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浩民真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自从回到这魔窟之后,他堂堂一个爷们,每天在那变态的淫威压迫下只能龟缩在床边一尺范围内里过着受气小媳妇的日子。
这不,才洒了一点牛奶在自个儿床边地上,对面那仰躺床上听着ipop的玻璃大爷看了,两道寒冰箭射过来,让背对着的阮浩民一霎那脊背凉了个透。阮小媳妇喉咙里咯咯翻滚着中华民族的语言精粹,不情不愿还得抄起墩布把地板拖了个蹭亮。
同居一礼拜,阮浩民已经完全领教了这玻璃大爷的脾气,尖酸刻薄、唯我独尊、睚眦必报、还是一超级洁癖。果然变态的基因不是单独变异的,DNA链条里必然有一连串生物表达,再通过细胞几何分裂出这么一个变态活体!
拜变态活体的洁癖所赐,其他宿舍已经达到臭袜与汗衫齐飞、地板共沟渠同色的境界,偏生这十六平方跟星级酒店宾馆客房一样,让不幸误闯入来的其他同学总有一瞬间进入异次元的幻觉。
最可怕的是,习惯了洁癖环境的阮浩民,竟在串门的时候,无法忍受其他宿舍的恶劣环境,每每被臭袜汗衫脚气沼气的混合气体生生熏出来。以至于开学两礼拜了,他还没能在宿舍楼里发展出几个狐朋狗友,上课迟到找不着人替他占座喊到。
挥汗如雨,辛勤劳动的阮小媳妇把那一尺见方的地面擦出了喜人的光泽。放好墩布,虽然心中怨气未消,打量明净如镜的地面,环顾光洁如新的墙壁,还是油然升起一股劳动最光荣的成就感。
看看手表,离八点整还有三十分钟。阮小媳妇一下子蹦豆似的跳起来,满宿舍乱窜,整个躁动不安。
光顾着被使唤竟然把顶顶重要的大事儿给忘了,要一个不小心耽误了,他肯定跟这死玻璃……没辙……
翻箱倒柜,把衣服裤子一件件整出来放身上比划着,挑三拣四的最后,还是整出最朴素的一套黑西裤白衬衣。没法子,他这等小农意识人家,哪儿能想到大学竟然有新生联谊舞会这么小资的玩意儿。下午在公告栏上看到设计暧昧的大海报,大一新生、舞会、礼堂、礼服等字眼让他呆愣了片刻,擦了擦眼睛,证实眼睛没有第二次眼角膜脱落,才对大学的业余生活有了丰富多彩的初步概念。
可惜从家中带来的衣服档次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心底暗恨公告也不早出,他想添置些行头也来不及。
收拾完毕,看见艾扬还大爷似的仰在床上,想他一天没出去了,大概不知道有舞会,本着告知的义务,还是稍微提点一句:“八点钟礼堂有新生舞会,你不去吗?”
床上人似乎不为所动,沉浸在音乐中摇头晃脑。阮浩民自觉无趣,想舞会这种一堆孤男寡女以交友联谊为名促进恋爱为实的色情场合怎么是艾大爷这种“品味独特”之人能看上的。正把手放在门把上,忽然听到艾大爷即便低温仍富有穿透力的鲜灵嗓音说:“去钓个帅哥也好。”
阮浩民脚下一打拐,脑袋磕在了门板上。
摸着隆起的脑门,阮浩民心惊胆战地回头。只见艾大爷跳下床,优雅地打开立柜,看也没看就随手拎出一件。
阮浩民下巴登时掉了出来。算他小农人家好了,也有眼有珠地从衣服的标签上看到艾扬正往身上套的是他一个学期的生活费。
往那打开了一半的柜子里头瞅去,阮浩民贫下中农的心脏一再压缩,扑通扑通地往四肢百骸里喷灌着仇富的鲜血。
“死变态”这名词从此增添了一个寓意丰富的形容词——有钱!死有钱变态!
稍加拾缀,本来就挺人模狗样的死有钱变态,这下更出落成中性美小白脸,完全复合时下一些花痴女生的审美标准,就是阮浩民带了一千度有色眼镜,也在腹诽之余不甘不愿承认,真TM帅!
转念一想,这小白脸是冲着带把的男生去的,心里又不可抑制地腾起一股无比滑稽的诡异感。
叫那些个花痴喜欢小白脸吧,一不小心成了情敌。阮浩民心里那个解恨!
一同出门,招摇了无数或惊艳(BY花痴)或忌恨(BY衰哥)的眼光——都冲着艾扬去的,阮浩民在深知内情的得意支撑下,走过了宿舍区通往礼堂这充满自大与自卑的一程。
所谓礼堂是体育馆与舞台的合体建筑。把球网搬了、球架挪动角落里、中央铺了条红毯子就冒充起礼堂。阮浩民压抑着澎湃的激情与欲动的色情冲进去的时候已经人影错落、衣香鬓影、活色生香,满堂春光明媚。
站在门口,相较艾扬目不斜视的君子状,阮色狼眼内已经一片春光融融。眼底晃过一吊带低胸装女生A,一时激动把持不住对着身边的艾扬口不择言道:“看到没看到没?那女孩锁骨好漂亮好骨感!”
女生A貌似听见了,明目张胆娇羞着、不动声色得意着。
“Acup垫成Ccup,撑得真难看!”艾君子冷嗤。所谓的目光如炬。
女生A羞愤交加,出门自绝去了。
又路过一个穿旗袍开高叉的女生B,阮色狼哈喇子涎到了下巴,“看到没看到没?那女孩大腿好漂亮好修长!”
“毛囊角质化,一腿麻子,亏她敢现。”艾君子所谓的明察秋毫。
女生B捂着大腿,踉跄狂奔而去。
又过来一个大眼水汪汪樱唇粉嘟嘟的女生C,阮色狼几乎魂都跟着飘了去,“看到没看到没?那女孩脸蛋好漂亮好可爱!”
“眼影太艳,唇彩太红,俗不可耐!”艾君子所谓的洞明彻证。
女生C双手掩面,无颜对江东父老。
“……”
“……”
“……我有朋友在那边……我过去了……”阮浩民一头黑线,决定放弃跟这个粪土朽木之徒沟通,有气无力地抬脚往另一边挪去。有此变态在侧,他这一晚上都别想沾到女孩子一条汗毛。
深入花丛中,片叶不沾身,身为血气方刚的男生,怎么能容忍这等遗憾与痛苦?他要去花园里采摘娇媚的鲜花了!
艾君子轻哼了一声,摆摆手跟挥去灰尘一般,顺手理理头发,目光往男生聚集之处溜去,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去那边踩踩草坪。”
阮浩民一不小心左脚绊到右脚,五体投地趴在地板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