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飞出的丝线,似乎比平日缝制衣物时所用的那种还要细,其粗细之程度,真比绣花针尖,自然是十分易于折断。
慕容廉明以深厚的功力及罕绝的手法,使丝线轻易地分绕于青竹尖端,这份武功,实足已骇人。
宇文不弃不得不出手了,郭正义、展如烟适才发难的时候,四手空空,而如今两人腾空追上的时候,郭正义手里多了一柄抖得趣÷阁直的软剑,展如烟手里,则是那把曾经伤过宇文不弃的短到,是故,宇文不弃他也长剑出鞘,长剑出鞘后,人已头下脚上,凌空下去。
灯光及火把照耀下,只见满天剑气。
水月庵位置险僻,行人不到,但这时竟有两个衣衫褛褴的乞丐走到庵前,其中一个身材较胖的轻轻敲了敲庵门。
呀然一声,庵门打开,开门的竟是一个清丽绝伦的妙龄女尼,雪白的僧衣上,一张俏艳的面容,乌黑大眸子嵌在秀丽的脸上,象牙般的鼻梁,樱桃般的小嘴;只是在那绝俗明丽之中,却透出一丝凄苦——
因为少林寺从没在外人面前摆出过“罗汉阵”,何况“罗汉阵”普通只有十八个憎人,名之为“小罗汉阵”,一般所称的“大罗汉阵”,是由一百单八个僧人组成,少林寺百年来,也难得用上一次,这回使出来的却是“罗汉大阵”,由五百僧侣组成,只怕少林寺开山以来,还是第一次以庞大的人力,组成了这座大阵。
“哈哈!我不能来吗?想当年,率先杀入天绝谷的几位朋友中,我慕容廉明是最先捷足先登的一个,也是负伤最重的一个。武昌再次聚会如果我不来,岂不遗憾终生?老天爷!没想到我晚来了几天,这里竟然变得离谱。你们在郭正义的野心驱使下,把武林道义精神往茅坑里丢,真是人不要脸,百事可为,老天爷!你们这群家伙,怎会变得如此鲜廉寡耻的?可怕。”
宇文不弃不是来比武较技的,他不想浪费时间,五名高手架势未及拉开,他已闪电出手,没人看出他用的是什么招式,只觉罡风劲浪向外排空暴卷。
闷哼声中,五名高手波分浪裂地散开,整个内圈起了一阵混乱,郭正义也告立脚不稳跄离了原位置,令人惊魂的劲波扩张之下,连外圈的武士都感到呼吸窒凝,内圈的更是气翻血涌。
这时——只见慕容廉明凝神沉气,归元守一,一抬脚就飘身在另一根青竹之上。眨眼间——他身形闪动如电——在竹尖踏过。这时——厅中诸僧,俱屏气如寂,大睁双目,紧张而又略带兴奋凝注在慕容廉明倏起倏落之身形。这时——慕容廉明已飘身在七根青竹间的白线上游走。身形之快捷利索,就好像走在宽敞平坦的地面一样,慕容廉明蓦嘿一声,身子已极快地飘动起来。
反之,这京城一带,倒是个伤心地,他恨不得胁生双翅,飞离这个地方,今生今世,不要再来。但,刚离“怡和园”没多远,山道旁,松林内闪出一条人影,紧接着是一声轻喝迎面传来:“宇文不弃!”宇文不弃带着一颗刺痛的心,一处严重的剑伤,那颗心的痛楚,远非穿胁而过的剑伤所能及,就因为这种痛,使他那超人一等的敏锐耳目为之迟钝,迟钝得连有这么个人躲在前头,都一点没有觉察。
她双眼像入定般一动也不动,又像是在凝视着极遥远的地方,那清澈的眼光却似蒙蒙的带着泪珠,弯而长的睫毛下是一个挺直而小巧的鼻子,配上樱桃般的小嘴,那充满青春的美丽与上面光秃的头顶,成了强烈的对照。
她的皮肤是那样动人,衬着一袭白色的佛衣,把那宽大简陋的僧衣都衬得好看了。辉煌的夕阳照在她身上,但她的心却如同蒙在万仞厚的霾雪里。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苏三娘急怒交迸,身形扑起之时,双爪一抖,已有两条尺许长的黑影,先她射出,她身形堪堪扑起,陡觉“尾龙穴”如中尖椎,全身功力骤然散去,口中大叫一声,一个筋斗从空中跌坠,再也站不起来。(“尾龙穴”为脊骨未端,中枢神经之未稍,如被伤及,即全身瘫痪,不能坐卧行动)
“但愿你不是。阁下,我承认你那六个人,对我有相当严重的威胁,尤其是苏三娘那虔婆,她不但爪功号称天下第一,而且与人交手时,什么怪招下流恶毒行当全部出笼,甚至会用口咬,令人防不胜防。你这些人主要是用来对付我的,既然你要和平共存,为了表示你的诚意,把他们汀发走不算苛求吧?”
