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威一旁看着古麟一脸的疑惑,笑着说道:。
“古麟,你初到烂柯山,从未对这里的人们有过福泽,所以你听不到他们这些希冀之语的。凡人之诉求,顺天道则可为之,但凡心怀叵测之人,我们烂柯山的仙人是不会相助的。”
古麟想了想说道:
“那若是人人都可如愿以偿,那凡间岂不乱套?”
“那倒不会,凡人之愿,林林总总,大多在我们眼中皆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比如生儿育女,求取功名,永保安康之类,但对于他们而言可能如天大般,许愿过后,还要顺天而为,切应乎命数,才可达成。”
“那求与不求有何不同?命数已定,岂不是早有定论,不容更改了吗?”古麟问道。
“非也,许下希冀之言后,若心虔诚,命当随运而变,若是行事殚精竭虑,从一而终,心存善念,且从不懈怠,那便可时来运转,改变命数。”
古麟听完,略一思索,只是笑了笑,心中却并未苟同邱威之言。再要追问,便要成争论了,索性不再提及。转问道:
“方才听得一猎户所言,此树下便是传说中仙童对弈之处,可是如此?”
邱威笑着点了点头,古麟顿觉有趣,儿时听到的传说,从未料到会在今日身临其境,一时间谈兴大发,接着问道:
“那对弈童子可是烂柯山中的修仙之人?我初到此地,只觉此处不似其他仙境,灵气并不浓郁,应不是上佳的修行之地,这是为何?”
邱威答道:
“对弈的仙童乃是由二位仙尊所化,一为姬嗣末,一为姜道俪,因王质平日心怀道心,一心求道,便寻得机会对其以对弈点化,而后王质虽未飞升羽化,但存世数百年,人称半仙。后来便有了这个传说,两位仙尊已久未出现,怕是已经超脱仙界,化星而去了。至于烂柯山灵气不足,不适修仙,那倒也未必,修仙之人择地虽以灵气为首,但若是先行修心至大成之境,则可事半功倍,正所谓厚积而薄发,便是如此;另外,此处介于仙凡两界,善男信女众多,烂柯山中道观林立,香火之力极为旺盛,对于修仙而言,善莫大焉。”
真乃是一处仙境一处景,一方水土一方人,古麟心中暗叹道。邱威之言,在古麟听来,一切都是这么新奇有趣,完全异于往常。而秦若璇在一旁听得更是入神,昆仑久居,见识浅薄,如今初到新地,便似乎已是另一个世界。
邱威早已看到了秦若璇,说完见他们二人皆若有所思,便向古麟问道:
“敢问这位是?”
古麟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只顾同邱威交谈,忘了向邱威介绍秦若璇,正要开口,秦若璇却先行说道:
“小女秦若璇,是古麟的道侣,我们从昆仑来,初到此地,若有冒犯,还请多多担待。”
古麟本想说秦若璇是自己的随行仙友,哪知秦若璇未等他发话,便兀自将自己介绍了一番,也不好辩驳,只好笑了笑,却未置可否。邱威一听,连忙对着秦若璇再施一礼,接着对古麟调笑道:
“原是兄台道侣,如此国色天香,世所罕见,古麟你好福气啊!”
秦若璇听邱威这般恭维,自然笑魇如花,古麟却苦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再次引开话题,向邱威问道:
“你方才说要在此夜半之时对弈?为何选在午时?”
“哦,近几日闲来无事,便约了一个好友消磨时光而已,见笑了。白昼之时,人来人往,自然无法行棋论道了。”
古麟突觉自己所问颇为幼稚,连忙说道:
“正是正是,一时糊涂了。那我和若璇姑娘能否在此等候观棋呢?”
“那自然可以,你二人可暂时在此处四处游历一番,子夜之时归来便可。”
古麟点头应允,三人互相道别之后,古麟便和秦若璇转身离去了。二人踏空前行,俯瞰着这烂柯山脉,果如邱威之言,越往山中行进,道观越是随处可见,且皆是香火旺盛,祈福之人众多。古麟心中也一直在思索方才邱威之言,修心尚且明了,不过他口中的香火之力倒是第一次听说。回想自己泥像也曾身居于仙福龙跻牌匾之下,接受四方凡间香火,怎么从无任何感受?
秦若璇见古麟一路之上眉头紧蹙,便开口问道:
“古麟,你这是怎么了,方才邱威之言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不不,若璇,你知道香火之力吗?”
秦若璇木然的摇了摇头,答道:
“我从未踏出昆仑一步,只知晓道符,竟不知这外边如此的千差万别,见你之前,我以为仙人必要用道符之力,你使用混沌之后,我才知道仙法原来如此林林总总。”
古麟呵呵笑了起来,对秦若璇说道:
“你若随我回蜀山,那又是一番景象。”
话已出口,如覆水难收,古麟心中顿时不安,随即望向秦若璇,果不其然,秦若璇闻听之后,原本满面的笑容一扫而光,顷刻间愁云满布。
“若璇,我……”
“没事的,我愿意随你去蜀山,我想那里当又是一番风景吧!”秦若璇回望着古麟,僵笑了一下,便沉默无语。气氛一下变的极为尴尬,古麟懊恼不已,早已无心游历,二人便早早折身返回,向古树飞去,一路无言。
又寻得一无人之处落身,古麟二人一前一后步行向古树走去,此时已是日沉西山,那些香客信徒皆已消散,邱威也不见了踪影。古麟便缓步来到树下石台之处,将置于其上的贡品施法一齐挪至一旁,细细观瞧起来。
石台之上,刻有一张棋盘,看起来年代已久,再加上日日贡品置于其上,有些格线已有些模糊不清,棋盘之上,唯有九星之位因开凿甚深,显得格外醒目,尤以天元之处为甚。古麟蹲下身来,拿手抚摸了棋盘,同时用神识感知了一下。
竟然有种洪荒之感!
古麟大感意外,料定这棋盘之内必有乾坤,便盘腿坐于一丈开外,又对秦若璇轻柔说道:
“若璇,时辰尚早,来,坐我身旁,今日棋局必非常有趣,陪我静候吧。”
说完,把手伸向秦若璇。秦若璇稍微迟疑了一下,将手轻轻搭于古麟掌心,缓缓在古麟身旁坐下,顺势将头依靠在古麟的肩膀之上,闭上双目。古麟扭头看着秦若璇,却见她的眼角,正有一颗清泪悄悄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