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买布(1 / 1)

且说双喜把晚秋揍了一顿,回家路上心却开始砰砰砰跳个不停。

今日这一出,所有让她狼狈郁闷的渊源,全都在酒楼那男子身上,如若不是他色兮兮来占她便宜,她也不会认错人,也不会被茶水湿身,她更不会莫名其妙绕到城外走,遇到郑晚秋这混人。

哎,都是那色胚的错!

双喜咬牙切齿,骂了那男子一路。骂过之后,想到郑晚秋莹白小脸上通红的巴掌印,她又生出了十万个后悔来。

晚秋是孙氏的眼珠子,郑木头的眼中宝,哪里像她和三喜,爹不疼娘不爱,无人问津的。

只怕这一回,孙氏不会善罢甘休,定要来寻她们姐妹的不痛快,自己挨打挨骂倒罢了,如果连累三喜,害得她更加胆小害怕,那不是自己的罪过吗?

这般想着,心里越是着急,回家后就把院门上了门栓,衣服都来不及换,拉了三喜过来,一五一十叮嘱一番,让她最近不要出门,平日里也要把门锁好,不是认得的人不要开门。

三喜不解追问,双喜也不瞒她,把自己揍了晚秋的事儿一一说了,吓得三喜差点跟着哭起来。

这天姐妹两个胆战心惊,一直到晚上李四娘回家,也没候到大伯娘来家叫嚣。

李四娘瞅见两个闺女与以往不太一样,似乎焉嗒嗒没精神,闹明白缘由后,居然哈哈大笑,喜得拍着腿根子夸赞双喜,直说莫怕她们,人来了她顶着,定不会叫姐俩个挨欺负的。

要说李四娘有啥值得双喜称道的,便是这在外人前护犊子的这点心思了,就这点儿,倒是十足十是个亲娘样儿。

一晚无话,姐妹两个安安稳稳过了一夜,到第二日,李四娘又去上工去了,双喜早早出门把茶叶蛋往早点铺子送了,回头远远的往西大街杂货铺子里瞅了一眼,

却只瞅见郑木头一人在拆门板开门,并未见孙氏和晚秋二人,心里虽然不解,也并未多打听,只当是把这母女二人打怕了,怂了,这才放下心思,回了自己家里。

回家吃了早饭,喂过小鸡仔,又把家里的脏衣裳洗晒好,屋里院外的打扫干净后,双喜就取了钱袋子,拉三喜出门往街上的布庄而去。

经了昨日福满楼那一出闹剧,双喜算是明白了,一切都怪她那身衣裳太惹眼了,这样好看的衣裳,就不该随随便便穿上身。

可如今她要常常抛头露面,为生意奔波,再穿那一身补丁的破旧衣裳也实是不合适。

因此双喜才拉了三喜出门,要置办点新行头去。

黄花镇布庄倒是有好几家,前些日子双喜已经与隔壁的春花嫂子打探清楚了,南街二巷里顶头上的那家最是不错,不仅价格公道,花色多,且老板娘也是个和善的,好说话。

眼下已经到了四月尾巴,天热起来了,马上就该到夏天了,也该做些新衣裳了。

姐妹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布庄店子。

小店儿门脸不大,门口也没啥花哨东西,便连个招牌都是木头做的,破旧不堪,倘若不是门墙上写了个大大的“布庄”二字,姐妹俩个说不得还找不到。

双喜有些失望,面上没显着,等进了铺子,抬眼扫过一圈之后,那点儿失落心思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这店里的东西果然如春花所说,布料品种多,绫罗绸缎的,普通棉布的,麻布的,一应齐全。花色也各式各样,惹眼的很。

