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於飞面色一寒,快步走近两步,一把将尹达提起,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手成爪状,抵在尹达脖颈处。
“我需要一个解释!”他没说太大声,但是声音却异常坚决。
尹达吃了已经,惊吓的说不清楚话。“我…我奉尹东大将军之命,来…来监视小王爷,将小王爷一举一动报告给…给大将军。”
朱於飞手慢慢松开,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只留下地上的尹达眼中阴晴不定,看着朱於飞离去的背影充满同情,可惜,朱於飞没有看到。
四更天,两百人出击时闯入粮草兵营。大概正是熟睡时候,等到狼烟军团的人闯入帐篷的时候还是无一人惊醒。
朱於飞惊叫一声,“不好,有埋伏,撤!”
他的声音喊得很及时,只有数十人冲入,其他人听到他的声音纷纷停了下来,转身驾马离开。
果然,四周亮起了火把,约有千人,这上千人包围了三个方向,如同一个口袋不断收缩,要将这两百人留下。
朱於飞反应及时,第一时间止住去势,撤离了包围圈,但是这场埋伏岂是这么容易。
鞑靼可以说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每个人都在草原上骑马放牧,对于马背自然是极为熟悉。也因此,鞑靼骑兵天下无双,大明国也只有寥寥几个兵团的精锐可以与之对抗。这才是西北军被鞑靼压制的主要原因。
无数的箭矢飞射,不断有人落马,朱於飞根本不能回头,一旦回头,这两百人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如今,追赶的上千人虽然不是鞑靼的主力军团,但是跟随朱於飞的这些人也不是精锐,两者相较,却是鞑靼有些优势,好在这近两百人全都一人两马,在追击了很长时间,以留下一百多人的尸体为代价,朱於飞等不足百人逃了出来。
若是朱於飞没有及时发现埋伏,再晚半盏茶的时间,这些人逃都逃不出。
混乱中,两名百夫长,尹达不知所踪,恐怕凶多吉少,好在丁夹还在。
朱於飞面色铁青,死死的咬住嘴唇。
……
这段时间,西北狼烟军团主动出击,一举攻占了原属大明朝,现在被鞑靼占领的一座城市,骨火城。
这次战争中,尹东一反龟守态度,身先士卒,带兵出战。
这场战争出乎寻常的顺利,鞑靼军队似感到战败必不可免,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就带兵撤离。狼烟军团花费了不大的代价打了一场漂亮的仗。
此次过后,原本对尹东大将军之位略有微词的声音也似乎少了一些,尹东更是发下话来,五日后,军中大比。
声音掷地有声,引得不少人心神激荡。
军中大比可是一场除了杀敌换取军功之外获得晋升的一场捷径。军中,崇拜强者。军中大比可以让更多的强者有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有了这个胜利,另外一处偷袭的失败则被不少人忽视了。这次的命令原本就是尹东暗自下达的,如今朱於飞的消失对于狼烟军团变得微不足道。
夜晚来临,数万名将士还停留在兴奋的劲头上。
此时的大厅里,只有寥寥数人,尹东收起看完的信笺,冷哼一声。
“什么意思?”
一个斗篷遮盖全身的人直挺挺的站在他前面,不卑不亢的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既然是交易,总不能一方收益,这次你们大明朝的小王爷没有死,我们没有得到实质性的优惠。”这人声音生硬古板,不像是中原之人。
那人继续道:“一月内,鞑靼还不会有的大的动作,可根据您的选择,可能会变成半月,甚至是十天。但十天后会发生什么,我就不敢保证了。”
尹东哈哈一笑,突然杀机腾腾,“你在威胁我?”
“不敢,我们只是想要自己原本的利益,一个小王爷,而且是不得势的小王爷似乎跟我们之前的约定不对等。”
尹东面色沉了下来,长久不语。
他伸出一根手指,淡淡道:“我的大将军之位名不正言不顺,还未坐热,我只能给他这个数。”
那人看到后,转身离开。
尹东坐在原来刘老将军的位置上,淡淡道:“我想要活的更久,想要让主子认识到我的重要性,那就只能让敌人活得更好。毕竟,战争,只不过是交易的一种极端。”
他似乎真正想通了一些事情,摆摆手,让两旁亲信退下。他坐在位置上,自斟自饮起来。
“我从尸骨中爬起,只想活的更好。”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但是,他的眼睛却没有浑浊,好似早已看清这污浊的一切,看清这血淋淋的战争交易。
......
