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沧海桑田
吴刀剑脱手疾射,将一个不腐人钉在石墙上,光芒耀过,它已化成血水。下一刻,长空已提剑杀入血尸群!
狮心王已然明白!两害相较,权取其轻!
长空舍命劈开地道口,心中仅存着一丝希冀,只盼望着她!纵是一丝发梢也好,但大厅之处,淡淡的菊味都不曾留下!
仇恨满怀,唯有鲜血能解恨!
片刻之后,那些不腐人已被两斩杀殆尽!
“走!”舒恨厉声地说着,声音嘶哑!他纵横花丛,凭借着灵活无比的身法,将中毒最为厉害的那几人点倒,饶是这样,舒恨也是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被抓成了破烂!
三人冲出地道口,那些少女脸泛红潮,眼射炽光,疯狂地尖叫扑来,诱人的呻吟声回响在大厅,令人热血贲张!
吴刀剑碎金斧同时斩落,却是将地道口封上!
三人无力地依在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感觉就像从鬼门关走了一回!那**的呻吟让三人避之不及,现想起来犹心有余悸!
“啊!”三人蓦地同时发出一声尖叫,长空脸刹地变白!
剑峰石屋最高层处,一冷艳高傲的芳影正如走在行云之上缓缓步去!
“啊!”却是薛放情!石头壁绽裂,如艳花千层怒射,人自石蕊中跃出!
长空缓缓地站了起来!她还没有死!
薛冰情缓缓地跪倒,对着那一钩寒月虔诚而拜!
“玄,你醒了么?”
薛放情掠到山腰,激动地搂着她,“司玄!你还活着!”泪水无声滑落!此刻她才知道,原来她是那么的重要!
“司玄?”薛冰情大声地说着,“我不是司玄,我是薛冰情!她是肮脏的!我恨她……”煞气徒现!
“是你,是你害得我变成这样的!”手一翻,霜刀横斩,薛放情呆呆地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极难相信这一切!
踉跄退后数步,
“为什么?”腰间鲜血狂喷,上半身往后,下半身犹自屹立!
好快的刀!
舒恨倒抽一口冷气,“是你!你腰斩了青龙侯!”
数人飞掠上那山腰!
“我曾经问过自己,你最喜欢的人是不是我,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再知道了。如果有一天忍不住问起,你一定要骗我!纵是你心中百般不愿,可也不要告诉我,你爱的人不是我?”薛冰情站起来,“你爱我吗?”
一双眸如秋水凝望着长空!
“是的!我爱你!”长空拉起了她的手,‘薛冰情!‘
她摔开长空的手,缓缓地向那一所石屋走去!
奔腾声自远来,如万蹄雪夜齐踏迸进,同时烽火四起,天色如晦!
“你可不可以再骗我一次?”薛冰情期待着道!
长空平静地道:“我爱的是你!冰情……”
薛冰情笑了笑,玉指轻划右掌,血痕顿现!
“那你我击掌起誓吧!”
“不要!”一急促的少女唤声伴风而来!
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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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海冰室之内,玉潭寒床上!
“你不是一直都偷偷地跟着我,偷偷地看我的呢?”秦小敷呻吟着,“你不是一直都想看我的身体么?来啊!难道你也不屑看我一眼么?”
冷靖喉结上下地滚动着,大口大口地喘着,双目如赤,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那**,猛地一声大吼,扑向寒床!
两人缠绵着,啪的一声!冷靖整个人飞了起来,狠狠地摔在壁上!
“滚!滚……”秦小敷绸衣一扬,罡风徒起,冷靖已凭空消失!
水若寒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娘娘,灵鹿之血已注入,烛九阴已与巨蝓结合,玄武侯将现!两宫的女子已尽数摄入了飞天轴画,飞雪宫的冰鼎亦已夺得……”
“飞天轴画、冰鼎、灵鹿!”秦小敷冷笑着,“白鹿原,日帝,你可以回家了!飞雪宫!恭喜若水侯啊!你也可以回家了!滚,别来烦我!”
洞外一片沉默,水若寒已退!
秦小敷无力地倒在寒床上,“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那感觉?”
