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流汗的季节,坐在那儿不动都能流一身汗,也好在夏天已经过去了。
这个夏天,张浩胃疼的很频繁,他去医院拍了片,又接到白雪的电话,没等结果就走了,他没太在意,现在人人都有些轻微的胃病,不算什么。
所以他没放在心上,直到今天晚上,他包了个餐厅,布置了浪漫的烛光晚餐,约了小梅子过来。
白天的时候,他还在金六神买了对戒指,打算跟关小梅告白,虽然整个夏天关小梅子都在劝他,可他一点都不讨厌她,反而还有些欢喜,只要看到她那张明媚的笑容,他怎么讨厌的起来。
他是在胃痛中想清楚对关小梅的情感,也决定确认和面对这份感情,前天,他跟白雪说清楚了。
当初是白雪的提议,让他在多观察,看是不是一时冲动,他观察了这么久,一年都又要过完了,他想清楚了。
他爱的人是关小梅,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出于对白雪的责怪。
他看着白雪一脸失落,抱了抱她,然后准备了今天的晚餐。
现在他坐在这里,看着餐桌上的红烛摇曳,等着关小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掏出来接了,“喂,您好。”
“您好,请问您是张浩张先生吗?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一直在等您过来取,您一直没来医院,所以我今天看到您的单子特意给您打电话,您明天有空来医院一躺吗?”
张浩听得心一沉,一般严重的才要去医院,“您就在电话里说吧。”
“这,”对方顿了一顿,才又道:“请问您的家属呢,这单上都没有填您的紧急联系人或者家属,请问您的家属在旁边吗?”
“不在,你直接跟我说就好。”张浩心里更加不安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好吧。”对方又沉默了会,语气沉重道:“您得了胃癌,晚期。”
张浩握着手机的手一滞,沉默了半晌才道:“那我还能活多久?”
“或许半年,或许三个月也或许一年,这期间您要保持良好的心情,积极配合治疗……”
半年!!张浩的手机滑落不自知,站不远处的服务生立刻走了过来,替他捡了手机看他脸色差到极致有些担心的问:“先生,你没事吧?”
服务生见张浩没反应,只好将手机放到桌面上,退到了远处站立着。他很奇怪,这客人刚才还一脸喜色的,怎么接个电话就脸白的如坠冰窖了般。难道是被女朋友拒绝了?
可这客人长得这么帅,相信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而且在他们这样上档次的餐厅包下场,说明这客人也不差钱。
这长得帅还有钱的男人更是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了。这客人到底怎么了?服务生站一旁猜测,他是被派来服务这位客人的,跟他一起服务的还位漂亮的女钢琴师坐在一边,只等男客人的女朋友来了就弹钢琴曲。
突然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小粉裙的丫头奔了进来,提着个小包欢天喜地的奔到了男客人面前。轻柔钢琴音乐响起,给这餐厅又多添了份浪漫。
……
关小梅本想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去的,看着这么浪漫的调调,她有些不好意思这么粗鲁,只好轻轻的拉了凳子,轻轻的坐下,然后睁着大眼睛看着大叔,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她看到大叔买了戒指,现在又请她吃这么浪漫的烛光晚餐肯定是要跟她表白了,哈哈,她开心好激动好兴奋哦。
但是,大叔怎么脸色不对劲,而且看到她来了,也没说什么话好像没见到她了一样。她抬手在大叔脸钱挥了挥“大叔,大叔,我来了。”
张浩看着关小梅,她今天化了个淡妆,睫毛更长更翘,眼睛也更大,里面闪着欢喜。他强挤出一丝苦笑,心思百转千回,他本是要表白的,本是要跟这丫头求婚的,可现在他就快要死了。
他还跟这丫头表白求婚,那不是害了这丫头吗?以后他死了,这丫头怎么办呢?小小年纪的就成了寡妇?
呵呵,这个时候医生打电话来跟他说,他得了胃癌,快要死了,这医生是有千里眼吗?看不不得人高兴?
他知道,他知道这只是巧合,天意弄人罢了。
蒽哼,老天爷玩起人来还真是要命!
“大叔,怎么了?”关小梅看着大叔的脸色变了又变,心里骇然。
张浩看着她小脸上满是担忧,努力露出个正常点的笑容,轻声问:“如果现在开始运动,还算晚吗?”