待问过价钱,尚让她承受的起后,双喜便安心挑选起来,时不时过问下三喜的意见。

绫罗绸缎太贵,穿不起,麻布的太糙,穿着咯人,只有棉布,最是朴实舒适。花色虽多,却也挑人,且还挑年纪

经过精挑细选,姐妹两个择了些白棉布用来做贴身的睡衣睡裤,又专门挑了一匹淡蓝色和一匹淡红色花布打算做外衫,让掌柜的包起来。

那老板娘瞅见了,笑着问她是给谁买的,双喜说就是自己穿的,老板娘倒不怕得罪客人,直言道:“年轻的姑娘家,都是买艳色的,这般素净的,穿着可不好看。”

双喜摇摇头,坚持着,老板娘见劝不动她,便随她包好,出了四十个钱,姐俩个欢喜出了门。

刚走出大门,三喜眼尖,盯着南街巷子里头远去的三个背影,冲双喜咬耳朵:“二姐,你看看,那不是黑牛哥和他娘吗?他身边那姑娘是谁呢?”

双喜盯着仔细看了眼,只见那姑娘虎背熊腰的,个子虽不高,却是生的尤其壮实,应是上回见过一次的那个女娃儿了。

遂边瞅边随口笑道:“该是他表妹吧,上回遇到过,说是来照顾他母亲病情的。”

三喜有些不高兴,呐呐道:“黑虎哥为啥不要二姐你去伺候?非要他表妹来呢?”

“嗨,别人家的事儿,干啥都扯上你姐姐呢?”

“可黑虎哥不是别人啊”三喜气鼓鼓为双喜抱不平。

双喜无奈瞥她一眼,叮嘱道:“跟你说无数回了,姐姐对他可没半点儿心思了,以前的事儿也都过去了,你莫要再提他了,知道不?”

三喜仔细瞅瞅双喜脸色,见她真没有半点儿难过之色,也就把这话当了真,听话点头,挽起双喜胳膊,姐妹两个一起出了南大街。

布买好,家里虽然还欠缺许多日用的东西,双喜却舍不得再置办了,赶紧的拉着妹妹回家去。

经过西大街郑木头的杂货铺子时,双喜有些心虚,也还不死心,偷眼细看一通,只见偌大的屋里也只有郑木头一人忙前忙后,满头热汗的给一屋子客人忙活,依旧还没瞅见她大伯娘孙氏,便连晚秋也没见人影,这刻她心里虽纳闷,但总算彻底放心。

下午双喜上菜市买了鸡蛋,回家又熬起茶叶蛋来,而三喜又开始日夜不停,赶工做新衣裳了。

这一回倒不是她这般着急要做绣活,全是受双喜托付。还等两天,她就要上福满楼去问询鸭蛋的买卖情况,如果还穿那身鲜亮的绿罗裙,她只怕又要惹出什么幺蛾子,可不穿那身衣裳,家里也实在没有拿的出手的,因此这才急急的催着三喜做新衣。

第二日早,双喜早早又去送茶叶蛋,上了西大街,鬼使神差般,双喜又偷瞅了眼大娘家的杂货铺。

一大早上的,郑木头和孙氏两人一起卸门板,准备开门做生意,两人没说话,脸子都拉的很长,跟死了亲爹似的。

双喜纳闷,按照她有仇必报的性格,亲女儿受了委屈,不该就这么放过仇人的,她又细细把孙氏打量一圈,这一回还真看出了名堂。

只见那孙氏今日竟然难得的穿了一身灰缎子罗裙,要知道她的所有衣裳,一应都是鲜艳颜色,比她闺女晚秋的都要艳呢。

满头的银钗珠翠也全卸了,只在耳鬓旁发髻上插了朵白娟花。

这一身的打扮,真是素净的很,完全换了个人。

双喜瞅了几眼,心里便有底了,定真是被自己猜对了,应是孙氏娘家亲人有去世的,她这两天才不在家,顾不上晚秋了,这才让她和三喜过上两天安宁日子呢。

想到这一茬,好不容易轻松的心情又添了两分沉重,双喜默默把提篮提紧了些,特意绕了个弯,避开了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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