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水迷宫的威望在四海众神的口口相传,羿天也能想象得出,夜辰宫以前,是个什么模样!”
苍迦统领颔首:“只是君上,他并不喜欢热闹。”
羿天也叹息一声:“夜辰宫如今,只怕早已是座荒城。”
“听说天宫一直将夜辰宫空置未赏赐给他人,想来,是天后为君上留的一处念想,想等着有朝一日,君上重返天族时,便又可以重覆当日的风光!”
羿天仰头看向那穹顶时弱时强的光,“天后娘娘对我们家主子的期待,想来只能是一场空了。”
他可以确定的是,只要黎月一日不入仙班,她的父君被关押流放一日,便会将天君视为仇敌,她的脾性比之从前更加乖张,断不会让她的生身之父,继续流放北斗。
凤翎王本就与天君不睦,如今看来更是旧账添一笔,成了王与黎月心上多生嫌隙的一根刺,随时要将他们扎得见血。
“好了,我也该动身去禁地了。”
“那迦罗受尽了千万年的折磨,如今恐怕也只是风烛残年的一个废人,王,要杀她?”
苍迦统领眉眼冷凝,“是杀是留,我等无权置喙。”
知道自己多话,羿天拱手应承:“苍迦大人说的是!”
“那迦罗造孽深重,虽然上古时弑神的恶神不胜数,可是先天君一统四海封疆发布天规之后,那迦罗仍恣意妄为的破坏了规矩,公然挑衅,便是与阿修罗过不去!此番阿修罗早已遁世,禁地之内的妖兽是杀是放,自然也就任由君上处置,待我将她带出禁地,事情,自有一个了结。”
羿天点头。
“我已与君上请示,他老人家已经向刑殿发了旨,刑殿明日便会上殿发出旨意,授命你恢复储君之位,继续代理朝政;届时不管是朝臣的非议还是列位星君的嗔怪,刑殿与祭司所都会有人支持你。”
“这…王是否要与黎儿一起去天宫?”
苍迦统领眉心拧成了一条线:“你就在本座走后与笛牟祭司会一会,便知明日行事的细则;至于君上他为何安排你代理朝政,他心中还是顾念冥海的十万子民,十殿魔君曾为分权夺域向天族发兵;未免冥海再次重现数十万年前的祸乱,君上不想让无辜之人陷入无主之争的诡谲风云里,沦为权利争夺的牺牲品,前朝暂时就交给你。本座的魔焰军也会随时听从你的调遣,为你稳固储君之位。”
羿天心中不胜唏嘘:“原来君上果真是要与黎月一同离开!”
“羿天,君上本就不属于冥海,他要去何处,都是应该的。”
“那迦罗仍在禁地受控,但是她利用迦罗瞳操纵了业火,走之前,王想要处置好这些人,我明白了。”羿天后退半步朝他恭谨地奉上大礼:“羿天,定不负王的期望和苍迦统领的托付,守望一方安宁!”
“好!我走了。”
禁地内禁锢的皆是四海收服的十恶不赦的妖兽,从前阿修罗王退位天宫后坐镇魔域时,这禁地便是他关押恶神妖兽的囚牢,而后来凤翎王接掌魔域后,水迷宫从不轻易开启这座牢笼的大门。
打开森森的大门,苍迦统领将凰令牢牢的护在掌中,冷凝的眉眼萧肃的气魄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的事物。
他费劲的在一片混沌的幻境里探索着前进,禁地本是阿修罗造来关押重犯的幻境,并无实体,只是日久沉浮,这幻境几乎就在魔域拔地生根,虚虚实实,混沌之中又生出了一片幻境。
苍迦统领这样的神眼都尚且无法拨云见雾,他费神的幻出了一片火光,向前丢出了十丈业火。
一片火光烧开了一条路。
他缓缓前进,放出了自己的气息,探寻着那属于迦罗瞳主人的气息,手中的凰令此时便突然发出了一道幽蓝色的光,引领他走过藻泽地。
原来凰令不仅仅能够开启禁地大门,还是指引他找到那迦罗的指引,品阶底下的神仙连禁地都不敢靠近,他有君上的凰令,才不至于受幻境所惑而迷路,君上果然思虑周到。
那些本来在他身边想要伺机而动的妖兽,见到了凰令发出的幽蓝色光芒,竟也像受惊的小兽一般,仓皇逃窜。
凰令指引他向前走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眼前渐渐的看到了一片荒原,可是四野皆是动物的残骸,残骸的腐臭,还有早已成枯的骸体。
他找到了。
他走到那个衣衫破烂,长发缭乱的垂在胸前的女子,她的身上有被抓伤的伤痕,还有一头凌乱的长发,这头发可能从未修剪过,竟然长得像一棵柳絮那般,初看还以为是一张黑色的植被。
苍迦统领一步步的跟着指引走到她面前:“那迦罗。”
眼前的女子闻声未动。
“能在这布满血腥和腐臭的禁地找到你,果然不容易。”
她忽然抬起头,可是她的双眼禁闭,耳朵却微微动了动,她可以嗅到他身上两种气息交织的味道,她也可以感觉到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探究的眼神和充满戒备的警惕:“兽?你是谁!”
“我是凤翎王的部下。”
“呵!凤翎王,他还没死,果然命很硬!”
“你的夫君,可是榈木?”
她微微耸动的肩膀,令苍迦统领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是你利用了榈木,还是榈木利用了你?”
那迦罗忽然睁开了禁闭的双眼,漆黑空洞。
“我太久了没有跟人说过话了,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他知道,眼前这个双目空洞,气若游丝的人,目不能视却并不聋。
“你的脸上,为何会有这样的纹焰?是谁的手笔?”
“是谁?是谁用这样恶毒的咒术毁掉我?你觉得会是谁!”
她的脸上,爬满了火烧的纹焰,可是却没有伤及她的肌肤,只是像极了刺青。
苍迦统领想起了一些旧往的传闻:“是阿修罗吗?”
“阿修罗满嘴仁义的止戈休息,可是夺我灵力之时,还不是一样用这样恶毒的术法毁了我的双目,将我的元神永远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