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邃而黑暗,几颗星远远的点缀着,显得寂寥。
此时,森森灌木间,一道如箭的黑影奔袭而过,他时而脚轻轻踏地,时而踏着虚空,几个起落,就是移了上百米。
玄羽脚下踩踏,抬头看着如一片黑幕遮蔽的天空,心中复杂。
片刻后,上方隐约能望见火色,爬了半天的山,他终于快到土匪窝了。
而此时,这山里营寨响动的,是阵阵呼噜声,他们在这一块,算是霸主的存在,所以自然不必晚上偷鸡摸狗,而是白天正大光明的抢掠。
玄羽从正面直接走进,他见看门人身边摆着大刀,睡的那叫一个舒坦,不由讽刺的笑了笑。
没有刻意收敛自身的气息,心间带着杀意,他将地黄境三阶的气势猛烈释放,一时间这方空气,都变得肃杀。
那睡在地上的人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浑身一个激灵,就是坐起,他看着一身黑色衣袍的玄羽,就感觉自己对他是蚂蚁面对着大象,满心的恐惧感便是不住的升腾。
“都起来,起来,有人来了!”他随即慌张的大叫,近乎语无伦次。
“噗”的一声,更多的火焰被点燃,玄羽听见了嘈杂的声音,他直面着火光,身形清晰无比,散发着涛涛寒意。
“哪个狗娘养的,扰了老子的美梦!”粗鲁的咆哮声,一个手持铁锤的大汉,从楼上猛然跃下。
他见到玄羽,只觉得这人散发着丝丝危险,但心中火气很大,便是抡着锤子,狂猛的就是要砸过去。
“铛——”
一声鸣响,铁锤好像杂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件,生生地停在了玄羽面前,任是那大汉怎么用劲,都是无法再让锤子前进半分。
“呀啊!”此起彼伏的叫喊,又是几个土匪拿着刀剑,呼啸着冲上了,却只听“当当当”数声,他们同大汉一样,皆是被挡在那,难以击上玄羽。
“崩。”玄羽念出一字,恍如股巨力涌出,这几个人似都被猛踹了一脚,吐了一大口血,身形倒飞而出。
“啪、啪、啪。”三道鼓掌声响起,一个身着毛皮的男子走了出来,“少侠好功夫,敢问为何而来。”他凝视着玄羽,目光危险。
听见这话,玄羽嘴角微微上挑了几分,如寒星般的眸子直射向男子,“杀你。”
没再废话,他刹那间就是到了男子面前,“碎阳手!”
一掌破风,那男子连忙横刀来挡,但这肉做的手,却是把钢做的刀,劈击得破碎。
男子只觉得虎口极度疼痛,身体被大力掀起来,他重心一沉,猛烈的踏地,数步后,狠狠一踩,石地居然出了一个坑洞。
“哇”的吐出一口血,男子目含赤丝,盯着玄羽,“死可以,但我,我们,都不想冤死。”他咬牙道。
玄羽淡淡地望着他,“两年前,你们可是杀了一男一女。”
男子身上的衣服撕裂,皮毛外翻,似乎体内有暗劲汹涌着,他断续地思索了半天后,点了点头。
“我不想滥杀,下令的人和动手的人,是谁。”
闻言,男子目眦欲裂,他好像挣扎了很久,而后僵硬的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个看门的人。
“就两个?”玄羽看他指自己,不由心内起了股敬意,但杀人偿命,也是没办法了。
见他再度点头,玄羽便是取出一柄火剑,随意一扔,那此时倒在地上的看门的人,就是心口中剑,而后五脏都焚烧起来,未来得及惨叫就一命呜呼了。
“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些。”玄羽挥手,白针射出,霎时刺破了这男子的头,这样的话,也许痛苦会少点。
静立原地,望着男子的魂魄渐渐飞走,玄羽心下慨叹。
他环顾四周,那些个土匪一个个到地呻吟,想了想,他进了土匪的屋子。
二老,对不起,他要不告而别了。
玄羽取了些东西,站在了寨头,眺望着那个在黑夜里安静的村庄,心,也安静着。
翌日,当朝阳升起时,天地一片的金白,裹挟着温暖,赶早的农夫走着,突然看到一个个被绳子捆起来的土匪,他们皆是鼻青脸肿,嘴里塞着东西,呜呜的叫着。
“啊,土匪被绑了,大伙快来看啊!”那农人愣了好半天,忽然欢天喜地的大叫起来。
“什么!?”几个农人在远处听到,立时传起了话,一会后,村里人快速的跑过来了,玄羽的大娘和大爷也在其中,他们看着一窝狼狈的土匪,神色里有着欣慰与喜悦。
老头望了一圈,走上前,把一个土匪嘴里的步扒下来,“你们的老大呢?”
那土匪当下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们头,头死了,啊!”他大哭起来,老头也是十分无语。
“怎么死的?”几个人问道。
“一个人,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竟然把我们都打成这样,还,还把头,杀了啊!”
“他人呢?”老头急忙问。
土匪怔了一下,面如土色,“不知道啊……好像走了……”
当是时,那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正背着个小包袱,在山崖之上,远远地看着小聚的人群一眼,便是转过身,坚定的离开了。
老人家的仇报了,现在,他要报他的仇,无论自己面对的会是什么。
玄羽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他觉得他还是要进城去,一方面买点东西,另一方面他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是不是在天羽。
当然他更想知道,屠千秋是什么人,或是他的家,在哪呢?
想起那个黑云中的男子,玄羽双眼变得无比凌厉。
痛苦,已化作了完全的恨,屠千秋,他必杀。
玄羽远望着下方清浅的溪流,顺着水走,到了河边,河流下游,一定是有城镇的。
他走着,打了个哈欠,一夜没睡觉,有点困了啊。
翻过这座山,就睡一会,玄羽运起丹田,抵挡困意,脚步也是加快了。
天羽帝国东部,玄家。
说是玄家,其实已不是了,房屋建筑全然毁于一旦,贫瘠的地上,一团团的红色,鲜血,干枯的发暗。
后山,那陡峭嶙峋的石头间,一个小小的石壁翻开,玄青天满身是血的推出一条道路,旋即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以生命力掩护,为玄家的年轻一辈,谋了一条生路。
随后,十余个年轻的面庞浮现,他们互相搀扶着,面对家主的死亡,没有哭,那目光,在麻木与绝望间,似乎带着无与伦比的坚毅。
玄玥和玄玉走在最前面,他们看向远方仿佛被血染红的天空,荒芜一片的心,也像,被染红了。
玄玥拿出一块发光的玉佩,他紧紧的握着,好像在握一块稀世珍宝,如果这玉失去光泽,就意味着,玄羽的死亡。
玄羽,他们,会等他的。
日光穿透了云,像驱散一切黑暗般的使者,直射而下,洒在人的身上,同照耀着这一方的玄家少年们,和那一方行走中的玄羽。
他们相信,一切的一切,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