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对于夫子的这些要求么,是早就已经想好了的。学问上面不必有那么大的才学,最要看重的实在还是人品这一方面的。
当然,婉婉在讲完了自己的这些要求以后,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想起了张夫子来了。
想当年,张夫子才学出众,人品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其实也是十分正直的一个人。不然,也不会教导出后来的陈舒了。
只是可惜的是,陈家当年出事以前张夫子就不知去向了。现如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过得好不好。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定会好好地为弘晴找寻一个夫子的。”胤禵点头应了,就开始琢磨着这方面的事情来了。
三月仲春,婉婉坐在秋千上,抱着弘皙一块儿荡秋千。
秋千晃悠的幅度很小很小,就不过是轻轻晃荡着。弘皙紧紧地握着秋千边上的绳子,静静地听婉婉讲的一些小故事。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婉婉念完了一句诗以后,就道:“树木枯黄,寒鸦阵阵啼叫。可一旁却偏偏是温婉的小桥流水,这么一条古老的道路上,只有一阵阵寒凉的西风,和一匹瘦弱的马儿。”
“夕阳西下,就这么一个人站在路上,看着远处的红霞,实在是觉得自个儿像是个断肠人似的。与世隔绝,找寻不到自己的亲人。”
“这首诗是不是写的很好?”
婉婉笑着说完以后,就看了一眼怀里的弘皙。
弘皙虽然认认真真地听着婉婉讲诗句里面的故事,可是显然并不能体会到那种意境。认真地琢磨了半晌,才问道:“马儿为什么瘦了?”
“是没有吃饱吗?他怎么不给马儿多吃一点东西呀?秋天那么冷,还要赶路吗?”
“…”婉婉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不是那么好回答,半晌才道:“他太想回家了,所以要赶路呀。”
“他没有钱,可是还是想回家。买不起好的马儿,喂不了好的饲料,所以马儿才这么瘦的呀。可是你看,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想念着自己的家乡呢。”
弘皙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叹息一口气,说道:“那他还真是可怜。”
“是呀,我也觉得他很可怜呢。”婉婉道:“我们继续荡秋千好不好?你要不要自己玩,额娘在后头帮你推秋千?”
“好呀。”弘皙道:“额娘记得推高一点儿呀,我要飞起来啦。”
“嗯。”婉婉应了,就将弘皙一个人放在秋千上。自个儿绕到了一边,就帮着弘皙将秋千给推了起来。
弘皙和自己小的时候倒是十分相似,在胆子上头也是很大的。荡秋千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只不过嘛,他年纪还小,婉婉自然不可能让他像自己当年一样,站在秋千上玩。
母子二人这玩了片刻以后,青岚就过来了。
青岚这几日一直忙活着帮婉婉处理庄子上的事情,今日就留在了府中。庄子上的桃子,也是在今日就要运过来了。
“福晋,外头来人拜访福晋。”青岚到了婉婉跟前,拿出一份拜帖就道:“这是那人的帖子。那人奇奇怪怪的,又不肯自报姓名,只递了帖子。”
“奴才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帖子拿过来给福晋过目一下好了。”
换做平时嘛,这奇奇怪怪一个人上门来,门房那边的人定然是就这么将人给赶出去的了。又不说自己是谁,堂堂郡王福晋哪儿能是想见就见的呢?
只是今日刚巧青岚在这儿,门口一看,总觉得哪里奇怪,想了想还是拿了帖子进来了。
婉婉将拜帖拿了过来一看,看着拜帖前头的几个字,就觉得十分眼熟。果然一打开拜帖,就出现了一行十分熟悉的字。
倒不是字迹熟悉,而是内容实在是…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珍惜。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已经后悔莫及。
小姑娘,许久不见,还记得我是谁吗?听说你最近在找夫子给你儿子教学,我这便毛遂自荐来了。人老了不中用了,重操旧业当当夫子还是可以的。
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自我介绍的方式。陈舒那小子说你对我当年说过的这话一直记着呢,就想着以此来作为见面礼了。
怎么样,我这字,还是写得很好的吧?
几行字完了以后,有一个落款。落款上头也并非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称谓。正是…张夫子三个字。
婉婉看得一愣一愣的,她从信里读出了太多太多的信息了。
张夫子显然是知道自己正在给儿子找夫子的事情的。婉婉要找夫子的事情,其实说来也就身边的几个人知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而且显然,张夫子似乎和陈舒哥哥还有一些联系。他们之间又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呢?他竟然,也知道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吗?
是,陈舒哥哥告诉张夫子的吗?
“额娘?”弘皙见着婉婉看信呢,就从秋千上头跳了下来,走到了婉婉的身边,十分疑惑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信呀?”
“额娘,是有客人来了吗?能带着我一块儿去吗?”
哥哥今日去了国子监了呢,府里就只有他和额娘两个人。虽然念夏姐姐也能陪着自己玩吧,可是额娘见客的时候念夏姐姐必然就在边上。
到时候,就只剩下他自己玩了。
自己玩可不好玩,青岚定然要说是有事情不肯陪着自己。即使如此的话,那他还不如跟着额娘一块儿去见客呢。
大不了,乖巧地坐在边上,时不时地吃一点儿点心或者喝口茶的什么也好呀。能够跟额娘在一块儿,还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嘛!
“是有客人来了。”婉婉被弘皙这话说得立即就回过了神来,忙问青岚道:“现在他人在哪儿?王府门口吗?”
“快让人迎到花厅里去,我现在要见一见他。”
张夫子啊。他们分别了,应该都已经超过了十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