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次日一早,姜曦禾便得到了长沂传回来的消息。
昨儿果然有人夜闯了他们的地儿,想要将那名刺客救走。他们已经将那些人全部伏法。
明明本该是开心的事,可是姜曦禾就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或许是太过顺理成章了?
姜曦禾盘腿坐在榻上的矮桌前,手指一搭一搭的瞧着桌面。
她用的力气不算大。可是盈满了茶水,还是微微倾洒了出来。
水盈盈的。环绕在杯盏周围。
其间婉儿来过一次。没呆多久便被她给打发了下去,整个屋子空空荡荡的,几乎没有半分的人气。
长沂又送了一封信来。
朝堂上果然出事了。
南承慕设计了一出戏。将南暄意安插在户部的人,给弄了下来。
“南承慕……”姜曦禾捏紧了信笺,她微微的闭了眼。“他既然弄掉了南暄意的人。我就不信他的手下会是干干净净的。”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就是要看谁能抓着谁的把柄。不过还好户部的那人官位也就那样。并没有动道真正的大鱼。你们准备一下,先下手为强吧。”
“是。”
“还有昨儿那人你们审问出来了吗?谁的人?”姜曦禾挑了灯。将信笺搁在火上烧了。
长沂皱眉:“他说自己是南承慕的人,说完便昏死了过去。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今早一看,已经没气了。我将他的头颅斩下,丢在了乱葬岗。”
听见南承慕这三个字,姜曦禾下意识的皱了眉:“不,应该不是南承慕的人。”
“他很聪明,所以没有这么无聊。”姜曦禾道,“动我根本不能解决任何事,反而还会惊动南暄意和大楚,他不会做这般亏本的买卖的。”
“不是南暄意,那又会是谁?”
长沂仔细想了想:“难不成是月胧公主?”
“南月胧自小便被困在深宫之中,哪有什么机会去接触其他人,还是杀手。况且,就她那个脑子,就算是要对付我,也是当面给我难堪,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她还不会做。”
秋风慢慢的顺着门缝呼啦的吹了进来。
姜曦禾眯起了眼:“你安排在楚云婓身边的人儿,是不是已经被调走了?”
“是。”长沂有些狐疑,“主子怎么突然想着问这个?”
“况且,也是您亲自下命令,说是将监视楚云婓的人,全部撤走的,再加上您要聚集人马去殿下那里,于是便撤了。”
姜曦禾轻巧的一笑:“因为在这诺大的京城,能与我有仇的人,可没几个。”
“好巧不巧,楚云婓勉强算是一个。”
“可他不是已经和明泽公主成婚了吗?明泽公主可是您的亲妹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楚小侯爷应该没有这么糊涂吧。”长沂有些不赞同姜曦禾的说法。
姜曦禾摇头:“怕就怕,这事浅浅也知道,或许还是浅浅的主意……”
“公主她怎么会……”
“我是越来越看不懂浅浅了,从她和陆子安私奔回来,她就好似变了一个人。”姜曦禾蹙眉,“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手段也越来越狠。”
“若换成以前,她就算是在生气,也不可能对着那些女子出这般重的手。”姜曦禾说着,呼吸倏然有些急促起来,“她这般手腕,就连我看了,也不免有些胆寒。”
“你说她一个小姑娘,这些手段是从哪里学来的?”
长沂沉默不语。
毕竟他也不知道,当初有些任性娇痴的人儿,怎么会变得这般恐怖且不择手段。
长沂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属下会多注意的。”
“都注意浅浅,她知道我的一切弱点。”姜曦禾闭上了眼。
“您是她的姐姐,公主她应该不会这般不顾姐妹情意吧?”长沂底气不足的反问。
回答他的,只是姜曦禾轻描淡写的一笑:“谁知道了?”
等长沂走了之后,姜曦禾心中还是有些揣揣不安的。
她披了件衣裳,便去了南暄意的书房。
她记得那里藏了一个密室,她现在很想再去密室看看。
因为之前便走过此处,第二次自然是驾轻熟路的,就找到了密室的门,拿着夜明珠便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
穿过了那一道长长的漆黑的甬道,露在眼前的便是她另一方明媚的天地。
她推门而进。
也不知这里是不是有人来清扫过了,干干净净的,没有半分尘埃。
她一一的走过去,指尖拂过了屋子内的一切陈设。
明明她从未到过这里,却觉得这里非常的熟悉,就好像她曾经在这里,生活了无数个岁月一般。
最后她坐在了铜镜前。
一张清丽如雪的容颜,赫然倒影其间,也倒映出了那些年月的风尘落拓。
耳边似乎又想起了熟悉的梵音。
她睁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倏然间便觉得头重脚轻的,身子一歪,便倒在了铜镜之前。
她好像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记不得这是在梦中还是真的发生过。
那一年正好,她栽种在院子中的桃花已然盛放。
她才刚刚及笄。
父皇便为她择了一门好婚事,对方是名门世家的子弟,她曾经见过一面。
是个疏旷,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她欣赏他,也暗自欢喜着自己有幸,能得到他的眷顾。
可她并非真的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后来她看得出他笑着接受圣旨之后的无奈与不满。
于是挥剑斩情丝。
对于这些事,她隐约知道一些。
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他们曾两情相悦,月下花前。
也曾互许终身,立誓生同寝死同穴。
可是这些山盟海誓,都比不过家族的荣辱。
为了家族的荣耀牺牲一个男子的婚事,又算得了什么。
而他作为家中的嫡长子,自然是有着责无旁贷的责任。
于是他向陛下请旨,愿尚公主。
再后来便是皆大欢喜的事。
她也曾想,如果她真的喜欢他那表妹,一并娶了便是。
公主府还是很大,一个女子的容身之地,还是有的。
所以她并不在怎么在乎外面的那些传言。
再后来,那人娶了她,十里红妆,从皇宫一直铺到了公主府。
那是一个父亲对子女的宠爱。
可也在这般皆大欢喜的时刻,他的表妹,却穿了一身嫁衣,慨然赴死。
他无法置之不理,于是在他们喝合卺酒的时候,他丢下她一人,义无反顾的去了他的表妹那里。
第二日的时候,便堂而皇之的将他的表妹带回了府,安插在了他的院子。
新婚当夜,新郎未归。
就算她是公主,也沦为了临安城的笑柄。
特别还是在新婚时,她的丈夫就带着他的小出双入对的,诚然没有将她这位公主放在了眼里。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熟视无睹。
可是她想要的也很简单,就是他对她这个嫡妻的尊重。
早些的时候,他的确是做的很好,好到让她挑不出丝毫的错来。
那时候,她想或许这样也挺好的,出宫嫁人,丈夫给了她身为嫡妻的尊重,同时也让她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自由。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半辈子也不错。
可是在后来,她又遇见了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侍卫,是她府中新招揽的侍卫,因为武艺了得,便将他派到了她的身边保护她。
那侍卫叫玄阑。
不同于驸马的疏旷,他温柔体贴,笑起来的时候,好像眸子中都染上了一层星光。
而她无法自拔的在了他的笑容中。
对于她日益和玄阑走近,驸马也也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她给了他的芸娘一个容身之所,那么她养几个面首,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这段关系,并没有维持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芸娘见色起意,还是对自己太自信。
竟然趁着她和驸马进宫的那日,去她的院子了玄阑。
可惜玄阑不为所动,她便用计害死了玄阑。
她杀了玄阑,那她便杀了她。
她是一国公主,就算是嫁给了驸马,也还是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儿。<igsrc=&039;/iage/19084/5460334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