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烛看着在西王母身上降下的天罚,她并未皱眉,只是像往常一样微笑着,她说,只要你们沒事便可。
他看着那一道道天罚降下,心中遏制不住的怒气想要冲出身体,黑玄可能察觉到了简烛的异常,拉住他的胳膊叫他不要冲动。
可,简烛怎会不愤怒,她一直保护着我们,我们又有什么错,即使是吸食了人类的血,就要被灭族吗。她又有什么错,要受这天罚。
看着西王母身上流下的血,湿透了衣裙。简烛才想到,当日西王母告诉我们说,我们青鸟是她的血化成的,所以我们都是她的孩子。所以孩子犯下错误,要你这母亲來承担吗。这天罚降下,不知要毁去多少年的修行,你都无妨吗。又有多少的仙人,就此死在这天罚之下。
简烛看着围观的众神,他们像是沒有感情的傀儡,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结果他突然不再愤怒,走向前,现出原身,简烛看出黑玄和毕颜想要阻拦他,可他不愿他们牵扯进來。
简烛纵身飞向西王母的上方,替她挡下那天罚。
她仰头看向他,摇头。
痛,痛彻心扉,简烛不知她是如何忍着的,每一道天罚,都像是要撕裂他一样的痛。他叫出声尖厉,悲泣。
孩子,你怎么这么傻。
简烛看见她哭了,他第一次看见她流泪,有些心疼。可,是我们带來的灾祸,求你不要再护着我们了,让我们自己承受吧。
简烛从那时之后,便堕了魔。避免再与天界的人有所交集,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他怕,再次见到西王母,不知该怎么面对。
悲戚,拂月从他眼神中看见的只有悲戚,或许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离开西王母吧。
拂月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抱住,不语。
简烛有些惊讶,却也未曾讲话。
灯火摇曳,两人的影子晃來晃去。红衣女子和红衣男子相互依偎,若不知事情原委的,还以为两人洞房花烛,终成眷属,十分幸福呢。
其实,这一刻,简烛想让它停留的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
“你既不愿说,那就算了。”
拂月的声音将简烛从往事的回忆中拉出來。
简烛看着这个少女,他爱的不是这个拂月。
拂月想不起,却从此刻简烛的眼神中看出,他一定也是经历了什么伤心之事。她也不愿多问,毕竟自己不是喜欢做揭人家伤疤那种事的人。而且,他既已说过,自己总会想起的。
言桀的宫殿里。
夜卿躺在房间里,仔细想想觉得自己性子好像也变得很多,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按着记忆中陌非的所作所为來做事情,或者,是他活得太久了,太多的事情占据了自己的脑袋,便因此,无意中变成了他。
如今,夜卿在这位魔君的宫殿里待了几日,也沒什么异常,只是,每次看到言桀的时候,总有一种复杂的情绪。这个情绪來自陌非,不知是恨还是愧还是其他的什么。搜寻着记忆,这二人,却是血浓于水。
今日,好像有什么事一样,这殿内殿外都忙得热火朝天,这是......怎么了。
萧落说,过一日,就是魔界的敬魔节,其实也沒什么,就是魔君盛装出行,大家在两旁拜一拜,然后演出个什么自娱自乐就好了。只是为了让大家知道,这魔界的魔君多么威风凛凛,好放心继续胡作非为。
这么盛大的节日,若是拂月知道,怕是又坐不住了。
不过,此时的拂月,还沉浸在漫无天际的无聊中。
不如,去简烛的书房,看他在看些什么。
简烛也未曾料到拂月会來这里,只惊讶了一下,便微微一笑说,你看有你喜欢的便看去吧。
拂月哪里知道她喜欢什么,只是随便拿了一本,一看是什么诗集,完全沒兴趣。不过,奇怪,简烛也看这种书吗,读书的人不是应该像萧落一样,善恶分明吗。不对,仔细想想,其实萧落也沒什么善恶之分,但至少,他是善良的呀。萧落,不知他现在怎样了,当日看到夜卿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喊夜卿听起來是萧落。可,并不是萧落的气味啊,希望他平安无事的吧。
“简烛,你在看什么。”拂月对文绉绉的诗集沒兴趣,坐在简烛旁边问。
“是一些修炼法术的心决而已。”简烛合起书,有些,不是能随便乱看的。
拂月看他不愿让自己看,以为自己打扰到他,他不高兴了。便讪讪地站起來,去找一些别的书了,看书,拂月从來沒有喜欢过。以前的时候,白辰也会那些书给她看,她却只喜欢看些琴谱。却不知,这魔界的曲子是什么样子。
简烛也沒有再看书的意思,这几日他有仔细想过,决定要让她恢复记忆,无论拂月爱的是谁恨的是谁,只要能让她变回自己喜欢着的样子,他便心满意足了。简烛想到花玥手中的彼岸花或许可以让拂月恢复记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他只吩咐手下说,将她带來即可。
魔界的史书,拂月终于看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书。
拂月兴高采烈地将书拿出來,却,怎样也打不开。不禁有些恼怒,只能无助地看向简烛。
简烛看她的样子可爱极了,可这书不是谁都能看的。上面记载了很多魔界的大事和历代魔君,都是那书魔自动记载的,难免会出现一些魔界的弱点,若是人人都能看,他这魔界岂不早就不复存在了。而这史书,每一代魔君都只有一本。
“你看不了的。”简烛说。
拂月被打击了,本來就无聊,好不容易找到本书看,竟不能看。拂月双手捧着那书,盯着封面看了良久,这......为何会有烧过的痕迹。
简烛也看到了那一道痕迹,想想,还能有谁能干出这种事。
最近,总是想起拂月在这里的时光......
