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府,奴才们都是谨言慎行,像尚若今日这般,身份卑微,却还敢咄咄逼人的向温文礼发难,当真是绝无仅有的!尚若自小跟在温韵寒身边,尚若的性子,温韵寒是知道的,若非是为了她,尚若是断然不会这样不顾身份。
温韵寒看着尚若,跪在温文礼的面前,头上本就有伤,还重重的磕在地上,前额上继而鲜血直流!温文礼本不想理会,可是今日,这么多人在场,还连累的三皇子董晟祐也受了伤,实在不是随意遮掩就能过去的!
“既然是这样,便去正堂吧,将今晚在大小姐闺房附近的下人,都带到正堂去,老夫要与三皇子,细细审问。”温文礼拂袖重重叹气,那女人,当真是生了个祸害!
四皇子董晟泽一向不喜欢这样觥筹交错的场合,温文礼虽是他的老师,可他偏要这样随性,也实在是不能怪罪的!至于五皇子,他一向是骄纵惯了,从来不爱管这种事情!
曹荣兰面色略有为难,可是在这一众人中,也实在不能显山露水。温蕙茜垂头,看向身边的侍女绿云,使了个眼色。温韵寒看着绿云,跟在所有人的后面,这人不备,隐入黑暗里,不知所踪!
温韵寒将尚若搀扶起来,拿出手帕,将她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曹荣兰在温府的势利何其强大,纵使这次火患,是她所为,自己又切实抓到证据,凭着她母家的背景,不管是温文礼还是董晟祐,都不能动摇她分毫!
“尚若,你可是看见什么了?”待他们都走后,温韵寒小声询问,绿云能做什么,且由着她去做就好了,见招拆招也便罢了!
“小姐,今日的事情,多亏有尧少爷,你且放心,余下的事情,尧少爷已经安排好了,至于来龙去脉,等今晚的事情,有了结论,奴婢再慢慢说给那您听。”尚若身形纤瘦,今日受了这样的伤,实在叫人心疼。
“不如,你先去找太医包扎一下,父亲那边,我会周全好的。”温韵寒为难的紧咬下唇,以她现在的身份,手上又没有松动的银两,住在府里的太医,怎么可能会替尚若医治啊!
“不碍事,奴婢扛得住!眼下,只有小姐能得到周全,奴婢才能因着小姐的福气,受到厚待不是?”这奴才跟着主子,就是如此。只有主子的日子好过了,她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尚若,委屈你了,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跟着我过这种苦日子了!”温韵寒仰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曹荣兰无法将这次的火患嫁祸给尚若,剩下的,便就是要找人出来顶罪了吧!她身边的佩尔,一向胆小怕事,在曹荣兰身边的时间也不久,替罪羊的首选,便是她了吧!
佩尔虽然不是罪魁祸首,可是助纣为虐,也着实不配活着!
“走吧,去正堂!”总也是逃不过的,今日她不死,后来不好过的,便是她们了!
暗处的树影晃动,两个人影,看着她们二人离开,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四皇子,您何苦管这事儿,这本是温府的家事,掺和进来,怕是不能独善其身啊!”陈善面色中带着抱怨。在温府,谁都知道,温韵寒是最不受温文礼喜欢的女儿,他家主子身份贵重,实在不必与家宅女子,多有纠缠的!
“少说废话,交代你的事情,可都办好了?”董晟泽嘴角微微扬起,看着温韵寒消失的地方。若是只有他自己,他当然是不想管,但是那人想帮的人,他也不会袖手旁观了。
“已经办妥了,可是小的还是不明白,您一向不喜欢牵扯进是非当中,为何这次就……”陈善是从小服侍在董晟泽身边的人,可今日,他真真是猜不透董晟泽的心思了。
若是说想帮着三皇子,可方才,三皇子冲进火海之中,情势那样危险,为何又阻止自己去救他们?
“树欲静而风不止,本殿从不想与人争斗,可有些人,未必就能容得下本殿!”董晟泽看了一眼被大火夷为废墟的温韵寒的闺房,悠然说道!
心直口快
不管董晟祐是什么心思,这次,若不是因为他的出手相救,温韵寒便难逃死劫!温家世代承袭帝师荣耀,温文礼如今已经是太傅衔,书香门第间,却也掩饰不住世俗争斗!
想起那人,董晟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又是怎样的心思,当真是看透了所有人的心思了吗?怎会如此有把握,董晟祐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进火海去救温韵寒。
好一句,顺应天命。今日的事,是上天注定的吗?连上天,也不想让温韵寒死在火海里!
