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殿,深夜。
“娘娘夜深了为何还不歇息?是在想君上今日的事情吗?”
陵姬抚摸着自己的手臂上,那一处受伤的地方,想到今日凤翎王亲自在场看着魔医来给她上药包扎,虽说不是君上亲手给她包扎,但是她总也觉得很欣喜。
“这一处小伤,君上就亲自在此等候,让魔医给本宫上药包扎,着实是在意本宫受伤了的样子!”
“恭喜娘娘,大祭司这一冲撞虽然莽撞,可也把君上对娘娘的在意给撞出来了。”
陵姬纤细的手指抚摩着绷带,脸上都是掩盖不掉的欣喜,“你这丫头,胡乱揣测君上可是忤逆!”
婉儿也上前:“我倒觉得棠儿说的没错啊娘娘!平日里都没有什么机会让君上多到这凤仪殿来,今日君上一来就是坐了两个时辰,可见对您的伤口很是在意的!”
“对啊对啊,我们平时就算想多见见君上,都寻不到机会,这次好了!”
陵姬点头:“今天本宫看那大祭司的模样,冲撞了本宫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们可知道,发生了何事?”
婉儿福身:“听说蓬莱岛最近因为一头凶兽扰得人仰马翻,天族苦恼无奈只好遣了南荒水神和若水司君来请君上出手相助,可是万没想到君上却说这相助的法子,正是要用大祭司座下那头凶兽——雪狼的血才能解决;可是大祭司委实心疼这头凶兽,所以君上干脆就让皇叶和她比试一场,输了就要献出这头雪狼!”
“竟是这样的法子?那大祭司可是输了?我看她的模样又气又闷的,尤其见了君上的时候,那神情满是伤神,现在想来,大概是输了吧?”
棠儿点头如捣蒜:“娘娘真是聪慧,一猜就知道了!听说皇叶大人还是用了君上教授的剑法,打得大祭司落花流水,直打得她那樊梨剑的剑都碎了!”
“笨丫头,哪里是剑碎了,哎!你这消息打听得不仔细!”婉儿轻轻拍一下她的肩膀,笑说:“他们比试时候可是一点都不让用法术的,只能以剑术相争!大祭司那柄樊梨剑是当年剑痴桑梓神君亲自打造的神器,怎么可能让皇叶一剑给碎了,你啊!”
“啊?那、碎的是什么?”
“是剑穗。”
陵姬并不在意这一场比试谁赢了,在意的只是那位。
“娘娘,明日君上指不定又会来探望您,您还是早些歇息吧,不然气色不好看可就不好!”
“可是,谁知道明日君上会不会来呢。”
“明日晨起,奴婢就去昭河殿传信说娘娘的伤势好了许多,这样君上就是忘了也一定会想起来赶来看望娘娘的!”
陵姬听了,心满意足的躺下:“嗯,本宫也乏了,熄灯吧!”
“是,娘娘宽心睡吧!”
碧云殿。
黎月一下一下的拍打着狼崽子的脑袋,她觉得那头角龙有几万年的道行,这一头小小的雪狼就能拿得住它?思来想去,黎月脑袋里的问号一个又一个,凤翎王莫不是开她玩笑,也戏弄那天君老儿吧?“狼崽子,你说你也没做错什么,为何就便宜了天君老儿呢?”
狼崽子舔了舔她的手掌,还不知道自己明日要付出什么代价,黎月心头一热。
“咱们商量件事情,明日起,我要你的一碗血,你害怕吗?”
雪狼呜呜瑟缩了一下。
黎月蹙着眉头:“我知道,委实是欺负人,可蓬莱那头角龙闹腾得太厉害,天兵天将都奈何不了它,那岛上的人,都等着这救命的法子;我、我自然也是不肯伤你的,但是那蓬莱仙主怎么也算是我们君上的故交,咱们既然知道救命的法子,睁眼闭眼都是要帮的。”
呜呜!呜呜!
雪狼举起爪子,在黎月跟前的地上刨了一爪子泥,然后、又迟钝的,伸出自己的爪子,搭在她膝盖上。
黎月握住它的爪子,欣喜地笑了:“你是不是不怕?王说了只要取三日血,不会要了你的命的!王是这宫里的主人,君无戏言,对不对?”
一裘紫衣出现在殿门口,缓缓踏入庭院:“王贵为天地之子,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六姐?你来了!”
“我本来是没想进宫,可上次听说王赏赐了些南忙的吃食给你,我就想着家里还有些吃食,你肯定嘴馋了才会缠着凤翎王连贡品都给了你这个馋猫!索性我就带了过来,没成想进宫后不小心听了些墙角,听说了今日你和皇叶大人比剑,还比输了!”
提起这件事,黎月心里还有些不高兴,抽抽鼻子:“还说呢,六姐你不知道,我回来路上还一道得罪了宫里那位娘娘,王罚我跪了两个时辰!”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特地来看看你吗?膝盖晚上用些热水泡一泡,明日就不那么受罪了!”安雅摸摸她的头,“你这又比剑又得罪人又罚跪的,今日可只能说是真的时运不好,还是乖乖呆在碧云殿里,不要出去惹事了!”
“六姐,他们天族的,一个个,都不好相与!”黎月撇嘴:“反正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哼!”
