨打。
“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几颗花生入口,咸度适中,软绵可口。
“呜……”
宁修睿嘴里还塞着破布,一双眼睛瞪的溜圆,精致贵气的眉眼全是怨愤的怒火,拼命不甘的挣扎,似乎从未受过这等待遇。
沈锦文忙把布团扯出来,嫌弃的道,“想叫就叫吧,反正没人听得见。”
“身为一个捕快,居然出手偷袭,你还要不要脸?”宁修睿气得暴怒如雷,一张脸冷得铁青,像只被囚的困兽。
“还好意思提这个,就是为了脸,才打的你。”
沈锦文啪的将手上酒杯摔地上,冲到男子面前,指着脸上被划破的小口子,气得不行。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贼一上来就砍她最宝贝的俊脸不说,第二招就用阴损的断子绝孙腿。
苍天可鉴!
到底是谁比较不要脸。
宁修睿理屈,气势却不减,脸黑沉如炭,冷冷命令,“即刻放开我,不然将酿成大祸!”
这话有几分耳熟,沈锦文想起来,上次他也这样警告过。
“你老实招供,说不定本捕头,会考虑少揍你几拳。”
她好看的桃花眼一点点的眯起,打量着眼前这个通身书卷气的贼。
这模样,这举止,这说话威吓的气势,难不成这厮是传说中的采花大盗?
对了,她还没搜这货的身!
一炷香后,房间内的气氛骤然安静得诡异起来。
沈锦文脸色发白,双腿发软。
一双修长的十指,颤颤巍巍的捧着从宁修睿腰间搜出的尚方宝剑,冷汗如雨。
卧槽,这,这,这可玩大发了!
“放开我。”宁修睿眼睛透着彻骨寒意,气势逼人,“本王或许饶你一命。”
沈锦文脸色更黑,饶你个头啊。
“大胆狗贼!竟然连钦差御史的尚方宝剑你都敢偷!真是活腻了!”
这贼比她想象的可恶千万倍,看来纸包不住火,不能留了。
“你——”宁修睿气得险些翻白眼,形势危急,只得喊人,“救命……”
话还没说完,便再次后脑勺一记剧痛,眼前一黑的被砸晕了。
沈锦文特别严肃的环臂而立,就知道这狡猾的贼死都不会承认这滔天大罪,丫的居然还真敢叫人。
砰——!
宁修睿的那声惊呼后,宁墨终于冲门而入。
“王爷,属下来了!“
他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还是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麻绳,捆绑,皮鞭,蜡烛……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爷,您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
“什么王爷!都别装了,就知道这老贼肯定有同伙。”沈锦文拔刀相向,一派浩然正气,“都跟本捕头回衙门!”
宁墨见此,才知事情与他想的截然不同。
顿时脸色冷肃下来,将身上王府特制腰牌,亮出来。
“此乃微服私访前来查案的宁王府修王爷,岂容你诋毁。”
沈锦文如遭雷劈,脸色唰的一白,险些一个趔趄倒地不起。
额的娘,她到底有多倒霉!
“宁墨,速将此人拿下,不得泄露身份。”被解救出来的宁修睿,第一时间便要亲自捡地上的破布去堵她的嘴。
沈锦文脑子如同炸开,见到宁修睿那张冰块一样苍白的俊脸越来越近,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别,别过来。
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
宁修睿憋着火气,走到她跟前。
仗着个头优势,居高临下的盯着这个脑子塞了棉花的女捕头。
砰——
又是一记黑棍。
宁修睿目瞪口呆的张着嘴,再一次仰面倒下。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沈锦文赶紧将手上的黑棍扔出三丈外,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手滑!”
偷袭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再往后就纯粹是习惯使然。
望着宁修睿那张苍白欠揍的脸,一没留神,沈锦文就顺手抡黑棍了,真怨不得她!
夜色降临,渭城里万家灯火陆续点亮。
雨声初歇,打更的梆子声由远及近一阵阵的传来。
沈锦文和宁修睿在一番交涉后,极其艰难的暂时握手言和。
二人立下互不戳穿秘密的协定,且熟悉渭城地势的沈锦文还需协助宁修睿查案。
只是,此案非彼案。
沈锦文将功补罪的头一件大事,就是把肚兜失窃案给遮掩过去。
案子,是宁墨犯的。
按照宁修睿的意思,破案需要,这肚兜是必须得偷的。
扔到县太爷后院,纯粹是帮衙门的忙,好方便衙役将肚兜及时物归原主。
娘的亲乖乖,沈锦文听的是泪流满面。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跟着这对想法极品的主仆,她不疯都堪称奇迹。
沈锦文再一数日子,明天就是县太爷限定的结案日。
光想想都焦头烂额。
“渭城何方有河?一共几条?水势如何?”宁修睿冷冷询问,后脑勺高高鼓起一个大包,分外刺眼。
沈锦文一个激灵,立马神色端正,答道,“主流共一条清水江,两条支流金江,银江穿城而过。主支流金江水势颇大,年年盛夏雨季必会泛滥。”
“银江水势缓平,部分被引做护城河,全城百姓常饮此江水。”
“糟了!那水不能喝!”宁墨听得脸色大变,急得满头大汗。
宁修睿脸色刷的一白,立马起身命令,“速速带本王去银江上游!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