她不知道,外面万簌皆静,苍穹泼墨的云团骤聚,上古的神祗似凝视着她!
“上邪!”神圣执着的誓言缥缈地裂石穿金传入,直到她耳畔!
秦小敷蓦地娇躯一震,月光黯然失色,那莹白如玉的掌心之处现出一红点,鲜艳如朱砂!
它在扩大着,它在跳动着!
响雷乍起,惊起群兽无数!旋即化作万千霹雳火蛇,如末日临世!
“冬雷震震,夏雨雪……”浓云化刃,倒悬于夜幕!
天遣神怒,万兽俯伏!
“谁敢反对!”他嘶喊撼动着整个荒原!
那朱砂血点似是受了他的勇气感染,倏地露掌而出,直射那寒潭!
血色瞬满,映室如晦,兽吼不矣!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誓辞的最后一句终是念出!
秦小敷如遭雷殛,脸刹地如死灰!一口鲜血喷洒于空中,如鲜花飘零,凄美绝伦!
誓噬!
“不敢与君绝!”
天雷滚滚!落石如星陨!
泪水悄然落下,“星将!别怪我!我给了他一次机会,给天下人一次机会!可他却不给自己一次机会……不要怪我!”
“傻瓜,你可知道?能不能灭世,完全掌握在你手上!”
“为什么?”娇喘颤栗,泪水涟涟而下!
心中千百念,瞬时又似回到了昔日!那时种种幕幕闪电般掠过脑海,幽谷初会、古屋血战,桃林数落英,悬泉激流,诸事已化作烟雾,哪日能再现?
这一刻,她知道尝到了数种从未试过的感觉!
心痛!
情伤!
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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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种表情尽现于她脸上!
悔恨,焦灼,痛楚,羞赧,疲乏,企求,盼望!鹅黄衣沾着斑斑血痕!
长空平静地看着她!那平静让司如的血液几乎冷到了冰点!
两掌相触,薛冰情闭上明眸,仰起脸,“上邪!”
音如天簌,空气弥漫着缥缈的空灵的气息,“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决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隆!天雷骤降,震耳欲聋,天地皆撼,剑峰如琉璃般劈碎!
冬雷震震,山无棱!
“谁要反对?”长空仰天怒吼,啸声化剑,直上九天!
“谁要反对?谁要反对?谁要反对?……”苍穹回荡着着那声怒吼!
司如柔荑握着铜萧,萧管剧烈地颤着,“我反对!”声音如风中欲坠的杏花,它是那样的无力!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薛冰情笑了,如朵百合花绽放于唇角!那么凄美,那么的绝艳!
‘我累了!‘人轻轻地倒入长空的怀中!
司如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输了!
同一个九孔珠,司玄哪管它千孔万路,运气直贯珠,绝无半点犹豫迟疑!
而自己呢?
自己一直都以为他也爱着自己,自己有时间,可以慢慢与她们周旋,可以将失去的都挽回!
错了!
号角再次响起,直冲层霄,苍茫悲凉如昆仑日落,沧海月升!片刻后,蹄声如雷,如万马雪夜狂奔而来,天地震撼!
舒恨鼻翼动了一下,脸色大变,“年!”
狮心王一时不明,“什么?”
“年!年兽……”舒恨朝长空吼着,“快走!”
长空与司如隔着数十丈静默对视着!
万兽攒拥,晚风锵然,天地肃杀!但见荒原上无数的狂虎怒狮勇豹等兽发足飙奔暴走,如银河倾泻,河江决堤,荒原鼎沸,大地咆哮!
数人尽皆遍体鳞伤,在广袤的荒原上如何快得过兽群?
“快入剑峰地道!”
司如蓦地转身而走,悠然的箫声化作缤纷花雨,如淡烟笼柳,乱红弄巧,清灵悦耳!
那燥动狂暴的潮流突地一滞一缓!箫声又是一转,泠冽清扬,激舞流畅,如飞瀑冰流,漫天戾气顿化烟雾,群兽扬蹄不前!
月洒清辉,杏衣轻舞,伊人曼吟远去,“桑田一夜沧海,天若有情,天亦老!”
