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儿没想到好好的一场戏,却没有按她的剧本演下去,搞的一团浆糊,跑了云汐不说,她还失手杀了人,虽然云蓉已经疯癫,势力全无,可是她还挂着个太子妃的名儿,皇后那一关她就很难过。因此对云汐的恨更加浓烈几分。
她气的一甩袖子,傲气凛然的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汐跃下墙头,顺着宫道往前不要命的猛跑,长长的宫道迅速在她身边往后倒退,仿佛背后的高大宫阙像一头随时可能将她吞噬的凶兽。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只能听到她因为奔跑而显得粗重的呼吸声。
当宫门终于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精神为之一震,她恨不得肋下生出双翼,这样,她就可以飞出去,飞过宫阙,飞过城墙,飞到她想飞到的任何一个地方。
可惜现实总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宫墙之下,全副武装的侍卫铜墙铁壁一般站成了一排,把云汐飞翔的梦无情的击碎了。
侍卫们向两边分开,从中间走出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慕容清澜,而女的是五公主轩辕长乐。
轩辕长乐看到了云汐,双眸灵动而妩媚,声音薄而脆:“云姐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云汐苦笑,又是一个来看她笑话的,只不过,轩辕长乐比林东儿聪明多了,她显然很懂狩猎之道,知道在源头布下天罗地网,耐心等待猎物上钩。
云汐走到了这一步,早就不怕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说的就是云汐现在的心情。
云汐悠然一笑:“五公主好兴致啊,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吗?”
五公主似笑非笑:“云姐姐不也一样?也难怪,慎刑司实在是太闷了。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
五公主转头娇声道:“是不是?清澜哥哥?”
慕容清澜微微蹙眉,他凤眸幽深的盯着云汐,没有说话。
云汐明白了,五公主一定是把云汐当成了潜在的情敌,她不但要看好戏,还要看云汐被慕容清澜擒住的好戏。
不过,云汐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她攥紧了手中的金钗,暗暗发力,足尖一旋,一个飞身就欺在了五公主身后,左手把她牢牢箍住,右手的金钗对准了她的咽喉。
云汐突如其来的爆发力让五公主措手不及,她刚喊了一声:“清澜哥哥……”
云汐手中的金钗就近了几分,凶狠道:“闭嘴!”
林东儿去慎刑司的事儿,其实早就被五公主知道了,作为云汐的敌人之一,她当然很希望看到林东儿得手,因此她就干脆等在慎刑司附近,结果没成想云汐反而把林东儿劫持了。
但是她没有当场喊出来,她知道云汐挟持林东儿,一定会从宫门逃出去,所以她立刻去找慕容清澜,想把这个立功的机会告诉自家男神。
没成想,她面对的,是已经变成亡命之徒的云汐。
五公主没有武功,被挟持之后,吓的面如土色,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任由云汐拖着往前走。
慕容清澜后面的侍卫唰一声抽出了剑,城墙上亦有人驾起了弓箭。
剑拔弩张,情势危急!
慕容清澜的声音在夜晚如缓缓的流水:“公主,下官劝你不要冲动,挟持人质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云汐演劫匪还没演过瘾呢,她冷冷道:“少废话!叫他们放下武器!赶紧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否则的话,我就拿五公主陪葬!”
她的手臂又紧两分,五公主被憋的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惨兮兮的望着慕容清澜,大眼睛里盈满泪水。
云汐一步步倒退着往城楼上走,慕容清澜始终和她保持了五米开外的距离,他的目光如影随形的跟着那个消瘦憔悴,却充满力量的身影,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很快,云汐就已经来到了城墙上。
数十丈高的城墙,旁边是弯弓搭箭的侍卫,城墙上的风呼啸着,夹杂着五公主低低的抽泣。
云汐跳上了三尺宽的墙头,衣袂当风,好似随时要乘风归去。
墙下就是坚硬的路面,只要不慎摔下去,定然粉身碎骨,云汐不怕,大不了再穿越一回,可是五公主就不行啊,她终于濒临崩溃的边缘,哭出声:“清澜哥哥,快点救我!”
慕容清澜沉默了,显然,他也在犹豫,他也要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
云汐很笃定,慕容清澜必须要救五公主,不然,他没有办法跟皇帝和林贤妃交代。
至于他会不会帮云汐准备马匹,云汐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望澄净的夜空,尼玛,姐就赌一把。
赌慕容清澜对自己有万分之一的暧昧情愫!
夜越来越浓,慕容清澜如玉面孔笼罩在一片清冷的月光中,眼前的女子尽管憔悴不堪,双眸却依旧灼灼如寒星璀璨,耀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云汐的清冷眉目在月光下凌冽如冰,那是被逼上绝路之后的勇者无畏,风吹的猎猎,她的头发飘扬如旗帜,笑容清晰,无所畏惧。
良久,慕容清澜终于挥手下令,很快,云汐听到墙下一声马嘶。
云汐用余光扫了一眼,果然那里停着一匹马。
云汐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朗笑道:“多谢了!”
