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员下连当兵,就住在董榆生他们这个班。
赵新生年约五十来岁,个头不高,身单力弱,黑黑瘦瘦的,除了嗓门高些没啥其它特征。就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小老头儿,竟然还是位身经百战的老红军哩!司令员从士兵到将军,几上几下,充满着传奇色彩。
据说解放战争时期,赵新生当时在某部当团长。一次战役中,抓了个敌军团长,那个家伙頣指气使,目中无人,当了俘虏还盛气凌人。吃饭时挑肥拣瘦,嫌冷嫌热,把一碗面条当头扣在一位战士的头上,战士碍于政策没有发作,红着脸又给他盛了一碗。此时赵团长打此路过,亲眼目睹了这个场景,就停下来,倒背着手走到那位俘虏团长的面前。俘虏团长斜眼瞟了瞟赵新生,压根就没有把这个小个子当成一盘菜,仍旧直着嗓子冲那位战士喊道:
“这是人吃的饭吗?”
“你说呢?我的团长大人。”赵新生虽然是压着嗓门说话,仍旧是字字如雷声声震耳,“你先说你是不是人?”
“你别狗眼看人低!我怎么不是人?老子是堂堂**团长、黄埔四期高材生。你是哪路货色,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俘虏团长圆睁双眼,朝赵新生怒目而视。
“蒋家王朝坏就坏在你们这群王八蛋的头上,做了败军之将,成了阶下囚了还这么嚣张,可想而知不知平时有多霸道!”赵新生不动声色,微微笑道。
“老子就是这脾性!不成功便成仁,谁相信你们的绥靖鬼话,谁希罕你们的猪汤狗食?”
“好好,算你有种,今天我就成全了你,让你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来来来,过来几个人,把他给我绑到那棵树上。”赵新生喊道。
立即过来几个战士,七手八脚把俘虏团长老鹰捉小鸡一般,摁到树上捆了个结结实实。接着,赵新生从一个战士手中拿过一支步枪,拉开枪机,推子弹上膛。枪托着地,枪眼顶着俘虏团长的下巴颏。赵新生让一名战士脱掉俘虏团长的鞋和袜子,挽了俩绳圈,一头套住他的脚指头,一头套在枪扳机上。一切准备就绪,赵新生说:
“亲爱的团长大人,怎么样?只要您的脚指头稍稍一动,您立刻就成了党国的精英,蒋介石的英烈簿上自然少不了您的大名。”
俘虏团长原先只不过是门背后的光棍,虚张声势做做样子的,真要动起真格的就另当别论了。不消片刻,只见他浑身乱抖,冷汗直冒,战战兢兢道:
“报、报告长、官,这个玩笑开、开不得。兄弟知、知错了……”俘虏团长威风扫地,再也不敢小觑眼前的小个子了。
赵新生不依不饶,说:“对你这号人有什么政策好讲?白花花的面条你硬要说成是猪狗食。警卫员,你去到老乡家的猪食槽里舀一瓢猪泔水,让他尝尝猪狗食的味道。”
俘虏团长慑于赵新生的虎威,也是自己口出狂言惹的祸,只好自认倒霉,闭着眼,憋住气,硬生生把半瓢猪泔水一气灌进肚子里去。
为此,赵新生也犯了纪律,团长降为副团长,成了代理团长。
司令员还有许多传奇故事,在战士中间广为流传着……
这次司令员下连队,自然是有事而来,人人心里清楚,老头也不说破。扛枪训练,出操站岗,和普通战士一般无二。
一连三天,天天如此。到第四天头上,是个星期天,一大早司令员就发话了:“今天我当一回代理班长,全班集合,全副武装,出发!”
全班到了打靶场。司令员命令董榆生、朱桐生出列,每人一支半自动步枪、五发子弹。面向正前方,半身人像靶,任选姿式,开枪射击。
董榆生出枪迅速,来了个跪姿,“铛铛铛”连发五枪。报靶员报靶,合计四十八环。
朱桐生身体肥胖,动作迟缓许多,他惯用卧式。脸胖肉多,挂腮挂不住,贴腮贴不成,捣鼓了半天,好容得打出去五发子弹,两个脱靶,三枪中了十七环。
司令员又给每人发了一支木枪,防护衣罩穿戴整齐。司令员号令一下,俩小伙子捉对儿厮杀,不上三个回合,董榆生一枪出击,朱桐生仰面朝天。毕竟训练,董榆生枪交左手,右手去拉朱桐生。朱桐生摔开,恨恨地说:
“不算!”
司令员浓眉一皱,诘问:“凭啥?”
