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车内,王旭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扭开钥匙,红色小风铃,轻轻摆动着,发出悦耳的轻鸣,在夕阳渲染的氛围下,精密幽美。王旭眼角朦胧,往事历历在目:“开车伙计!”“坐好伙计!”
王旭对着浮现在车内的,闻燕的影像,轻轻叮咛道:“坐稳伙计……”——王旭转动了钥匙。
“你还在想着闻燕?”尖细的声音,充满了好奇。
“是的。”王旭的思绪,并没有为这,意外出现的声音打断,依旧痴痴地,回答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懂。不过,既然你那么苦恼,难道,你不敢确定,你真的爱她?”
“不!我……哎呀……”王旭情急之下,胸部重重的,碰在方向盘上。
“你没事吧?”——尖细的声音里,充满了嘲笑。
“没事。”王旭已经分辨不出,哪是现实?哪是梦境?索性也不再去细究。
“欢球?——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是的,你可以这样叫我。这名字不错吧?”
“很好欢球,我们回家!”王旭努力相信,这是在现实,而在现实中,唯一能够让他,静下心来的地方,就是那个,一百二十平米的封闭空间。“可是,你不是想着,去参加patty吗?”
“你怎么知道?”王旭惊叫。
“我能感应到,你的思维。说实话,你真不是个好警察!你的脑袋里,一片混乱:一会儿在想,遇到我这个外星人,是不是做梦;一会儿又在想,立刻去参加patty;一会儿你的脑筋,又转成了周鹏和闻燕,这都转换了多少遍,结了,却是——回家!”
“打住!打住!”王旭惊恐的,四望:他终于知道了,人们常说的,‘肚里的蛔虫’是怎么回事。“好吧,”王旭无可奈何地,望了望车窗外:夜幕已悄然降临……
“我承认,我是想去参加patty。可是,时间是不是太晚了?”
“只要有心,就不怕晚,走了!”红旗车自动挂挡起步。
“等等!”王旭本能的,一脚刹车,“咔吱……”红旗车尖叫着,猛地刹住。“疼啊!”欢球怒道:“你干什么?”
王旭不放心的,道:“我自己开。”
“不!”欢球急道:“我可不想受人约束!”
“要么,我来开,”王旭慢条斯理地道:“要么,我就拔下钥匙……”
“别别……”欢球可不想,这么寂寞的,呆在原地……
正值下班高峰,泰林路上,忙碌回家的人们,已经舞起了长龙。
“糟糕!”王旭忽然想起,自己应该绕道,走桃园高架!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后面的车辆,早已蜂拥而来,在红旗车的后面,拖出了长长的尾巴。
望着前面,茫茫车海,王旭又贪婪的一扫,右边侧空空的应急车道,仰天长叹。
欢球疑惑道:“我们的右边车道,不是没有车辆行驶吗?咱们,干嘛不到右侧行驶?真搞不懂,明明有空道,你们为什么,偏偏要扎堆在一起?”
王旭虽然仍是正规正板的,随着“长龙摆尾”,蠕蠕而动,目光却仍禁不住,贪婪地瞄上一眼,右侧车道,回答道:“那是应急车道。”
“应急车道?”欢球搞不清楚此车道,和彼车道有什么区别?
欢球大声嚷道:“管他什么车道!时间来不及了,快快!调转向右!向右!”——红旗车的方向盘,自顾的向右调转,红旗车头,向右猛地一甩。
“别闹!”王旭一边使劲挺住方向盘,修正方向,一边斥道:“应急车道,是为了紧急救援和紧急停靠,而使用的特许车道,非紧急情况,禁止行车停靠!”
欢球听得出,王旭是生气了,小心的询问,道“警车也不行吗?”
“不行!”王旭斩钉截铁地,道:“除非有紧急公务,否则,警车也没有这个特权!”
“紧急公务?”欢球恍然大悟,如获至宝地,道:“就是说,如果我们有了紧急任务,就可以,在应急车道行驶了?”
“是的。”王旭只是萎颓的望着前方,根本没有听得出,欢球的言外之音。
望着不断增长的尾巴,王旭懊恼:索性关灯、熄火。没想到,红旗车的仪表板,却忽地急速闪烁:“警告!警告!车载安全光敏系统,感应到了夜间,在夜间,请打开示宽灯。”
“搞什么?你不知道自己的电瓶,该更换了?一直开着发动机,会很费油的!”