此时是清晨,骨火城内,大营之中,众将云集。
尹东面带微笑,端坐于正中。旁边一人,唇部有须,身穿白甲,哪怕是坐下依然将颀长的身材显露无疑。他的身后有一男一女,此刻的他在转头朝着二人说些什么。此人,便是狼烟军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将军,也是如今最得人心的副将军,徐昕。
而另外一人,则是一位正在饮酒的将军,军中饮酒乃是大忌,但此人竟然肆无忌惮,而且看其他人的样子,好像都习以为常。这人容貌冷峻,让人印象更深的确是他脸庞上的数道疤痕。
这人和徐昕儒将气质截然相反,铁血杀伐,不言自威。
除了这二人最为显眼,还有其他几位将军,但论地位和实力和徐昕廖凯相比远远不如。
众人正在商讨近期战事,突然,手下来报,朱於飞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尹东面色微微变化。正要有什么动作,突然,一个传令兵身子直直飞进来。
“混账,敢拦我?”
一人怒气冲冲,直接闯了进来,不是朱於飞又是谁?
他冲着尹东道:“这个任务有问题,你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
尹东还未说话,正在喝酒的廖凯勃然变色,大吼一声:“放肆,军队之中岂容你胡言。”
朱於飞怒视着他,两人对视,朱於飞眼神毫不退让。
尹东微微一笑,然后不着痕迹的收敛笑容,道:“朱於飞顶撞大将军,目无军纪,军法,杖刑三十。”
徐昕皱眉,出言反驳道:“朱於飞顶撞的是尹将军,不是大将军,这话有些不对。”
廖凯横了一眼朱於飞,也是点头。
尹东听后大怒,“怎么,徐将军对本将军的判罚有异议?”
“他身上有伤,看伤口还有毒,三十仗太过。”徐昕斟酌片刻道。
“尹东,徐昕讲的也对。虽然他没有完成任务,但既然这个情报本身就是假的,我们又何必计较这么多?”廖凯看了看疑惑的朱於飞道:“刚刚我们正在商讨这件事,有人混了进来将错误情报给了我们。不过,混账小子,从没有人这么顶撞我。”
“你们都是死人吗?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情报,让两百个兄弟送死?”朱於飞越说越激动。
廖凯噌的站起来,冲着朱於飞冷笑:“等会,我亲自动手,不要求饶。”
朱於飞没有反抗,被来的两人拖走。
练武场,人头攒动,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
朱於飞眼神从众多将士之中扫过,双脚猛地踩向地面,两个脚印深深的印刻在地上。
没有多余的话语,就那么站在那里,像一尊石雕。“开始吧。”
二人点点头,也没有真的将他完全的脱光,因为朱於飞此刻也只是一身布衣,盔甲早已破损掉了。
乐平主动袒露出后背,因为他知道,一旦穿着衣服,衣服连同皮肉一起打的皮开肉绽将极难的取出,同时心中对徐昕也多了一分感激。
军棍有孩童手臂粗细,用特殊木材所做,坚硬而沉重。而且十军棍不是打十下,而是要打断十根棍子。十根孩童手臂粗细的木棍要打在后背上,这种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刚刚开始,西北军没有人在下面低声私语,因为他们看到了拿棍子的廖凯,他们眼中更多的是一种畏惧。
原本行刑的力士应是精心挑选的人物,下手都不含糊,力量也掌握的恰如其分,每次下去,棍子都是一下打断。但这次不同,是廖凯来执行,原本应该一次断掉的木棍接连打了四五次都不断开。朱於飞多承受了四五次的杖刑,这才是第一根军棍。
终于,第一根军棍断了,接着是第二根,然后第三根……
想象中的惨叫声没有传出,原本这些惨叫声都深深映在将士们的脑海里,本应回荡在整座军营当中。
朱於飞满脸通红,汗如雨下,死死的咬住牙齿,将每一棍都承受了下来。
到行刑的军士喊到八的时候,朱於飞沙哑开口,“你喊错了,现在是七。”他同样不好受,脸庞因过分的忍受而抖动起来,背后的衣衫已经破损,被鲜艳的血色染红。双腿更是微微的抖动,但是他依旧挺直着身躯,整个人看起来却并没有丝毫的不堪。
十棍打完了,但朱於飞没有喊叫,哪怕他现在汗如雨降,从喉咙里发出的低吼早已嘶哑无力,他痛苦万分,背后一片殷虹,全是鲜血。
但他依然拒绝了前来搀扶的几人,只是转身,冲着廖凯道:“多谢廖将军手下留情。”
廖凯看着他,哈哈大笑后转身离开。
朱於飞的感谢是真心的,刚开始的几棍,廖凯有意折磨他,除了让他疼痛还不会让军棍断裂。但后几棍,手下力气轻了不少,更是用了手腕技巧生生折断了军棍,让朱於飞轻松了不少。
所以,哪怕现在朱於飞看似严重无比,但此刻,他的状态绝对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