“啊?”关小梅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太明白大叔的意思。
张浩笑了笑,是啊,他这些年,除了写文就是睡觉,除了睡觉就是写文,吃饭随意对付,就没有按时吃过三餐,更加没有运动了。所以他的身体不出状况才怪呢。
是了,这些年他不珍惜生命,所以老天爷也惓了,要收回他的命了么?
可是,他才刚刚发现人生的可贵,才刚刚想要好好生活,想要找个可爱的姑娘生儿育女,老天爷却不给他机会了。
呵,他强撑着笑,不让眼泪落下,在他对生命重新开始充满幻想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没机会了,他心里的世界突然蹦蹋。
关小梅还没来的时候,他坐在这里,就在想啊。
以后他一定要跟关小梅生个儿子,然后在生个女儿,一儿一女四口之家,走出去都会让人羡慕吧。
何况他长得这么帅,小梅子也长得那么可爱,儿子像他,女儿像小梅子。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儿子,儿子牵着关小梅,这画面想想都觉得幸福啊。
可是这些平常的幸福,现在全都成了奢望!
他不怕死,只是有了想要珍惜的人,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就想要好好的活着,可是活着也变成了一种奢望啊!
“大叔,”关小梅看大叔一直沉默着,而且大叔的脸色,也是她从没见过的悲凉!
这么浪漫的气氛,怎么会悲凉呢?
她看着大叔,为什么突然心里划过一抹忧伤。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太高兴了吗?只要一想到大叔会拿出戒指跟她求婚,她就高兴。
桌面上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张浩抢先一步抓起接过,他幻想着是医生搞错了,弄错了人,可是说话的人不是医生,而是白雪。
白雪的声音里充满了哀伤,“浩,我今天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所以我才明白,为什么一点点难过的事,就让我失去对生的渴望,就会想起所有难过的事,就会想要寻死。”
“你在哪?”
“你知道吗?听到你要跟小梅子告白时,我就觉得世界突然暗了,觉得生无可恋,想要跳楼,想要去死,你知道吗。我知道我的心理出现了问题,我得了心理病,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还是爬了六十层的高楼,坐到了楼边上,我想要往下跳,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不想的,可是还是控制不住的爬了过去,就好像身后有只无形的手一样推着我。浩,如果我跳下去了,你不要自责,不怪你,是我心理有病,不怪你……”
“你在哪?”张浩已经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直奔白雪的地方。
关小梅看着大叔突然就冲了出去,她有些蒙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也跟着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一幢大厦前,这大厦围满了人,直往楼上看着,不少人议论纷纷,说现在的年轻人啊,一有什么事想不开就要寻短见,想想以前的人为了活着啃树皮啊啥啥的。
月色下,亮着的广告灯下,关小梅还是看清了那楼上坐着的人,是白雪!她冲进了大厦,站上了楼顶,看着大叔的背影,大叔站在她前面几步远。
却似乎完全不知道她上来了。
是啊,这个时候,大叔眼里只有白雪了,大叔伸出手,想要将白雪拉回来,还温柔的安慰着。
“雪儿,你下来,别做傻事。”张浩伸着手,紧张无比的看着白雪。
“对不起,浩,”白雪手一松,手里的手机落了下去,砸的一响,楼低下的人一声惊呼。
张浩心头也是一紧,揪在一起,他刚刚才知道生命有多可贵,怎么会让雪儿傻乎乎的失了性命呢?“雪儿,你冷静点。”
关小梅也走了上去,想要劝劝,又不知该如何劝。雪儿是因为她和大叔才想要跳楼的。
“浩,祝你幸福。”白雪看着张浩和关小梅并肩站一起,说完这句就慢慢的站了起来,她在赌,她赌张浩不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她给张浩打电话说她得了抑郁症也不过是她瞎编的,她根本就没有病,她只是想替找个正当的理由,她总不能威协浩,说你要跟小梅结婚我就死给你看吧,这样浩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所以她编了个理由,让她看起来不得不为之。
看着白雪站在高楼墙边上,身体摇摇欲坠,张浩情急之下出口:“我爱你,雪儿!”
什么?!!
白雪和关小梅同时震惊了,不可置信的望着张浩。
白雪一脸惊喜,关小梅一脸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