“好了,这位娘娘可是九重天赐给咱们宫里的夫人,且不说她的身份是天族,她更是凤翎王唯一的妃子!
凤翎王在这世上也不知活了多少万年,你可曾看到有一个女子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情爱在他眼中或许不过就是过眼浮云,片叶不沾身;这位娘娘虽然从未得过凤翎王的宠幸,可也足足入主凤仪殿一万多年了。你虽有一人之下的尊荣,可也终究只是为人臣子,那位是王的夫人,轻易不要得罪她,知道吗?”
哦。
黎月老大不高兴的点头,冲撞陵姬被罚的事情她也没想多少委屈,罚就罚了也不是多受罪的皮肉伤,就拿羿天的话说,王对她罚的是不算重了!她不高兴的其实是凤翎王让她比剑,却肯定早就料定了她会败给皇叶,她气的是上当了!
她就是觉着自己肯定上当受骗了,心里很不舒服!还有狼崽子要渡劫的事情,王也没有明确的告知她,如何帮助狼崽子应劫就算了,还要帮着天族来取它的血。
“你可是从小在凤翎王身边伺候的神官,怎能轻易怨怪君上?”
“六姐,凤翎王依然是我心中很敬爱的王,可是他这次是真的让我好难堪!我、我气不过嘛!”
“气不过又如何,你要以大局为重,区区一头雪狼,又不是要它性命,你不可任性胡闹!”
黎月急了:“六姐,我的狼崽子不是区区一头雪狼,它非常通任性,灵性异常;它虽然是只畜生,可是它从入了碧云殿没有伤过我一根头发也没伤过旁人一次,还任我骑着它到处玩耍哄我开心,这样的凶兽有什么得罪人的,你不要在它面前胡说这些难听的话惹它伤心!”
安雅眉头深蹙,看向雪狼的神情也忽然变得捉摸不定:“好,我不与你争辩,莫要激动!”
雪狼的脑袋用力蹭了黎月的手几下,想安抚她不要生气,黎月才稍稍作罢。
“六姐,你难得进宫来看我一次,就不能好生讲些让我开心的话吗?我一个人住在这诺大的宫殿里,总也没有人知道,我该有多孤独,要是连这一头小小的畜生我都保不住,该多让人伤心啊!”
“好好,是六姐不对,嗯?别生气了?”
黎月虽然噘着嘴,但是毕竟是自家姐妹,点点头:“嗯!我晓得六姐为了我好!”
安雅总也觉得这头凶兽就是让人心头隐隐不舒服,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好预感梗在她心头,那头凶兽明明就是一头不祥的兽物,可是黎月着实却宠爱得起劲了这个时候说多也是无用。
安雅盯着那头雪狼,狼崽子微眯起眼睛,露出森森獠牙,朝她吭哧吭哧的喘气,鼻孔扩张的呼出热气。
“黎儿,你这狼崽子,似乎也不怎么喜欢我,不会是要伤人吧!”
“不会的,六姐,它身上虽然的确还有魔性未除,但是现在还是乖巧听话,你别惹它就好!”
安雅淡然一笑,“我好好的做什么就要去惹它呢!”
黎月点点头,拉住六姐的手腕,笑说:对了六姐你在这儿等着我,我正好有样东西想送你!
“好。”
庭院里,一狼一人对峙着,气氛一时有些冷滞。
安雅勾勾唇角,“雪狼,我晓得你通人性,所以你给我听好,黎月身负我们巫族的厚望,如果你真的喜爱这个主子,就好生的选一条去路,不要再留在碧云殿耽误她课业!她成日这样疯疯傻傻的玩闹,何时才能真正令祭司所臣服在她之下!”
雪狼嗷嗷叫唤一声,爪子在地上抓出几道抓痕。
安雅却不惧怕,她怎么说也是个三等神官,一头被捆仙索束缚的雪狼有什么好怕。
“果真是畜生,听不进好言劝诫!”
雪狼鼻孔出气,面露出獠牙,忽然扑向安雅,无奈被捆仙索拉住,近不了安雅跟前,捆仙索受到外力收得更紧,雪狼因疼痛颤得在地上打个滚。
安雅没想到它真敢朝自己发脾气,冷哼一声:“你当真以为你可以陪她一世吗?你不过是一头凶兽,一只区区的畜生!竟敢在、本座面前如此嚣张。别说你身上现在被这捆仙索捆实了,就是你现在的道行,再长个1000年的道行,你也挣不脱,这条连神仙都无法破开的绳索!”
雪狼发出愤怒隐忍的呜嚎,爪子露出锋利的爪牙,当真是怒了!
安雅见到黎月缓步从寝宫出来的身影,斜眼睨一眼雪狼:“好了,今日就不和你计较,老实的呆在这里!”
“六姐,给!”黎月将一个巴掌大小,做工精致的盒子放入安雅手中:“今年四海进宫的贡品中有很多胭脂非常的好用,用了对皮肤还很好!我特地让少物司给了我两个的!”
“这一共也就两盒,你给了我一盒,那其他人呢?”
“你平日最喜欢用南海矿石研磨的脂粉,这个新的胭脂品种,颜色最与你相衬!其他姐妹我再去寻些适合她们用的脂粉!”
“好,谢谢七妹!”
“不谢啦,咱俩是姐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