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到曾一骞,微微的点了点头,没说话。虽然胳膊受了伤,腰背依然挺得笔直。坐在那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曾一骞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大嫂。
除了在承德避署的曾老太太和曾一翩夫妇不在家,这样的人数在曾家也算是齐聚一堂,过年亦不常见。
曾一翮看着自己的妻子,淡淡的开口,“怎么又受伤了?”她并非第一次受伤。
曾夫人叹气说:“唐凌,你自己要小心才是!你说你一个女人家,还是这么危险的任务,子弹一偏,命可就没了。”看了看她,还是说出来,“工作这么危险,你不肯换个部门,我们尊重你。可是,哪有像你们这样,两口子都亲临前线的。你又是女人,退居二线也一样为人民服务。什么工作都需要人做的……”
唐凌打断她:“曾一翮是战士,我也是战士。前线不分男女。保护部下的生命是我的职责,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事。那么多同志牺牲了,我受这点伤算什么!”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像她的人一样。
唐凌家庭特殊,父母从小教育她要为国家人民做贡献,所以从小在军校受特训,毕业后一直在部队工作,练就一身好工夫。性格刚强好胜,意志无比坚定。经常出一些危险任务,最怕别人因为她的家庭,给她特殊待遇,所以若有危险,第一个冲锋陷阵。
即使这样,也没逃开宿命的按排。她的恋人就是为了保护她而牺牲。
曾夫人被不客气的驳回,脸上早挂上了不满。曾一骞赶紧打圆场,说道,“妈,吃饭吧,工作了一天早饿了。”说着亲了亲粘在他身上的小团子。
曾夫人瞪了曾一骞两眼,另有所指说道,“既然都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个生一个?你看看你们俩,一个结婚十年,还不要孩子,一个老拖着不成家,这算个什么事儿?”说完又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唐凌,才回到厨房。
曾志国对这个儿媳倒是抱着理解的态度,从不曾有过微词。当下说:“这次凌凌荣立三等功,值得庆贺。凌凌,你换身衣服下来吃饭。”
唐凌在这次任务里,保护战友手臂中了一枪,进当地医院趟了几天,伤势已无甚大碍。被曾志国接回到曾家。当下站起,恭敬的点头,转身上楼。
她刚走到转角处,曾志国又发话了:“阿翮,凌凌她胳膊受伤了,恐怕不方便,你上去帮帮她。”明显在撮合夫妻两人。
走在楼梯上的唐凌听了皱眉,依旧昂首阔步往前走。
曾一翮一愣,站起看着父亲。冷冷的说,“她应该不需要别人帮助。”
曾志国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沉声道:“什么不需要,还不快去!”
曾一翮才无奈跟着上楼。
曾一骞在旁边看了直摇头,夫妻俩比陌生人还陌生,一年到头不见面,偶尔见面也是在战场上,说话的内容也不过作战方针。这算哪门子的婚姻!真不知道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曾夫人出来,抱怨说:“志国,你说这样下去怎么行?我不要求我的儿媳是名门大将之女,只要结婚后有个人妻的的样子就行。你老是骂小翮不会沟通,可是我瞧着他是心里委屈!”母亲的心毕竟偏向儿子。
当初唐凌是曾老太太相中的。她压根觉得这个儿媳妇太过强硬,没有女性的柔软。
曾志国被曾夫人念的不耐烦,也不敢大声斥责,头疼的说:“唐凌她在外面冒着枪林弹雨,多不容易呀,我们应该体谅。这次又受伤了,我们应该多照顾点。”
曾夫人摇头,“我也知道这些,可是唐凌都三十六了,小翮也快四十了,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女人过了三十五就是大龄产妇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曾夫人,闺名薛芹,出身名门闺秀,从来没受过什么挫折打击,心思单纯简单,在她的意念里女人还是相夫教子比较好。巾帼女英雄的称号,远不如一个孩子的妈来的实在。
曾志国,这位外交部长沉默了,没说话。好半天才说:“唐凌有她的苦衷,我们别去为难她。”
话虽这样说,年纪大的人谁不想抱孙子。何况大院里像他这年纪的,早就孙子孙女成群了。连一向强硬的曾老太太都偷偷叹息。
曾夫人无奈下突然将矛头转向曾一骞,“整天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到哪鬼混去了,报纸上天天说你今天找这个明天找那个,你倒是给我订下一个啊!”
曾一骞忙说:“妈,我最近忙着呢,我董事那里又扩展了几个项目,你没瞧见你儿子都累瘦了吗?”
曾夫人果然上下打量,摸着他手心疼的说:“真瘦了些,回头妈给你做好吃的啊。”
他哪是累坏了呀,就是天天想着如何将何处弄到手,才寝食难安。
曾志国一听见这个就不高兴,重重哼了一声。曾一骞顿时有不妙的感觉,将腻在身上的团团放下,准备溜之大吉,曾部长把手上的报纸往他面前“啪”一拍。
曾一骞的脑门突跳了一下。
敢情他老爹一整晚抱着报纸就在看八卦啊。
团团抢在前面拿起报纸,胖胖的手指,指着占了半个版面的俊男美女,糯糯的说道,“小舅舅,你抱的这个姐姐是小舅妈吗?”
曾一骞嘴角抽了抽。是不是未来的小舅妈不知道,不过确实是他正在狩猎何处。
曾部长不怒而威地睨着他,“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上这种头条?”
曾一骞心里暗骂,这些狗仔队无处不在,专挖他的猎艳史。嘴上说道,“爸,我以后会注意的。”
曾部长精明的眼睛打量着这个最小的儿子,从小就无法无天不让人省心,偏偏母亲和妻子都纵容他,丈着自己天资聪颖,又不肯进部队受约束管教,脾气乖戾张狂。好在他成年了,为人处世自有一套方法,也有魄力有见地,可他还是担心他一不小心就行差踏错,毕竟他是红三代,毕竟他们是官宦之家,外边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家看啊?曾一骞借口去了趟洗手间,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从此一家报社就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随后又拔了几个号码,交待了几句,一脸的奸计得逞。
等再出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背对着他,正与父亲聊天。
曾一骞心里咯噔一下,他妈不会这么迅速的就给他整来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