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齐老爷子等人面面相觑,齐飞也有些挠头,分家还有这么多讲究?
“这个……我们毕竟是第一次分家,这些东西之前还真没想过!”
齐飞憨憨说了一句,村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谁家还能分两次分三次的?”
齐飞又是一挠头,村长摇了摇头,淡淡道:“分家这种事儿我见得多了,因为分家的时候很多事情没有讲明白,之后出问题的,我也见多了!
就像有些人被净身出户,这种的,一旦家里的老人出了事,你让人家管不管?管吧,他心里肯定不舒服啊,分家的时候人家一个铜板都没得到!不管吧,血脉亲情毕竟是到什么时候都抹消不了的!
而且,总有一些老人不自觉,觉得自己是老子,不论到了什么时候孩子都要管你!他就从来都没想过,分家的时候分的公不公平!
这些,可都是问题啊!”
村长说完,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齐老爷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怎么觉得,村长这是在指桑骂槐地骂他呢?
村长没理会齐老爷子怪异的表情,继续道:“所以啊,分家分的不是一时,而是长远!来来来,你们当初是怎么说好的,我一条一条地给你们罗列清楚,也免得到时候出问题!”
拿起毛笔,村长沾上墨汁,精明地眸子看向齐老爷子:“这田产是怎么分的?还有钱财?以后逢年过节的,小飞他们要不要来看你,需要带什么东西?还有等到你们老两口儿病了或是走不动路了,他们需要尽哪些义务!?”
“这个,田产一亩,银钱……一百文!逢年过节的,该有的孝敬他们当然不能少,若是将来我们老两口病了,或者是即将百年归去,老二也必须和他的两个兄弟一起,负责轮流伺候!医药费平坦!一旦我们百年了,办丧事的钱,也是三个兄弟一起拿!”
齐老爷子这算盘打的啪啪响,饶是村长见识过各种各样偏心眼儿的老人,此时眼皮子也忍不住抖了好几抖。
一亩地,一百文!就想换取将来齐飞一家的尽心伺候?不仅如此,医药费,丧葬费,人家也得一文不少地全部拿出来?
这老头儿算盘打的这么溜,怎么不上天呢?!
“呵……爷爷,我就不让村长说你这条件公不公平了,您自己说出来,就不觉得脸皮子发烫吗?”
齐飞被气笑了:“一百文,连我们一家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无法维持,一亩地,一年下来的收益也还不够两三个月的伙食费!我们分出去吃糠咽菜,你们在齐家吃香喝辣,到头来我们不但要承担您的丧葬费,药费,逢年过节还要奉上孝敬?
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儿?”
“你怎么不说,这些你年来我供你们吃,供你们穿呢?”
齐老爷子被齐飞噎的有些心虚,只是,吝啬如他,是一分钱都不想多出的。
“原来,我们的吃穿爷爷也算上了啊!”
齐飞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下,淡淡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好好掰扯掰扯!”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掰着手指头道:“我们常年在家里吃饭,每顿饭一个人差不多是一碗米饭和少量的菜,我就算我们一个人一顿的饭钱一文钱好了!我爹在家里吃了三十三年饭,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三顿饭,这就是三万六千一百三十五文,折合三十六两一百三十五文!”
齐老爷子等人目瞪口呆,却听齐飞继续道:“再说我娘,她十六岁嫁给我爹,到现在十七年,同样按照一顿饭一文钱算,一共是一万八千六百一十五文!
我比我娘少吃了一年的饭,一万七千五百二十文!
我们三个人,一共花了七万二千二百七十文,也就是七十两零二百七十文!”
齐老爷子愣愣地看着齐飞,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如此快的时间内,不依靠算盘算出这些数据的!就连村长和齐有才,都忍不住对齐飞侧目,连他们,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算出来!
齐飞不理会众人,又道:“再说穿,我出生之前我爹穿过什么衣服我不得而知,但是我懂事后,我爹三四年才换两套冬衣,两套夏衣,我和我娘也差不多!我就算我爹过去的十几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再按照每三年换四套算,我爹从爷爷您的手中一共拿到了四十四套衣服,我娘是二十套,我也是二十套!
衣服,我按照二十文一套算,八十八套衣服,一共是一千七百六十文,折合一两零七百六十文!”
深吸了口气,齐飞做了总结:“也就是说,这些年来,我们一家,一共花了爷爷七万四千零三十文,折合七十四两零三十文!加上一些零零散散的花销,我给你算七十五两银子!”
齐老爷子呆呆看着齐飞,直到齐飞说完,他反应过来,原来这些年来他给齐飞一家子花了七十多两银子!这么多!
“你看看,七十五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你还不知足!还想等我们老的走不动路了不赡养我们,你这个白眼狼!”
不同于齐老爷子的激动,齐有才疑惑地看了齐飞一眼,齐飞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算出这么一大笔帐,连他都做不到!他可不认为以齐飞的精明,会给自己挖坑往里跳。
齐孟氏和齐有田对望一眼,不知道自家儿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村长没说话,眸子里精光闪烁。在他看来,齐飞不可能就此打住,或许,接下来这小子说的,才是重点!
果然,齐飞咧嘴一笑:“爷爷别着急,我还没说完!”
齐老爷子一愣,随即不屑冷哼一声:“你就算说出花来,难道就能把这些年来花的钱说没了?”
齐飞又是灿烂一笑:“这个……可说不定!”
说完,他又摆着手指头细细道:“我记得,六年前,我们齐家是有长工的,一共四个长工,这些长工一个月的薪水是一两零五百文!当时我爹虽然也干农活儿,但毕竟主要劳动力是那些长工,我就不算了。”
听到这里,齐老爷子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村长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齐孟氏则是欣慰地将心吞到了肚子里。
至于齐有才一家人,面面相觑片刻,他们心情复杂,齐飞如此精明,他们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