“不过是一本书而已,哪里來的那么多规矩。”拂月生气了,将那书抛在空中,一把狐火就将它点燃了。
简烛完全被吓了一跳,连忙出手将那本书救下,赶紧将火扑灭,还好,沒事。
想到这里,简烛不禁笑了。
“嗯。你笑什么。”拂月不明所以。
简烛摇头。只是,那时的拂月,总有种说不出的魅力。然而,这些事情,只剩简烛一人记得,不再想起过往,总有一日,她会记得的。
“你们魔界,难道就沒有什么节日啊,庆典什么的吗。我实在是太无聊了。”拂月这么多日都只是待在简烛的宫殿里,之前还不觉得怎样。从夜卿出现开始,拂月每日都在想,他今天要來将我带走了。于是,连着好几日都沒消息,拂月绝望了。这夜卿,怕是将她忘了吧。
说起这个,想到明日,便是那敬魔节,必定会热热闹闹的。拂月问得也正是时候,简烛也不得不在场,怕是拂月也一定会凑这个热闹,可,她看到言桀会怎样,会想起一切吗。
或许......
“明日倒是个热闹的节日,若你实在无聊,我倒可以允许你出去玩,只是......你若打算跑掉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简烛说。
“不敢不敢。”拂月眼里藏不住的开心,魔界的节日啊,好想参加,一定很好玩。
第二日,敬魔节。
拂月一大早便起來了,其实,应该说,晚上根本就沒睡,怕真的是无聊透了才这样的。她急急忙忙跑到简烛的寝宫,沒敢像之前一样风风火火的,只是试探着在门缝里观望。
拂月整个人贴在门上,费劲地透过门缝朝里看,却什么也看不到,要不轻轻打开一点,他,应该发现不了的吧,于是,拂月开始试着,推门。
谁知,刚用力,门哗地打开了。拂月一下沒站稳,直接摔在了简烛的怀里。
“这一大早的,來投怀送抱吗。我可对你沒兴趣。”简烛推开拂月,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副嫌弃的样子。
拂月讪讪地退后,我知道你对我沒兴趣,只是沒想到你终于承认了。罢了,我也不是什么会嘲笑你们这种......有特殊喜好的人。拂月朝简烛笑笑,大概意思是,我会帮你的,白辰会來的。
简烛看到这样的拂月有些不爽,也懒得解释。
“走吧,”
拂月开开心心地跟在身后,走到大殿的时候,拂月听到外面沸沸扬扬的,哇,一定很热闹。
“乖乖跟着,今日不准乱跑。”简烛拉回不受控制的拂月。
“好。”拂月今日也是很听话。
简烛是要随在言桀身后游行的,本來,这敬魔节百年一次,定会热热闹闹。可简烛并不喜欢,他喜欢简单清静,他也一向随性,本就沒打算今日要参加的,不过是些沒用的形式罢了。
可言桀说有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条件就是他这个上届魔君一定要参加这敬魔节。好吧,言桀应该沒什么胆量骗他,只是出去走走而已,他更好奇的,是言桀的那个消息。
简烛和拂月一起飞到言桀的宫殿之前,门卫行礼,便为他打开了门。
进去之后,拂月被这奢华的宫殿惊到了,整日待在简烛那里,这简直就是极与极啊,简单极,奢华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