“警告!夜间请打开示宽灯。”
“欢球!”王旭烦躁,欢球却委屈的道:“别怨我啊,这是你的原车配置,我可并没有插手。再说,这可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
“好好!不跟你们上火!”王旭发动了车子,打开了车灯。
“还是,交给我来开吧!”——欢球很会寻找时机。
王旭早已厌烦,索性将档位,推进巡航档,设定好巡航速度,王旭按下了自动驾驶。车子瞬时,一改躁动,温柔的加入了,蜗牛的行列。
没有抽烟的习惯,王旭无聊的,靠在座椅上,数着前面的车子:本田、大众、疾风……疾风迅驰!
王旭眼前一亮:迅驰——吉沃40c的机子,自动变速、智能模拟驾驶、混合气体动力、百公里加速2.5秒,仅耗用液氢0.9升,性能与A2不相上下。
这车不错:作为民族企业的明星,修理厂的师傅,没少向王旭夸赞疾风的车型。一贯重视外表设计的疾风,流畅的将鱼梭型,和舒适的大空间完美的融合,又结合青年人的个性、心理,将车体设计成梭型圆体,顺畅的梭形体,减少了汽车行进的风阻,高阔的圆罐顶面,增加了车辆的舒适度,只是高规格的设计,也相应的奢侈的售价。
更具意义的是,疾风限量生产一百辆,没有想到,在这小小的润城,竟有幸见到迅驰。
“警察先生,在想什么?”欢球打断了王旭的思绪。
王旭一愣,想着欢球的所作所为,很小心的,说道:“我在想,迅驰,这款车的性能。”
欢球道“还有什么?”王旭道:“它的价格。”
欢球却不肯放松,坏坏的问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王旭一下子,如泄气皮球般,面对仪表无语——他已经多少了解,欢球的本领,矢口否认,只会是个难堪的下场。
短暂的沉默,欢球终于忍受不住,静寂的气氛,引诱道:“是一个女人!”
王旭却不为所动,心不在焉的,应声道:“啊。”
欢球道:“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欢球特别的突出,是女孩,其中的含义,耐人寻味。王旭却不为所动,只顾四下张望着。
在这时,迅驰车却有了行动:车轮九十度扭转,汽车四轮,自动升降,然后缓缓平放,将迅驰抬起。
迅驰瞬地高出,所有车辆一头,飘逸的外观,使它平添了‘鹤立鸡群’的神韵。晶澈的后窗斜面中,倩丽玉挺、瀑黑的长发,随着女子,细微的动作,轻扫……王旭又想起了闻燕……
迅驰车,还在继续它的“变形”:车轮升起、脱离地面后,九十度扭转,升降系统自动归原,像变魔术,不!迅驰车原本就应该,在右侧应急车道——一系列的变化,使迅驰车,平移到了右车道。
前方,坐在驾驶座上的老兄,似乎也惊艳于,这个“魔术”表演,竟没有驱动向前。
迅驰车,还在重复着,它的魔术表演:车轮升起、扭正……前面空空的车位,也明显的告诉王旭,刚才确实是现实。
王旭感到了,精神分裂的前兆,自语道:“我是不是,该去看看精神科医生?”这种“变形”的本领,在这之前,王旭只是听说而已。
“小儿科!”欢球不屑一顾。
“小儿科?”王旭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也来个小儿科……”
王旭的话,还没有说完,抬头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右车道了。
欢球骄傲的道:“是不是小儿科?”——前面的老兄,终于反应过来,稍一加速,填补了迅驰的空位。近六米的车距,足以让红旗车,轻松加愉快的,转入右车道。
王旭无语。
“警官先生,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启警灯?不然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后面,就又会有出现一辆警车的。”
王旭悻悻地,按下警灯按钮:红旗车顶,原本平贴的纳米LED,液晶英文单词police,立刻闪耀着红蓝两色,神勇地挺立在红旗车顶。
昔日的影像,再现:王旭启动红旗车,然后,总是向右侧的倩影,确认“坐好伙计!”而闻燕,总是早已准备就绪,然后,总是豪迈的命令道:“开车伙计!”
迅驰在红旗车,亮出警标的,那一刻,似乎感到了危机:原车道已经回不去,女孩嘴角一撅,手脚利落,动作连连:换挡、离合、加油,迅驰如劲飞红鹤,迅疾而去。
王旭赞道:“百公里加速2.5秒——名不虚传。”
欢球却道:“更正一下,是3秒!不过,这个女孩,也开得不错。如果是我,嘿……”
王旭没有理会,一边辨认着,迅驰车牌号码,一边习惯的,对右边闻燕,说道:“伙计,报告总部!伙计?”——右侧,却是空空无人,王旭感觉,一下落入了冰窖。
“伙计?”尖细的声音,充满兴奋地道:“我喜欢!”