朱桐生呼呼喘着粗气,十分不服地说:“这都是他的强项,我要和他摔跤!”
司令员微微一展双眉,点点头说:“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摔跤就摔跤。”
俩人随之摆好架势,司令员还未发令,朱桐生求胜心切,先下手为强,往前一扑,就拽住了董榆生的衣领。董榆生动作敏捷,稍一侧身,左脚去踢朱桐生的右腿。朱桐生不知是计,迅速抬起右腿。趁这功夫,董榆生的右脚早到,一脚踹在朱桐生的支撑腿上,顿时站立不住,摔了个大大的仰巴叉。训练场都是硬地坪,朱桐生身子又重,这一下摔得不轻,痛得他呲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董榆生转脸去看司令员,司令员示意他把朱桐生拉起来。董榆生刚一猫腰,被朱桐生趁势搂住脖子,两只手狠狠撕住他的脖颈。董榆生俯在朱桐生的身上,两手皆可用力,他只须狠狠一拳足可以使对方满脸开花。但军纪和道德不容许他这样做,况且司令员就在面前,不能让首长尴尬。司令员连喊三声“停”,朱桐生才松开手,董榆生的脖子上已是鲜血淋漓。战友们为董榆生包扎好伤口,朱桐生一边拍打身上的土,一边嘟嘟囔囔:
“有本事再来……”
司令员满脸不悦,把手一挥,喊道:“撤!”
晚上是例行班会。
司令员首先发言:“同志们哪,我的小战友们哪!今天我本想通过比武活跃一下气氛,既锻炼了队伍,又增强了团结。看来我这个老道失算了。目的没达到,还发生了抓人事故。大家都畅所欲言,谈谈你们个人的意见,咱们班到底存在哪些问题,症结何在?联系到前一段时间连续发生丢东西事件,大家说说,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新战士姚成首先发言,他说:“我给班长提个意见。班长啥都好,就是没有原则性,一味地牵就。特别是对朱桐生同志,不敢批评、不敢管理、不敢使用。朱桐生同志自己不能严格要求自己,一遇到刮风下雨或者后半夜的岗哨,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保证有点事。遇到这样的问题应该开班会,刹歪风。可是班长不,自己悄悄爬起来替他站了。出力还不讨好,何苦来者?你这不是帮同志。你这是害同志!有句话说,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朱桐生狠狠地睋了姚成一眼,含混不清地咕哝了一句:“狗拿耗子!”
司令员点点头,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了姚成这个名字。
老战士雷毅说:“不是我巴结班长,也不是光替班长评功摆好唱赞歌,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就这么简单。班长的错误就是人太好、太正直、太善良了。刚才姚成说的一句话,出力不讨好,我有同感。有些人就是你给他擦屁股,他嫌你的纸硬了,你给他喂着吃,他嫌你的饭烫了。叫我说一句话,不理!爱咋咋。人要服人哩!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别不服人还使坏,前头埋地雷,后头打黑枪,那算啥真本事?……”
董榆生示意别离题太远,司令员挥挥手说:“让他说!”
有司令员撑腰,雷毅来了精神,索性放开手脚,放大嗓门,继续说:“说话要有证据,别想咋说就咋说。班长的一百块钱我见过,还有谁见过?请举一下手。”
呼喇喇,全班十个人举手的多,不举的少。司令员苦笑笑,也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了雷毅这个名字。
雷毅有了这么多人壮胆,干脆把话挑明:“有人说班长偷东西,打死我我也不信。有人想讹人,讹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不能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放屁!”朱桐生实在坐不住了。
“我放屁,我敢把屁放到桌面上。你敢在人前头拉屎吗?”雷毅早有思想准备,据理相争。
大丈夫不争一时一日之短长,朱桐生摇摇头、咧咧嘴,再没吭声。
司令员问雷毅还有什么话要说,雷毅摇摇头:暂时就说这些。
战士张国平接着发言:“我们班上的主要问题就是班长和朱桐生同志闹矛盾,我认为两方面都有责任,一个巴掌拍不响嘛!从某种程度上说,班长应负主要责任,谁叫他是班长呢嘛!”
副班长李向东说:“前面同志讲的,我不重复。我想说的是,我虽然是副班长,但班上党员就我一个,我没有发挥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对班上发生的问题,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班上丢了东西,大家脸上都不光彩。叫我说呢,做人要本份,咋相就咋相。我说我丢了一块金砖,你们信不信?你们肯定不信,话说得大了些,道理是一个道理。”
雷毅举手,斜眼瞅了一眼副班长,不满意地说:“有话就直说嘛!干嘛拐弯抺角的?我认为,这东西丢得好,丢得是时候。早不丢,晚不丢,党支部一找班长谈话他就丢。这里头名堂大着哩,哄鬼去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发言异常热烈。司令员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美丽”牌香烟,会抽烟的一人分了一支。顿时几个小高炉星光闪烁,烟雾燎绕。赵新生瞅了一眼朱桐生,笑笑说:
“小鬼,你也说两句嘛!今天是班会,也叫集体谈心会,有啥说啥,不要有啥子顾虑的嘛!”
