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接好,陈义枫对这姑娘千恩万谢,姑娘害羞的笑了笑。这时,两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跑进柴房,很亲昵的在这姑娘腿边绕来绕去,欢快的跑动着。
“这俩小动物,是你家的吧?”陈义枫问道。
姑娘温和的说:“嗯,除了这俩小兔,我还养了两只小猫,和二十多只小鸡呢。”
“怎么一下子养那么多小鸡呀?难道,从来不杀了吃肉?”陈义枫能理解养小兔和小猫,是因为喜欢宠物,但养小鸡,还养那么多,实在理解不了。
“那多残忍啊。爹爹每次想杀小鸡吃肉,我就哭哭啼啼的闹个不停,不让他杀。爹爹最宠我了,就不杀小鸡了,所以越养越多。”她梨涡浅笑的样子,总是那么迷人。
“你真善良,这些小动物能遇到你,是它们的幸运。”陈义枫用最快的速度吃着饭,噎着了,打噶时就赶紧用水压下去。
谁知这一拿水杯,扭动胳膊,一不小心把左臂上的伤口给撑的更大了,血顺着衣服溢了出来。
“啊!”这姑娘生平最见不得血,下意识的赶紧用右手捂住了嘴。
随即又放下右手,说:“你得赶紧包扎。不然血会越流越多。”
不等陈义枫回话,她便快速扯下陈义枫自己包扎伤口的那块破布。
她看了看陈义枫的衣服下摆,全是土,太脏了,不能用。于是蹲下身子拿起杯子--里边的水陈义枫还未喝完--为他简易的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把杯子放托盘里,小手往自己的轻纱白裙下摆用力一撕,撕下一块布,很认真的为他包扎伤口。
温柔和顺的姑娘安慰着他:“忍着疼啊,你这伤口有点大。”
“那倒没事,只是可惜了姑娘的新裙子。”那裙子一点都没有褪色的痕迹,想来定是新的。
陈义枫的伤口处甚是可怖,可直到包扎完毕,连连碰触伤口多次,他却连哼也没哼一声,这姑娘不禁佩服起他的胆气:“你还真是个铁汉子,这么疼都能忍住。”
陈义枫摇头苦笑,心道:“我的穿越之旅,完全是地狱模式,变态难度!那么多次险象环生,那么多次艰难困苦都挺过来了,还在乎这点疼痛?”
于是对她说道:“十分的苦都受过,再回过来头受这一分的苦,实在不算个事。”
“你为什么非要和人打打杀杀呢?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她说话的样子,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陈义枫心下愕然,无言以对。
天真美丽的少女呀!对你这种处在安宁地,受尽父亲宠爱的掌上明珠来说,人生最大的烦恼无非就是每月那么几天,你哪能想象到我这孤苦无依之人过的是什么生活?
和平多好?我难道不知道和平多好?
若天下无战事,谁愿意上战场?
若天下无纷争,谁愿游侠?
若没人屠杀义门陈,难道我不愿意过安静日子?
是我想打打杀杀吗?这仗何时停,是我能决定的吗?
女孩儿看到陈义枫脸上又露出了痛苦悲伤的神色,不禁又同情又心疼。在陈义枫快吃完饭之际,她突然想到一事,对他说:“有一年冬天,我爹以前去外地出诊时,在路上看到一个发了高烧,病倒在地的人,我爹怕他冻死,救了他一命。他为了感谢我爹,死活非要送他一件金蚕甲,还说此甲坚韧无比,可以抵御刀剑。”
想来那人也是个重义的人,特别想感谢郎中的救命之恩,但又实在没什么贵重礼物可送,这才送了救命恩人一件宝甲。
说到这,女孩儿跑到一堆柴禾前,找了几下:“在这!我爹当时就说不要,这东西对郎中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我爹就让我拿着玩。大哥哥,我把它送给你吧,有了它,下次你就不会再受这么重的伤了。”
她拿过来,塞到陈义枫手里。
陈义枫怔怔的看着她,真是百感交集,强忍着热泪,才没哭出来。
多好的女孩儿啊。
心地是如此的善良!
因为她是郎中的女儿,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全是救死扶伤这些高尚的东西。再加上每个女孩子身上与生俱来的母性,使得她本能的同情那些受到伤害的人。
为了给自己包扎伤口,不惜损毁自己心爱的新裙子,给自己包扎伤口时,还有一些血渍溅到了她的裙子下摆。现在又担心自己以后继续受伤,又送自己一件宝甲。
战场之外,美人如玉。
“玉儿,你在哪啊?爹爹的小棉袄呢,快出来!”
“萧玉儿,爹爹的小宝贝,是不是又跟爹爹捉迷藏呢?你这个小淘气蛋!”
正在这时,女孩儿的父亲来到后院,寻她不着,便亲切的喊了起来。
陈义枫还未来的及向萧玉儿道谢,还未来的及反应过来往哪躲,萧郎中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宝贝女儿惊慌的脸庞,以及她裙子下摆的撕裂处,和裙子上沾上的血迹。
他吓了一大跳,然后马上又看到女儿身边还有一个人!