“啊”王旭感到一丝温暖。
欢球又道:“伙计,我们是不要追?”王旭此时,正陷入“伙计”的兴奋里,十分豪气的,道“开车伙计!”
“OK!”随着欢球的尖叫,王旭猛地被一下,‘推’到座椅靠背上,红旗车尾随迅驰,狂飙而去!只惹得,在左侧车道的车友们,更加颤颤惊惊,也更加小心翼翼的,排好长蛇阵,他们真的害怕,自己稍一违章,就又会蹦出辆,“不要命”的09式红旗警车……
“怎么回事?”王旭还没有明白过来,道:“欢球你……你开?”虽然答案很明确,左侧的车流,已经飞速的,流动成一道车墙,可王旭,仍不敢相信地问道:“那么快?是你在开么?”
欢球似灰太狼般,骄傲地道“惊奇吧?我的起步、加速,共计0秒!”仪表板上的指针,像证明着欢球,稳稳地指示在180km/h。
“180?!”王旭不自觉的,摸了摸安全带。里程表的指针,仍继续向上摆动着200……260……
“伙计,悠着点!”王旭终于忍不住这种刺激,开口道:“我们是警察执行公务,不是F1赛道赛车!”
“哼……”欢球有些不高兴的道:“我这可是为了你的party!”欢球的话,让王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旭道:“为了我的party?什么意思?”欢球却像在生气,不再言语。
时间,在激情的气氛中,只是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王旭马上意识到了错误,刚想开口,欢球却道:“我看见她了!”
车内环绕着,浓浓情意的萨克斯风,国内知名年轻音乐人,韩奕是她的偶像,韩奕的这一曲《人鬼情未了》,更是让她遐思无限。她自恃:会很逍逸的度过,这众人恐慌的“堵车之旅”,甚至在一秒钟之前,当她看到前车车轮,向右扭了一下——只是扭了一下,她都在心底鄙视:在润城这个大都市,如同润城大家——张志远,所言“不守规则,如同,万马奔腾之中的,十旬少年。”
可就是不知怎的,也许,只是偶尔的走神,张志远的那句名言,刚在她的脑海中划过,她只不过,想重听韩奕的那曲《人鬼情未了》,却莫名其妙的,按下了迅驰,所独有的“特权”按钮——瞬移,迅驰一下,移到右侧应急车道,而右脚,却仍鬼使神差的,用力猛踩油门,直到看到左侧,向后疾驰的“车墙”、右侧向后倒退的“绿海”,以及后边鸣笛喊叫的警车,她才如梦初醒。
停车接受警察的处罚?——那样会直接被扣押、吊销驾照的!
这是个不可挽回的错误!她想起了,一个人的注释:张志远的那句名言,最后应该是:“要么,御马征奔前程,要么,被万马践踏,了此一生。”现在的状况,却已不容她多想,她也不容自己,为一时的“出神”,而乖乖的,去接受交警那“终生禁驾”的处罚。没有犹豫,她果断的,按下“紧急状况”按钮——四角氙气爆闪灯,应机而动,迅驰,瞬时被笼罩在五彩光华之内,就似仙子彩车,飘然而去。
红旗车内,王旭紧张的看着,时速表的指针,不断攀升…攀升…260km/s…270km/s…280km/s……终于,时速指针死死的,钉在了表盘终极指示数字280,王旭感觉就像,穿行在无止境的,管道之内,红旗车只是在加速、加速、加速……王旭不由地,摸了摸身上的安全带。
只听欢球道:“别担心,警官。”欢球语音之中,有点灰太狼的韵味,“我们只不过,比乌龟们快了一点点…”王旭不由用力靠了靠座椅。
欢球道:“警官,请相信我的驾驶!”王旭此时不由想到了,闻燕常说的那两个字“才怪!”为了避免欢球嘲笑自己,王旭努力调整着情绪,把注意力,集中到前面迅驰的身上。
就似一粒,流逝的宝珠,王旭赞叹迅驰的设计,和开车女孩的聪明:紧急情况下,设有明显报警装置的车辆,可以行驶应急车道。周身环嵌的LED闪光灯,把迅驰渲染的五彩斑斓,迅驰急速的飞驰,在道路监控系统的视屏上,犹如传说中的天外飞仙,根本无法辨认。
王旭沉浸在,美好的传说之中,欢球却坏坏的笑道:“天外飞仙,要洗澡了。”
与此同时,前面的彩云,忽的消失!
“什么?”——还没等反应过来,王旭只觉眼前一黑,巨大的水声下,身体猛地一晃,骤然下坠……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