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这个值班室就这么大,根本不可能藏得了人。
看看这个监控仪器,也许能发现什么?
不知不觉,宁迁云没那么害怕了,反倒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然而,这似乎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太平静的场面总预示着不平静的事即将发生。
宁迁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个电视机大小的仪器打开,屏幕的大画面切换到十几个小画面,监控摄像头几乎遍布整个工地了吧。
宁迁云对这些不感兴趣,开始不断向后切换,大概切到今晚十一点左右。这时,有一个小画面出现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披着拖地的头发,从门口那边一直往前走,不一会便消失在画面中。
紧接着,在另外一个画面又出现了这个白衣女人,她走过的地方正好是刚才宁迁云停下来看手机的地方。白衣女人站了几秒钟,不知在张望什么,然后突然拐了一个弯,朝她的右手边走过去。
右手边?宁迁云思索了一会,没记错的话,那边应该是工地施工的二楼,她去哪里干嘛。其实,直到现在,画面都没能出现这个白衣女人的真面目,除了背影,还是背影,似乎她前后两面都是背。
宁迁云瞄一眼画面上的时间,十一点十分,那个白衣女人又出现在画面上,不过这次她手里多了一把刀,似乎还沾了血。
宁迁云吓得一跳,身体往后移,后背紧紧贴着干冷的凳子,值班室的门也不知什么时候关了,顿时整个值班室的房间都是密封的。宁迁云讨厌这种感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基于本能,他有严重的封闭恐惧症。
画面再次切换,白衣女人出现在右上角的画面,她突然停了一下,然后像是在怀里做了什么动作,因为从画面上可以感觉到她脸上有一束白色的光。
宁迁云忽然想起什么,不禁咽一口唾沫,但他还是选择继续看下去。
但很快,白衣女人一下子从监控器上消失了,说她消失了,是因为她是在宁迁云眼皮底下不见的,就在刚刚眨眼的瞬间。白衣女人凭空消失在屏幕上。
宁迁云闭上眼,用两个食指按按太阳穴,他有点累了,估计现在也有十二点了吧。
当宁迁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屏幕左下角的小画面出现了一个青年人,他披了一件绿色的军大衣,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电筒,而在细看之下,宁迁云发现这个青年人出来的地方就是现在的值班室。
看样子,这个青年人应该是今天工地的值班员。由于屏幕的画面不太清晰,宁迁云很难看出他长什么样。
不过,看他这么着急的样子,很可能是从监控画面上发现了什么,但出去之后,便没有再回来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宁迁云越想越觉得阴森森,他又一次用眼神打量这个小小的值班室,因为他感觉刚才有一股干冷的风从他的脖子上抹过去,就像是女人的手那样,搭在肩膀上,然后从自己的肩膀上滑过去,很轻很轻。
“我又没碰过女人,又怎么会想到女人的手呢?”宁迁云想到这里,连自己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想着,他打开手机屏幕,看一眼现在的时间,十二点十二分。
但很快,当他的眼睛瞥见此时此刻屏幕出现的画面时,他再也笑不出了。
那个……那个白衣女子正在走过来,不,那应该不叫正常的“走”,因为屏幕出现的画面是她的后背,她是向后倒着走,很快,快得像是在飘、在飞。而且,她手里有一把血淋淋的刀。
当然,最重要的是,监控画面上的时间正好是十二点十二分。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有一个诡异的白衣女人正在靠近自己,也许,她已经在门口了。
宁迁云立即把头转向大门,说实话,那个根本不能称之为门,仅仅是一块木板遮住而已,就算是小孩子轻轻一推,都有可能把门打开,况且,大门并没有“锁”这回事。
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有很长的头发,看不清样子,行为诡异,手里还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
这不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恐怖镜头吗?
宁迁云可以想像这个白衣女人站在门口的样子,长头发遮住她的脸,或者说,她的正面是长头发,背面也是长头发,对她而言,根本没有正面和背面之分,因为她根本没有脸!
宁迁云立即退在离门最远的角落,一只手搀在木板打造的墙壁上,咽了一口唾液,同时,他的眼睛还不停地瞄着屏幕上的监控,左上角的画面依旧定在那一刻,也就是白衣女人出现在画面的时候。
整个屏幕都是黑色与白色,噢,不,还有一种鲜血的颜色。
门被轻轻地推开,宁迁云张大了嘴,心都悬在嗓子眼。
“你是谁?”
其实这也是宁迁云想问的,但看见站在门口那个人披着的军大衣,宁迁云便猜到他是谁了,转而应道,“你是值班员?”
“是的。”青年人一边脱下自己的军大衣,一边用双眼死死盯着宁迁云,这眼神就像是盯贼一样。
他把宁迁云当贼了,也许有很多人来工地偷东西,所以才有值班员的存在。
“嗯,是这样的,我姓宁,我不是贼,我只是看见这里有光,便过来看看。”宁迁云说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谎,看见有光就进来?这和做贼也没什么两样。
宁迁云正以为他会进一步逼问自己,但出乎意料的是,青年人转而微笑道,“我认识你,我在《新青年》杂志看过你的相片,你比相片真实多了。”
比相片真实多了?这是什么夸赞,宁迁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这时,青年人把脱下来的军大衣扔在凳子上,背对宁迁云,然后关掉所有的监控,屏幕上的画面瞬间换成惨淡的灰白色。宁迁云着急地说道,“诶,那个,你没看见什么吗?”
宁迁云想用手指指向监控屏幕,想告诉他画面上出现的白衣女人,但青年人打断了他的动作,仰面长舒一口气,说道,“已经没事了。”
已经没事了?这又是什么意思,宁迁云不解,皱着眉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年人没有搭理宁迁云,直接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从背后看过去,他像是把脑袋埋在胸前那样。
两个人沉默着,气氛顿时僵了下来。
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气氛,宁迁云觉得浑身不舒服,但想说话的时候,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难和陌生人相处的人,所以,声音从他的喉咙发出的时候,就变成这样,“诶,那个……你……”
青年人依旧一动不动,背对着宁迁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