“小子!”慕容廉明已经冷静下来:“我判断不是飞龙堡所为,那猴儿崽吃瘪是半天前的事,他不可能这么快就采取报复行动,而且家里有我老人家在,他们没机会埋置炸药,显然是秘密门户中人趁屋子空时捣的蛋,可能几天前就已经埋置了,只等我们全在家时发动,却巧被郭正义无意中揭穿……”
当宇文不弃身形已将触线之时,倏然一只见他身形一花,分化成三条身影,呈三角形飞射而下。众僧只觉眼前又是一花,三条身形俱敛,宇文不弃已如一枝迎风细杨柳,摇摇晃晃地站在丝线之上。丝线似是吃不住他的重量,一时绷得死紧,一会儿,又似两端拉力四复原状,宇文不弃的身形就似粘在线上样,上下起伏不定,七根细弱青竹,均被丝线带得晃动不止。
展红绫失色的娇靥上掠过一丝悲凄笑意:“我从来对自己的眼光有自信,不管对什么人,不管对什么事,怎么唯独对他……这一念误会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他,害了自己我没有话说,害了他却让我愧疚终生,尤其我更先后伤他两剑,那第二剑能要他的命,我简直该死在他面前。”
那人不仅下落变缓,而且身体斜斜向自己这边飘了过来,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那人身体在空中丝毫无处着力地居然将迅速垂直下落之势,变为缓缓斜斜飘落,那种轻功真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了。
脚下是千丈峻谷,落下去任你神仙之身也难逃一死,那人缓缓飘过来,想落在那片古竹林上。
郭正义眼看交手几招,自己不但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在双方剑刺交接之际,对方剑上有一股绵绵暗劲,还震得自己右手微感酸麻,心头不期暗暗吃惊,口中大喝一声,峨嵋刺突然一紧,刷刷刷,接连刺出一十八刺,一时但见到处都是刺影,把展如烟道人圈了起来。
但展如烟却依然缓吞吞的划着一圈又一圈的圆圈,剑走弧形,倏然而来,倏然而走,尽管身外涌起重重刺影,但她在一圈圈弧影剑光之中,却稳如山岳,一刺也刺不进去。
慕容廉明一身武功,出入螳螂、鹰爪两派,加以变化,自成家数,为黑道上少数高手之一,尤其他的左手,在练武之时,就自断左腕,聘请名技师替他装上了一只钢爪,不但不畏兵刃,而且在爪端装有机簧,系以细炼,可在七步之内,发爪伤人。
另外右手大袖之中,另有七只飞爪,淬过奇毒,举手投足,可伤人于百步之内,名之为“袖底爪”。最厉害的是他七支飞爪之中,又暗藏了毒针,发出飞爪之时,毒针也会随时射出,令人防不胜防。
在镇上倒不太引人注意,有三四家小小的客店,通常上行的船只遇风,或者需补充日用品,便会在镇上逗留三两日,之外就是载土产的船只往来停泊了。
展红绫目芒变成了银线,晶亮的丝缕,这是内力修为到了某一极限的象征,也是他对某一个问题表示重视的态度反应,这神情,宇文不弃并不陌生,所以他在认真地听,展红绫行为近乎诡秘,但迄自目前为止,所表现的还没有什么乖僻之处,这一点,宇文不弃还有把握,故而他对他还不至过份激烈,以外人而言,知道他具有双重身份的也只展红绫一个。
慕容廉明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虽不太相信宇文不弃确能过目不忘,体察入微,功力、眼力、智慧均达上上之境,将一式极为精奥的招式,能一眼过目便能记牢悟彻。
但,从他心头对这少年却无缘无故地生出一种恐惧感,光凭方才过手几招的功力,就非常人所能测意得到的,而且他判断,宇文不弃并未使出全力。
说话人儿,话声既冰冷不失甜美,既然被年轻人称做“芳驾”,她当然还是个女子。没错,说话人儿确是个女子,不但是个女子,还是个峨冠道袍的道姑,很美的一个道姑。
她年纪也不大,跟年轻人一样,顶多也廿多岁。
她不但美,还美得艳,肌肤凝脂,有着一张吹弹欲破的芙蓉脸,偏也有着一双凤目,眉梢儿微挑的远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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