剑峰如狂风暴雨中的木塔,随时可塌!兽群如洪流从场外奔腾而过!
舒恨擎起碎金斧直劈地道口!
一道人影自乱石碎中扑出,直取薛冰情!
文劝!重重的扇影,飙风横扫!
“找死!”长空,狮心王,舒恨三人同时出手,文劝飞得老远!
“为什么?”长空盯着文劝问道,“你是月后的人,是不?”
文劝凄然一笑,“我若杀了司玄,我便可以在洪荒之中活下去!”
长空点点头,“原来你一早就与她相通了!我也一直都很奇怪,你为何对贵妇人之事不闻不问?在荒原之中,你明明已发现我和她,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文劝一笑,“给我一个痛快!”
吴刀剑划过,又是一滩血水!
地道劈开,三人又是一惊!
满厅的少女已然不见了!那黝黑的内层壁吸附着的无数的铁器兵刃!
回首远眺,众人又是恐骇不已!
朝阳微露,但见万千霞光迸射出绚丽艳绝的彩光,白浪高掀,天地成一线,气象万千!
八千年桑田,一夜沧海!
三人发足狂奔,浪水贯入地道,疯狂地冲击着两壁,巨石碎落!
“快出来!”那雄厚的声音再次穿金裂石传来!
“甲子!”舒恨又惊又喜!狮心王仰天长啸!浪涛汹涌,三人冲得七零八落,水已淹至腰间!
急促的鹿角号声骤响,直震得石山簌簌地抖着!
轰!号角声徒高,银瓶乍破,铁骑突出,石壁裂出一个巨洞!浪水疯狂注入,刹时将四人淹没!
“过来!”白头乱飞,沧桑老人驾槎而来!
囚兽鞭卷着凸出的巨石,舒恨用力一荡,跃入巨槎!
脚甫一站定,囚兽鞭如灵蛇般窜入水中,却是将狮心王提了起来!
狮心王大口大口地吐水!
“那两人呢?”甲子颤声大喊,双掌虚空劈出,水面顿时劈现两道水路!
舒恨狮心王心一沉!长空薛冰情呢?
那巨槎蓦地加速直向前掠去!
甲子脸色一变,竹筏用力一挣,却是勉力退了数尺!水流加速,疾向前方注去!那儿突地现出一个大漩涡!
“退!”甲子狠狠地一击水面,溅起无数水花,“还是迟了一步!”
舒恨狮心王正要再入地道,小槎蓦地高高掀起,一个浪头拍来,那早破残的剑峰旋塌!
惊涛破空裂云,千堆雪卷石,三人几乎抛下水!
一个巨大的漩涡形成,水壁环立,如上古怪兽的巨口,正待噬吞万物!
甲子三人拼尽全力,槎如星贯长河,逃出数里,尚感到那漩涡边缘的波浪之威!
三人静静地看着万顷碧波,心潮跌宕,悲戚之极!
八千年桑田,一夜沧海!
昔日手足,片刻已天地两隔!
彤云密布,片刻之后,但见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了!雷声阵阵,磕击着众人的心坎!
“小雪!”舒恨伸出手接了那鹅毛般的雪花,“飞雪宫完了……”彻骨的寒气令他簌簌地抖着!
“大雪!天下寒露!冰冻世纪!”甲子刀刻的脸爬满了无以言表的沉重,“唉!月后灭世终是成功了……”
飞雪越来越大片,大如手掌的雪片狂刮,三人一槎寒海漫渡,白茫茫的寒息如蒸汽般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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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浪头冲来,将长空淹没!他左手执剑,右手抱着佳人,正待运气于足,破浪而出!后方蓦地传来一股强大无比的扯力,刹时将他俩吞噬!
“漩涡!”长空心中一惊!吴刀剑骤射出一道炽热的光芒,但是将漩涡劈开!压力一消,长空正待跳出,隆隆!无数的钟乳石倒扎而来,如乱矢劲射,
漩涡中心形成了一个黑洞,同时那剑峰像草扎纸堆般破碎!长空运起毕生的功力,形成一个光罩,将自己和薛冰情罩着!强大的水流冲击着光罩,体内气劲乱窜!