话音刚落,她伸手拍向五公主的背心,把她朝慕容清澜的方向推去,慕容清澜下意识接住五公主,而他的目光却紧紧追随着那个急速坠地的人影。
云汐的衣裾在夜风中哗啦一下全部展开,如伤花怒放,刺眼耀目。
慕容清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要爆开一样,终于,当云汐稳稳的落在马背上的一瞬间,他才发现,他的手心里全部是冷汗。
云汐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准确的落在了马背上,后面有人大喊:“放箭!”
云汐热血上涌,一鞭子抽在马上,那马很是神骏,在漫天羽箭落下之前,马已经驰骋到射程之外了。
云汐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路狂奔,风很大,夜很凉,云汐身上的衣衫很薄,风打在脸上很刺人,干燥又疼痛。
云汐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劫后余生的快慰,也没有身处绝境的萎靡,她唯一想的一件事就是不停的奔跑,也许她只要慢了一步,追兵的羽箭就会射穿她的后心。
马蹄的节奏机械而枯燥,前方是无尽的黑夜,半夜下起了大雾,雾气把云汐的衣衫都沾上了一层濡湿,鬓发散乱,缠在脖颈里不知道是汗还是水雾,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同样是纵马狂奔,轩辕长风就能像个真正的公主,而自己怎么永远一副狼狈样,云汐迷迷糊糊的想着。
真正的公主该是什么样?大公主那样?看上去高贵,空灵,实则内心冷酷,关键时刻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她出卖,哪怕她一直视轩辕长风为朋友,将她和阿史那靖的秘密守口如瓶。
或者,在感业寺的梅花园里,她就已经被算计了。
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汐还是想不透彻。
不过这一切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她现在不再是个公主,不再是准王妃,她是一个逃犯,一个亡命之徒。
雾气很大,能见度大概只有十米左右,风越来越冷,吹在衣服上像结了一层冰,这条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饶是她的马再神骏,却怎么也走不完。
云汐的双眼开始模糊,只有听觉还敏锐依旧,混混沌沌的,她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绵绵密密的像一张网,铺天盖地而来。
然后云汐就看到,雾气的尽头,轩辕奕长身玉立,他的华服玉冠在雾气中也有耀眼的光芒,灿烂如神兵突降。
靠,不会想他想出幻觉了吧?
云汐头重脚轻,浑身发冷,脑袋像灌了铅,一个跟头就往马下栽,她感觉到马被人拦住,轩辕奕低低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在耳膜上,嗡嗡做响。
他说,我来带你走。
云汐下意识的回答:“好。”然后伸臂牢牢抱住他的脖子,放心的软在他的怀里。
只要有他,去哪里都可以,都不会再害怕。
马蹄声敲击着地面,云汐缩在轩辕奕的怀里,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微蹙着好看的眉眼,薄唇紧抿,那样认真严肃的样子像一尊雕工精美的玉像,美轮美奂。
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么,千万千万不要醒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云汐只觉得好像下了马,进了一个院子。他一脚踹开了一扇门,暖意袭来,僵冷的身体立马觉得舒服了很多。
云汐勾了勾嘴唇,他踢门的动作肯定超级帅,呵呵。
轩辕奕敏感的发现云汐在笑,没好气的低声训斥:“病成这样你还知道笑!”
云汐喃喃:“我病了吗?”
轩辕奕没理她,把她放在床上,替她把鞋子脱了,又开始脱她被雾气打湿的外衣,脱完外衣还不算完,又开始扯她里衣的带子。
他的手指触摸在皮肤上有灼热的温度,激的云汐有短暂的清醒,猛的往床里一缩:“不能脱!”
轩辕奕的动作停住,他的目光深刻冷凝,一动不动的望着她,云汐甚至可以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衣衫不整,脸上有不正常酡红的样子。
她才意识到自己发烧了,现在的样子狼狈的要命。
轩辕奕的动作只顿了三秒,然后他扯开云汐的手,有些粗暴的把她的里衣带子扯开,当她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云汐打了个寒颤,有点破罐破摔的倒到被子里,把脸埋在枕头上,任由轩辕奕折腾。
当云汐的身体暴露在轩辕奕眼前时,他的瞳孔收缩,眼底的暗沉一闪而过,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瘦了很多,眼窝深陷,胳膊细弱,锁骨突出,身上还隐隐有被鞭打过的痕迹,虽然已经痊愈了,但是可以想象她在慎刑司受过怎样的折磨。
轩辕奕面无表情的用热毛巾替她把身上擦拭了一遍,他擦拭的很小心很细致,动作很轻柔,每次无意中碰到她凸出的骨头时,他的动作总是会有片刻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