当他把所有的事联想到一起,只觉头顶上同时打响了十万声惊雷!
“天哪!”萧郎中看着溅在地上的点点血滴,勃然大怒,他气的想吐血!
他声色俱厉的吼了一声:“玉儿!”
然后冲过去把女儿紧紧的搂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随即又揪着她的胳膊问道:“玉儿别怕,爹爹会为你做主!”
这几句话说的可怕之极。
她把女儿的胳膊掐的很疼,萧玉儿硬生生忍住,才没叫出声来。
空气在这一刻简直要凝固了一样。
“你这个畜生,敢欺负我女儿,我和你拼了!”
这句话前半句声音很大,后半句及时压低了声音。因为他猛然警醒,这事不能声张,不然以后女儿无法做人。
萧玉儿见爹爹会错了意,一时紧张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陈义枫的心,己经凉透了。
一波三折,本以为能躲过一劫。
没想到这颗悬着的心,惊而复平,平而复惊,现在看来,自己的身份是非泄露不可了。
而一旦泄露,必死无疑。
萧郎中这么大叫声,非惊动旁人不可,自然也会引来那些兵!
右臂刚好,勉强能用,虽然不会处于任人宰割的不利境地了,但要以一人之力,同时杀掉将近二十多个敌兵,恐怕也难极做到。到时再惊动县衙里的兵,几百人把自己围住……
后果不堪设想。
算了,不管了,拼了吧!
我陈义枫岂是束手就擒之辈,死,也把那些兵杀够本再死吧!
他静静的站了起来。
萧郎中见他手中有柄断剑,知道敌他不过,便大喝道:“你等着,前院就有捕快,我这就让他们来抓你!”
说完拉着女儿的手就走。
事情万急,来不及解释,萧玉儿只得拼命求情:“爹,你不要去!”
“你闭嘴!”
“爹,你要是非去不可,女儿这就死在你面前!”她挣脱父亲的手,跑回陈义枫身边,一把抢过断剑,放在自己雪一样白的美颈上。
“你,你要气死我啊!你竟敢向着这狗东西说话!”萧郎中大怒之下,督见陈义枫手里的金蚕甲,更是怒上加怒:“好哇,你这贱人!你竟然送他礼物?这算什么,定情信物吗?我还道是他强迫你呢,没想到你……你……你!”
萧郎中怒极,冲过来甩手一个大耳光,扇在女儿脸上,白里透红的俏脸上,顿时多了五个手指印。
“爹,总之你不能去叫人,否则女儿立刻自杀!你马上放他走!”自打从娘胎里出来,父亲一直对她疼爱有加,从未打过她。萧玉儿委屈之极,既不方便向父亲解释,又不能泄露这位大哥哥的行踪,泪珠滚滚而下。
萧玉儿疼在脸上,陈义枫疼在心上,他站在萧玉儿前面挡住她,对萧郎中道:“你别再打她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儿。”
这话若换作平常,萧郎中听了肯定极是受用,然后这个场合,无异于火上浇油。
萧郎中气的破口大骂,突然外面有人大喊:“萧郎中,你快点过来!我家公子又犯病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你快点,公子要是有个好歹,县令大人怪罪下来你担的起责任吗?”
现在只要萧郎中把这些兵叫进来,事情闹大,陈义枫必定难逃一死。
萧郎中正准备这样做。
萧玉儿哭着说了一声:“爹,女儿不孝,先走一步。”
断剑碰到了雪颈,脖子上已经有血珠流下来了。
“你……你别这样,我放他走路就是了!”萧郎中恨恨的看了女儿和她的“情郎”一眼,气忿忿的走了。
他怕女儿自杀,没有报官。他到底还是深爱自己的女儿。
萧玉儿回过身去,发现陈义枫已经泪流满面。
在战场上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他早已心如磐石,似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坚强。
他知道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中,眼泪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若想求生,就得不停的杀人!
战场上比的就是谁更狠毒,谁更卑鄙,谁更阴险!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从尸山血海中爬起来,踩着战友的尸体,继续战斗到最后一刻!
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活下去!
经过过这么多次痛苦的历练,无论遇到什么悲伤的事,他都哭不出来了。
然后此刻,他却只想痛哭一场!
他的眼泪似水库泄洪一般,痛快渲泻!
名节对女孩子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啊!
可这女孩子是郎中的女儿,医者父母心,她简直是菩萨心肠!
她知道这位落难的哥哥有他自己的秘密,宁死也不能泄露身份,于是她决定帮助他达到这个目的!
果然,事情万急之时,她以死相逼,这才让她父亲打消了告发落难哥哥的主意。
“好姑娘,你的心灵,像水晶一样纯洁,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让一个这么好的姑娘,受这般委屈,我真是悔恨之极!”
扑通。
陈义枫对着萧玉儿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他这辈子,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一共就只拜过两个人,一个是燕王,一个是萧玉儿。
“皇天厚土为证,我在此立誓,日后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姑娘今日救命之恩!”
他收起这件护身宝甲,又从萧玉儿手里取过断剑,朝她拱了拱手,道了声保重,大步离去。
从此,这个女孩儿的俏影永久的留在了他的心里,再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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