朱桐生的头一直在佝偻着,听司令员叫他他才抬起头,他的目光直视着眼前的某一个方向,左右手分别捏着那支“美丽”牌香烟的两头,不紧不慢地由中间往两头轻轻地捋着。先是司令员接着几乎是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这个位置袭来的时候,他仍旧一种姿式维持了足足两分五十秒(有人掐表计算了时间)。不仅别人就连参加过长征的赵司令员也不由得不为之感叹:这个小战士的沉着冷静遇事不慌,他的城府该有多深?朱桐生终于把那支快要捏偏的香烟点燃,他狠命地深吸一口,鼻孔里只有少量的气体出来,大部分烟雾尚留在体内,只有待以后的机会从其它器官排出,人眼是无法看到的了。朱桐生半支香烟下去,才想起司令员还再等他发言,于是他说:
“叫我说,我有什么好说的?说一个人好不能说他啥都好,向雷锋学习又没说向他学习。我不知道司令员是啥意思,难道我丢了钱还是我的错,还要我写检查不成?”
司令员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真不敢相信,一个十八岁的小战士,竟然如此固执和桀骜不驯,以至于像他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都“玩”不过他,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莫非真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了?
董榆生看司令员不高兴,忙把话接过来说:“大家说的话,我都很赞成。班长没当好,班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心里很惭愧。尤其是对待朱桐生同志,首先是我的不对,我有很多地方不如他……”
“少放屁,别在那儿猫哭耗子装善人!”朱桐生抬起头、仰起脸,拧着脖子,瞋目盻之,口里喘着粗气,他终于逮着了机会。
“总之一句话,”董榆生受了影响,有些沉不住气,简短截说,“做人要老老实实,做事要明明白白……”
“谁不老老实实?”朱桐生腾一下站了起来,“美丽”牌烟头砸到董榆生的脸上,横眉冷对,恶语相向,“谁不明明白白?实话告诉你董榆生,你是什么东西,老子早就清楚,不过不说罢了……”
“都给我住口!”老将军青筋暴涨,怒气冲天,一拳砸到桌子上,顿时水花四溅,茶杯几乎翻倒,司令员指着朱桐生说,“你给我坐下!”
副班长李向东赶快找了块抺布擦桌子,有人重新给司令员的杯子里加满水。董榆生征询司令员班会是否暂缓,赵新生摆手摇头,示意大家重新坐好。然后他从烟盒里拿一支香烟出来,姚成眼快马上给司令员点上火。司令员刚吸了两口,顿时大咳不止,脸憋得通红,气都喘不过来。李向东急忙夺过司令员的半截香烟,扔到地下用脚踩灭。并吩咐所有抽烟的人都把烟灭了,又开窗开门,疏通空气。过了好一阵,司令员才缓过劲来。他推开众人,粲然一笑说:
“没的啥子,没的啥子!我不归阎王爷管,马克思那儿活儿又不多,我咋子要急着加队往那儿跑哟!同志们哪,你们这些娃儿噢,莫非你们看不起我这老头子,我可是和**握过手,和彭、和贺……(由于当时的原因,他及时刹住没有说出两位老帅的名字)和好多中央首长照过相的哩!虽然我为革命没有做出哈子大的贡献,苦劳还是有的嘛!不信你们看我身上的伤疤……”
说着司令员就要解扣子脱衣服,小伙子们眼急手快,连忙拦住,异口同气地说:“司令员,我们信,哪个不信是龟儿子!”