正堂之上,温韵寒站在一旁,看着曹荣兰母女,悠然自得品了一口茶。
尚若身受重伤,在她们眼里,仿佛都不算什么一样。温韵寒勾起一丝冷笑,连自己这个有着大小姐身份的人,她们都不会多看一眼,何况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奴才!
“尚若,刘妈,好好的说说吧,你们是怎么伺候大小姐的!”温文礼还未曾说话,曹荣兰便已经先发制人,言语间,还是将今晚走水的事情,推到她身边下人的身上!
“庶母,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温韵寒走向前去,屈膝行礼,款款有礼,不卑不亢的说。曹荣兰母家显赫,温韵寒生母虽是正妻,如今在府中的地位,却不如曹荣兰这位平妻。
由着曹荣兰拉下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将让她今后的日子,都难于如履薄冰。前世不能护着她们,今生便要将那种种屈辱,还给那些个作恶的人!
曹荣兰眼中泛起一丝的鄙夷,就凭她的身份,竟敢这样跟她说话,温府的教养,一向是最严厉的,更何况,诸位皇子都在,她这般无礼,简直就是在找死!
“噢?误会?大姐,今日诸位皇子都在,温府戒备森严,连一个苍蝇都见不着,何况是一个纵火行凶的大活人!”温蕙茜眉毛一挑,看向温韵寒,她的母亲还未曾说话,她便沉不住气了!
曹荣兰出身世家,府里另外几个姨娘,也便罢了,各个出身名门望族,少不得要给她们母家几分颜面,可那个贱人,又算什么东西!
“大姐且说说看,何来的误会!二妹知道大姐心善,平日里也纵容着这群奴才,可这些奴才,一向惯会抓奸卖乖,二妹也不想大姐再被这些下人害了呀!”温蕙茜一向便是如此,可在旁人看来,她不过是心直口快,不失可爱的刁蛮女子。
“蕙茜一向心直口快,老爷莫要怪罪,韵寒亦是,蕙茜毕竟年少,还不懂事。”曹荣兰慢起身向温文礼回话,言语中,庇护着她那所谓不懂事的女儿!
“庶母说的是,二妹却是是少不更事!女儿寒微,纵使葬身火海,也不足为惜!可,如今有人在府中伤人,下落不明……”温韵寒淡然一笑,看向曹荣兰和温文礼,继而说道:“女儿只怕,父亲与庶母,终日,夜不能安啊!”
董晟祐理了理衣袖,垂眸不言。温韵寒这个女子,还真是叫人意外,只是她眼中的恨意,如何而来?
“尚若已经说明了,她是被人打昏,扔到柴房,很显然,这本是有人故意而为。容女儿说句大不敬的话,二妹至此,都认为,是女儿身边的侍婢,不尽忠职守,才导致走水,敢问二妹一句,是否早已经知道真相,故意包庇真凶呢?”温韵寒咄咄逼人说道。
温蕙茜见温韵寒将矛头指向她,顿时大惊失色,忙看向温文礼:“父亲,女儿实在不知,还请父亲明察,大姐思虑周全,是女儿见识浅薄不懂事,错了主意。”
温文礼虽是一言不发,却也对方才温蕙茜尖酸刻薄的话恼怒了,平日里她是蛮横些,倒也不是规矩,温文礼大多纵容着。可今儿,她实在是太没规矩了,怎就为了温韵寒,失了自己该守的规矩了呢!
“既然不知,也就不要多言。”温文礼到底是疼爱这个刁蛮可爱的女儿,万不会为了温韵寒,重责与她。
温韵寒看向董晟祐,在他还没有登上皇位之前,他是最为内敛谦逊的皇子,论对诗书国策箭术武艺的精通,他都不输给任何人,只是为了不沦众矢之的,他的才华光芒都尽可能的收敛!
就连今日,他舍身冲进火海救她,以他现在的身手,根本就不会受伤,可是他却故意用手臂挡住掉落下来的梁木,实在也是不让旁人看出端倪,保全自身的同时,不引人注目,才能更好的实施他的计划!
“老爷,尧少爷求见。”就在此时,一个下人走到温文礼的面前回禀道。
他们口中的尧少爷,就是尧辰逸,前世的时候,温韵寒对这个寄宿在温府的男子,并不熟悉。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过,至于他的身份,府里的下人,也是讳莫如深,也可以说,除了深居简出的老夫人,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方才尚若说,他已经替她打点好了一切,一个与世无争的人,竟然为了自己这个不受宠爱的人,与曹荣兰一流为敌,到底是仗着背后是老夫人吗?
还真是讽刺!他一个外人,竟然也能在温府站稳脚步,倒是自己自己,名是温府的大小姐,却在府中,找不到任何依靠!
“快请进来吧!”温文礼轻叹一口气,缓缓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