漩涡的压力一重接一重地冲击而来,万钧之力轰破护体真气!长空一口鲜血喷出,背后水壁旋转而来,若是不慎,那么就有可能绞成肉浆!
长空裹人抱剑,化作一道光柱,猛然与漩涡旋舞,人渐一点点地拨高!一股强大的气流从中冲出,但听地底传来轰隆轰隆的雷动响,地壳大迅速地褶皱冲断和抬升,山脉快速抬升,片刻之后,黑洞漩涡的水壁射出无数的珊瑚虫,它们交织缠绕着,最后终是形成了峰尖!
长空犹豫了一会,终是御风落在上面!
霜降雪飘,冰封万里,寒袭九霄,但见轰隆声如春雷,惊响不绝,峰巅耸拨,巍峨磅礴!
长空怔怔地持剑观海!天地一如混浊初开,洪荒现世!
桑田沧海,凝冰造山只在片刻之间!
“悬弓渐起,星雨片片,人言黄道十二宫,终有惊落时!八千年桑田,一夜沧海,问苍天此生何必?”薛冰情星眸闪过一丝异彩,“何必呢?”
悠扬箫声淡然而来,犹是吹那半阙新曲,如春雨冷露,峭寒仍然!
蓦地胸口一痛,长空惊愕地看着低头!手一松,怀中人翩翩落到三丈之外!乍惊春梦,踏雪过处,但见艳红万点!
长空吐出一口鲜血,平静地看着满手鲜血的薛冰情,“司玄?”
薛冰情脸若冰霜,冷冷地说着,“不错!”
冰箫凭空而现,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直劈向长空!
长空闪也没有闪,那冰箫贯过胸膛,狠狠地将他钉在地上!
薛冰情没有料到他会如此,不觉一怔!
长空大口大口地将鲜血咳出,血如泉喷,顿成血人!
“你要我的命,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如你愿!”长空凄然一笑,“泮水之畔,吹箫之人可是你?”
“不是!”薛冰情放下了玉箫,“是她……”
“她?司如?”长空仰天而笑,想轻抚她的脸,“还是你,冰情?”
望着那血淋淋的手掌,心内徒生一股厌恶,本想退后一步,可偏又不想动!
带着暖气的血触上冰冷的脸颊,薛冰情的心突地动了一下,“我从没有喜欢过你!”她脑海另一声音在喊着,“不!你爱他!”
“我知道!”鲜血汨汨而流,她的脸上顿时出一道血痕,长空淡淡一笑,“你为閟宫的大巫师!自小就远离红尘,如何会有男女之情!”
长空手指微动,要将它拭去,可血越流越多,沿着脸颊而下,沾湿了她的衣裳!
“那日我愤然离去,本想就此绝别,可偏又放不下!我纵然那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回,我纵知道你骄情做作,但我还是忍不住原谅你,并决定爱你!”
“若你见着了她,烦你告诉她一声!”长空的声音越来越微,“有个叫长空的人真心地爱着她!不管她叫薛冰情抑或是薛冰情!”
“她永远不会出现!”薛冰情冷冷地道,“薛冰情不可能爱人,更不可能爱上男人!”
“分裂?原来一切都是阴谋!情感可以欺骗,爱情可以制造!哈哈……”
他缓缓地走向那峰崖边,峰峦下,波涛汹涌,浊浪冲天!
长空凄然一笑,“好一句!苍天此生何必?”平静张开双手,仰面坠去!
“啊!不……”就在长空坠峰入渊那一刻,薛冰情心倏地一痛,很痛很痛!
蓦地双手抱头,凄厉的叫声,疯狂扑到悬崖边,“空!”
薛冰情回来了!
惊涛破空,恶浪拍石,天地成一线!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她喃喃自言,看着地上的那一滩鲜血,唇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天若有情天亦老”!
她缓缓地平舒右掌,掌心透出丝丝寒息!螓首微仰,“等我!”
那寒息暴现,瞬时将她罩没,一座晶莹剔透冰雕刹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神情专注而神往。
四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水天相接,浊浪排空,震耳欲聋,如泣似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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