“好啦好啦,我也不吹牛了,你们也别都站着啦!咱们继续开咱们的班会。”赵新生说话,多数以普通话为主,偶然夹杂一些方言土语,如是生气、高兴或者激动什么的,家乡话就多一些。稍微一停,司令员接着又说,“我到班里的时间不长,也就三天,不敢说了解,算是一点皮毛之见吧!我来这儿的目的大家想必已经知道了,猜也猜出来了。对了,我就是为丢钱的事来的。三天之内发生了两期丢钱事件,别说在你们这样一个小集体里,就是在咱们军区,也是罕见哟。如果天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这个司令员也别当了,改当公安局长得了。我来之前就纳闷,这怎么可能呢?在班里蹲了几天,听到的看到的以及了解到的汇拢在一起,就是我现在要表达的意见。我不能以大欺小,我就算是你们的老哥哥吧,我说出来,对你们就听,不对你们就批评。你们班长小董,我看这小伙子是块材料,看一个人,主要看他的大节,什么是大节呢?就是不论干啥都要不计私利,不用我说你们最清楚,你们班长到底是个公而忘私的人还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这一条最重要,我们选拔干部也最看重这一条。有一件事你们可能都不知道,丢钱事件发生之后,连队找人给董榆生算了一笔帐,最后发现有一百多元钱对不上号,在我们再三追问之下,董榆生才承认,他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分三次把这一百多元钱寄给雷毅家。如你们所知,雷毅的母亲长年患病,父亲年纪也老了,还有几个上学学的弟弟妹妹,一大家子人,生活十分困难。大家想一想,董榆生的生活津贴每月从六元伍角到七元伍角,两年零四个月,他一共有多少钱?除了这一百多元,他留给自己的几乎只剩下牙膏肥皂钱了。这些事谁知道?我敢说就是雷毅本人可能也不知道。”
“知是不知道,可是猜也猜个**不离十。除了班长,还能有谁?”雷毅红着脸说。
“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司令员点点头,继续说,“不用我说大家可能已找到答案了。我曾经看到一封检举信,检举信上说董榆生有野心,具体表现是想当官,走路想、吃饭想,甚至做梦都想。刚入伍时还没穿上军装就跟家人说他要当个大大的官。且不说这封信的推论合不合逻辑,只就想当官而言,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有才干的人想当官就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干,为国为民干一番事业,他们当官的本钱就是凭借自己的才华。庸才想当官,无非是逢迎巴结,讨好上司,借当官的机会,谋取私利,欺压老百姓。我们坚决反对这一类人混入我们的干部队伍,当然也难免有这种人就在我们的干部中间。外国有个姓拿的老先生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当然喽,想当不一定能当上。就拿我来说吧,当初如果蒋介石的某位老兄枪法再好那么一点点,在这儿说话的就不是我了,你们也就没机会听我指手划脚摆龙门阵了。小董还年轻,虽然当兵两年了,但是才只有十八岁,你们好多新战士都是他的哥哩!你们要多帮助他,多支持他,有意见提在当面,不要在后头使小动作。更不要不服气,不要见不得别人端大碗,自己没胃口还怕别人吃得多,这不好嘛!”
司令员抬腕看看表,说:“我说的多些,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给连长说说,明天就不用出早操了。”
稍顿,司令员用犀利的目光挨个扫视了一遍全班每个战士的脸庞,转入正题,继续说:“朱桐生同志说他丢了二百块钱,并指名道姓说是董榆生拿的,我琢磨了几天,这个案子难度太大,我破不了,我估计就是英国那个褔侦探来了也够呛。笨人总有笨人的办法,小朱明天到司务长那儿领两百元钱,记到我的帐上,过后我派人送钱过来……”
朱桐生坐不住了,他又一次站了起来,嘴噘得老高,嘟嘟囔囔道:“司令员,我不要您的钱,我又不是缺钱花,总不能让小偷偷着笑……”
司令员阴沉着脸,心凉了半截。辛辛苦苦忙乎了半夜,没想到还是无果而终,果真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了!带了一辈子兵也没见过这种兵,人的心术啊!啥时候科学发达了,把人的心术能测出来,思想工作就好做了。
董榆生看老将军满脸不悦的样子,知道司令员真生气了,遂站起来说:“司令员,这事由我引起,谁要找就找我说话吧!”
“找你,不找你找谁?”朱桐生终于有了借口,“你赔我二百块钱,我啥话不说。”
“你说二百就二百,你说我杀人我还得抵命去哩!”
“你不要无限上纲,打破锅说锅,打破碗说碗。大家可是都听到了,我并没说他杀人,我只说他偷人!”
董榆生还要说话,被司令员制止住,说:“算了。明天派工作组来。”
临走前,司令员给董榆生留下一句话:“石头大了绕吧!”堂堂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都是这个话。
工作组下连队,前后调查取证折腾了三个多月,最后也仅仅得出一条不是结论的结论:“……凉水泉子供销社张震汉主任已于年前故去……”
尽是些死无对证空口无凭的话。朱桐生和董榆生到底谁拿了谁的钱成了永远无法破解的“悬案”。由此可见,世上事千奇百怪,很多事是道不清说不明的。藏在人心中的秘密,只有老天爷知道,可惜老天爷轻易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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