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赤葑觉得自己并不是被美色所惑,她只是觉得她跟慕容湗之间必定有着什么渊源,至于到底是什么目前也不好说。
赤葑思绪一顿,因为慕容湗向自己又靠近了一步,这头色狼怎么还没完没了呢!面对她幻化的此般平淡无奇的姿容都能猴急成这样,可见此人也是精虫上脑的草包一枚!她嫌弃的皱了皱秀眉,又退开几大步。
慕容湗看到她如避蛇蝎的样子,只觉自己旧疾又要发作!他只是想帮她弄干净滴在她发间的蜡油而已,自己可是平生第一次想要帮一个女人做这样的杂事,她那又是什么表情!嫌弃本王吗!!慕容湗只觉胸中气血翻涌,眯起的细长桃花眼中怒气难抑,又向前紧走几步去捉那可恶女人的胳膊,赤葑见状皱眉冷喝:“端王自重……”正这时听见几人混乱的脚步声,还有小桓子那着急的有些破了音的刺耳阻挠声,“哎哎韩大人狄大人,王爷歇下了……”
“桓公公,王爷吩咐过在下,有要紧事无论时间地点皆要上报,何况你也说了今夜无人侍寝,让你去通报你又支吾不肯去,误了大事王爷要是怪罪下来……”清越的男声在跨过玉屏时戛然而止,韩子修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衣衫半解满面春光眼含羞意的男子是他的主子端王殿下么?!他身边的女子倒是衣襟整齐干净,此刻正端庄的立在一侧打量着他…身后?
倘若慕容湗知道他心中所想定要气炸,他那是羞意吗?那是怒意!
狄覃站在韩子修身后的阴影里,身子被玉屏挡了一半,他垂眼看着玉屏底座的纹路,陇在袍袖中的手却紧紧握起,她……她怎会深夜在此?
近几月的独处,虽未有亲密举动也未挑明什么,可他以为他们已经……心有灵犀。
自那夜之后他每晚忙完镇庭司事务都会去王府后巷等她,因不确定她哪天会来找他习武,又恐她一个姑娘家夜半出门遇险,便只能用这样的笨法子。
每夜他都会等到丑时才会离去,但他的心却是很欢喜的。
每次听到寂静的后巷里传来轻不可闻的“吱呀”声时,他都会有种莫名的紧张羞涩,就像是大着胆子私会情人的愣头青,再到看见她探出小脑袋看到自己时眼中浮起的那抹笑意,他又觉得心底很是满足快乐,就似泡在陈年老酒里的今夕不知何夕的熏熏然……
他最近几日都未等到她,虽然几日前就已看到她留在后巷的标记,可是每日深夜忙完庭中事务,脚就像自己有主意般走到熟悉的后巷才肯停下,到了丑时才会心甘情愿的离开,这一切他觉得自己也很无奈。
刚才一瞥间看到的情形令他心中五味杂陈,竟是没有勇气再细看,怕看出王爷中意于她,而她也……
慕容湗并未着人更衣,只是随意振了振衣袖蛰身坐在一侧的炕垫上,抬起眼淡淡看了眼屋中站着的几人,韩子修只觉他方才定是眼花了,就算衣衫不整倚在炕上的王爷也是这般气宇轩昂,王者之气自是不予言表,哪有什么春光羞色?自己果是魔怔了吧…
“子修深夜闯府,就是为了对着本王神游太虚么?”
听出王爷语中的不悦,韩子修紧了紧神色与狄覃上前几步行礼,抬起身刚要开口却看到还在一侧没有退去的赤葑,犹豫了下又望向王爷,见他微微点头才将此行目的娓娓道出,“王爷,近月来京中有数名贵女无故失踪,本不是什么惊天大案,只是其中涉及到两名待选秀女,是顺天府府尹林其山与吏部尚书蔡沿之女,”说到这里他缓了缓,低头斟酌一番又道:“这林其山素来与齐国公交好,而蔡沿此人老奸巨猾,明着效忠陛下和王爷,暗地里又向赵王示好,如今礼部掌在赵王手中,刘永德虽是齐家姻亲,却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恐怕早已被赵王控制。这蔡沿虽是个老滑头却十分惧内,夫妻二人已近中年才得一女,平日很是娇宠疼爱,前几日蔡夫人带着女儿去霖隐寺还愿,谁料第二日蔡小姐便在霖隐寺失踪了。”
听到“霖隐寺”三字,慕容湗微皱了下眉,端过小桓子递上来的热茶,用茶盖撇了撇浮沫示意韩子修继续说。
韩子修想到刚得到的消息,脸色慢慢变得沉重起来,缓了下接着道:“大理寺查案至今已有月余,发觉蔡小姐此案与之前数名贵女失踪案应属同一人所为,只是至今仍无任何进展。蔡沿情急之中私下到刑部找属下密谈,拖请镇庭司查案,属下以为此事正是整顿吏部的好时机,便去了庭镇司找狄覃商议。只是一个时辰前隐在霖隐寺的暗卫传来消息,后山听雅小筑突然走水,等他们赶到寝室,赵氏虽被暗卫救下但是容貌尽毁已状似疯癫,身边的丫头不见踪迹,不知是葬入火中已化为灰烬还是另有什么隐情,此事有些诡异,属下二人不敢擅自作主只得深夜惊扰王爷。”
一口气说完,韩子修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只是万不敢在此刻发出响动惊扰沉思中的王爷。
慕容湗眼眸微阖没有说话,指尖轻轻敲击着几面,一时屋内又静了下来,只闻得轻微的“嗒嗒”声。
墙角的赤葑眼中闪过一抹惊疑,那个婢女便是余家的珠儿吧,她怎会失踪?这整件事情听起来并不像简单的掳人案件,珠儿一个普通的丫头怎会牵扯其中,赤葑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时听到打进来行过礼后便一直不发一语的狄覃开口说道:“王爷,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慕容湗指尖动作未停,只微睁了眼看向他,狄覃接着说道:“属下安插在赵王府中的人本已得到赵王信赖,却在上月送来一张“霖隐寺有鬼”的字条后突然暴毙,属下以为此二者或许有着什么关联。”
慕容湗沉吟片刻,看向韩子修道:“大理寺少卿如何?”
韩子修愣了下,不知王爷说的是哪一个,想了想回道:“两名大理寺少卿都是永安十一年的进士,李丙越是南阳郡太守李郁的小公子,为人仗义豪气,在江湖中也有侠义之名,据暗线所报,李丙越与现任武林盟盟主苍术公子是至交好友关系匪浅,自上官成宇事发后,赵王几次宴请李丙越想要拉拢。”
“哦?”慕容湗似笑非笑道,“另一人呢?”
“另一人是永安十一年陛下钦点的探花郎,此人倒是有些孤僻,从不与何人往来过密,家中只有一年迈老妪近身伺候,对于任职之前的经历竟是连镇庭司也探查不到,赵王也是有意拉拢,亲往其府探视却被拒之门外。”
慕容湗听后只随意笑了笑也没接话,看一旁的赤葑捂着半张脸直打哈欠,低声嘱咐了二人几句,命他们留在府中休憩明日一早再议此事,便让众人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