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温暖如春。
延陵禹将人给扶了起来,让她就着他的手,将那一碗药全部就喝了一个干净。
喂完了之后。看见她的嘴边还有些药渣子,延陵禹就很自然地拿着手帕擦了过去。
他动作温柔而细致,倒是让姜曦禾觉得一阵恍惚。
“你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再瞧瞧?”延陵禹坐在床沿边上问道。
姜曦禾摇头:“我想在睡会儿。”
“嗯。那你再睡会儿,一会儿记得起来吃些东西。”说完。延陵禹就想起身走了。却在起身的那一瞬,被姜曦禾拉住了衣袖。
他回身看她。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从被褥中伸出了一只手,白生生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还有什么事吗?”
姜曦禾睁着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看他:“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我们以前见过?”延陵禹重复了一遍,倏然摇头。“不曾见过。”
“是吗?”姜曦禾倏然就放开了手。
他看着她的手。一点点的将他的袖子放开,然后跌落在了被褥上,倏然就带上了几分心疼:“见没见过。难道你记不住吗?”
姜曦禾摇头:“我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不记得我是谁。我也不记得我叫什么,更不记得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说着。脸上是难掩的低落。
延陵禹虽然有些心软,但同时他也知道。他们是真的从未见过。
“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你的病会好的。”延陵禹出生安慰道。
姜曦禾只是微微的扯了一下嘴角:“我的病好不好。于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我的记忆,你能不能恢复?”
“你的病好了,记忆自然也就恢复了。”
“是吗?”姜曦禾敛着眸子,倏然一笑,“既如此,那这件事你别告诉楚云婓。”
“嗯?”延陵禹有些狐疑的看着她。
姜曦禾睁眼,正对上了他温和的眸:“你别和他提,我问你怎么才能恢复记忆这事。”
听了她的话,延陵禹略微皱了皱眉:“为何要这样做?你们不是……”
“有些事,单凭一人所言,怎么断定真假。”姜曦禾将被褥拉了拉,“我累了,延陵公子就先出去吧。”
延陵禹点头,拿着药碗便走了出去。
风雪渐大。
刚掩上门,延陵禹就看见楚云婓几步并做一步的跑了上来:“延陵公子。”
“楚公子可是有事?”延陵禹将手边的碗递给了一旁的侍女,“端下去吧。”
“您说的那事,我想了许久,我相信延陵公子的为人,也愿意将内子暂且托付与你,只是不知治好我内子的病,需要什么药材?云斐也好遣人去寻。”楚云婓急急忙忙的将来意说了。
本来他是不太相信的,所以今儿又特地去药堂找那大夫问了问。
得到了答案,就和延陵禹所言的一般无二。
他明白,她的身子已经无法再拖下去。
“既然楚公子已经做了决定,那就请楚公子先去准备吧,如今姜姑娘已经醒了,若是快的话,大概明日便可上路了。”
“多谢延陵公子。”
半梦半醒间,姜曦禾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整个人都小小的蜷缩成了一团,偶有冷香萦绕上了鼻尖。
崔莹儿听闻姜曦禾要离开的消息的,一下子没有忍住,红着鼻子就跑了出来。
她看着被延陵禹抱在怀中的人儿,倏然眼睛一酸,那眼泪啪啪啪的就像倒豆子似的。
“崔莹儿,你将你那泪眼收一收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送情郎了。”季晟的戏谑的声音从一旁传了来。
她抬头一看,就见季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了延陵禹的身边。
崔莹儿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擦眼泪,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你胡说什么啊!我只是舍不得曦禾!”
“若非我带曦禾出去,她也不会旧疾复发。”崔莹儿十分自责的说道。
“她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是我没有看好她,崔姑娘无需内疚。”楚云婓从另一边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数十个家丁,每人手中都抱了一个大箱子。
季晟是看得瞠目结舌:“楚公子你这是?”
“这些都是曦禾平日的吃穿用度,此次曦禾随着两位上山,还请两位多费心了。”楚云婓拱拱手,态度诚恳。
季晟咂舌:“就是一国公主出行,大抵也就是这般阵仗吧。”
楚云婓但笑不语。
他的曦禾,本来就是一国公主,这些也不过是她自幼就享受惯了的。
“楚公子,谷中清贫,恐怕容不下……”
“延陵公子。”楚云婓扬声打断,“曦禾自幼被家人娇宠,有时候性子难免有些娇气,若有什么,还请延陵公子多多担待。”
延陵禹瞧着楚云婓,尔后点头:“那就麻烦楚公子了。”
“那些药材还请楚公子能尽快送到谷中来,毕竟我能等,可是姜姑娘等不了。”
“多谢延陵公子。”
延陵禹又和在场的其他人颔首后,便抱着人儿,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也是专门重新布置过得,舒适奢靡温暖。
他将人放在那儿后,便拿了一件狐裘将人给裹上了:“师弟,上路吧。”
在路途中,姜曦禾倒是醒过一次。
季晟一直盯着她看,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姜曦禾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太放心的问道:“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闻得她说话,季晟顿时忙不迭的摇头:“没,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姜曦禾伏在狐裘中笑,美人如玉,双眸翦水,诱人沉溺。
季晟倏然就红了一张脸:“你长得真好看。”
“是吗?”姜曦禾摸着脸又笑了笑,“莹儿也说过这样的话。”
“是!”季晟忙不迭点头,“姜姑娘你生成这般模样,也无怪楚公子这般将姑娘捧在手心中,生怕你碰着摔着了。”
姜曦禾听了倒也没有恼,而是继续和他笑:“你这是在说我以色侍人吗?”
“瞎想什么。”还不等季晟开口,延陵禹就先开口打断了她们之间的话,“季晟他没这个意思。”
“我知道啊。”姜曦禾依旧笑得软和,不知是不是因为远离了楚云婓的原因,她脸上的笑就一直都没有停过。
延陵禹伸脚,不轻不重的踢了季晟一下:“去赶车。”
“哦。”季晟好像也明白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挠了挠头后,便走了出去。
车门打开的一瞬,有冷风灌了进来,姜曦禾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你心情很好?”延陵禹看了姜曦禾一眼道,“自你醒来,你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
“或许吧。”姜曦禾说着,又忍不住的笑了笑,“能从那个院子出来,真好啊。”
延陵禹不轻不重的应了声:“到底是因为从那个院子出来开心,还是因为身边没有楚公子开心吗?”
姜曦禾看了他一眼:“这有区别吗?”
“其实楚公子对你不错。”
对于他的话,姜曦禾也只是淡淡一笑:“还有多久能到?”
“大概半个月吧。”
半个月后,回春谷外。
几辆马车停在了一处石碑前。
季晟率先跳下马车:“师兄,到了这里马车就进不去了。”
“我知道。”温和的男声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姜曦禾半睁着眼:“到了吗?”
“嗯,得罪了。”延陵禹说着,便用大氅将人裹住了后,抱在了怀中,这才解释道,“因为谷中每日前来求医者甚多,还有寻仇啊,是以谷外师傅便用了阵法,马车过不去,只能走过去。”
“嗯。”姜曦禾懒懒的应了声,尔后就安静乖巧的靠在了他的怀中。
这半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倒是让他将她的性子摸清楚了些。
很多事情都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极其冷情,对于和她不相干的事,她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你。
哪怕,有人死在她的面前。
延陵禹将人抱了出来:“你带着他们进谷,我先带曦禾进去。”<igsrc=&039;/iage/19084/5460471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