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玥蔷看着满桌的黑暗料理,脸色极其难看。
“你这让人做的什么东西?”
“西瓜炒牛肉,石榴炖排骨,木瓜烧鸡。都是南方大棚里养出的水果,这个季节还不容易吃到的,大姐不如先尝尝?”
程玥蔷将信将疑地夹起一坨西瓜,只刚嚼了一口便恶心地吐了出来,她将筷子摔在桌上,喝道:“程青澜!你专门跑过来一趟就是找事儿的对不对!”
程青澜莞尔一笑,给她倒了杯酒:“大姐说笑了,妹妹是真心想来同你分享这些好东西的,您瞧普通人家哪里吃得上冬季的西瓜,在北方那木瓜更是见也没见过。”
“你到底做什么来了?”
程青澜悠然地喝完一杯酒,才笑道:“大姐,你看这满桌的菜,单看都是好东西,但该冰镇了吃的若非得煮着,不该一同烹的非凑到一起,那好东西也变得连垃圾都不如了。”
“什么意思?”
程青澜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举杯敬了她:“凡事都有它该存在的地方,与人相处也是如此,就像你这次把西瓜炒了牛肉,也不妨碍它本身是个可口的水果。大姐如今已经嫁到这齐王府了,就算是烦我,不想见也一年到头见不了一次,何必非要再想方设法地给我添堵,大家配不到一起便待在各自的地方,相安无事互不打扰岂不痛快?”
程玥蔷听到此处,冷笑道:“说了半天,你还是和潘婼有了嫌隙,我还以为你们的友情当真如此坚不可摧。”
“我与她互相欣赏,哪怕是如今有些不舒服,过几日解释一下也就好了。反倒是大姐,为了找我麻烦不惜赌上侯府名声,日后若是父亲迁怒不愿再做你的靠山,你又当如何?”
“王妃。”正说话间,萃月突然紧张地跑了过来:“二夫人过来了。”
“白冰冉?她过来做什么?不见!”
两个最讨厌的女人一起凑到自己这里来,程玥蔷光是想想那场景便觉得脑仁疼。
没想到程青澜听到后,笑着放下酒杯道:“也罢,既然今日来了,那我便再送大姐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姐姐看着便是,只是若今日姐姐舒心了,日后就别再找我麻烦了,一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来若是能和平相处,我实在也不想和姐姐闹出不愉快。”
程青澜站起身对萃月道:“请二夫人到厅里等着,我们马上过来。”
“程青澜你做什么!”程玥蔷沉着声骂道,这两个人凑到一起,难保不会一起找自己麻烦。
“大姐莫慌,再怎么样我俩还是一家的姐妹,我自是不会帮外人的。不如先一同去瞧瞧这位二夫人要做什么?”
两人到了前厅,白冰冉正自顾自地喝着茶,见到两人进来却看也不看程玥蔷一眼,只对程青澜点了点头。
程玥蔷坐上主位,没好气地道:“你十天半月不来一次,这会儿过来做什么?”
白冰冉笑了笑,却是看着程青澜:“我平日也每日读青云报,很是欣赏二姑娘的才情,这不听到二姑娘过来了,便赶紧想过来一睹真容。噢!”
她对柳橙使了个眼色,柳橙便拿着一个锦盒走到程青澜面前。
“这是一串红珊瑚做的手链,二姑娘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柳橙打开了盒子,程青澜看了一眼笑道:“谢过二夫人。”话罢对巧思使了个眼色,让她收下了。
“二姑娘今日写的话本我一直在看,只可惜如今还没写完,不知二姑娘今日在此可否透露一二?”
程青澜看了一眼程玥蔷,她因为白冰冉明目张胆的无视,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
程青澜颔首淡笑:“恕我记性不好,我记得二夫人好像是灵州县主的长女?”
白冰冉听到这话,背都挺直了几分,骄傲地笑道:“是。”
“青澜听说灵州县主当年供职礼部,而后擢升为县主,当是最懂礼数之人了。”
白冰冉道:“家父在礼教方面确实严苛。”
程青澜淡笑点点头:“既然礼教严苛,为何方才我姐姐进来之时,二夫人却没对她行主母礼呢?”
白冰冉神情一滞,往日她仗着齐王恩宠,是从来不把程玥蔷这个刁蛮跋扈的侯府嫡女放在眼里的,今日听说程青澜来了,她也是知道这两姐妹关系不佳才想过来联合她找找程玥蔷晦气,怎么她现在反倒帮起那人说话了?
程玥蔷显然也没想到程青澜会来这出,看着她的眼神里也满是震惊。
程青澜恍若不知,接道:“方才我长姐说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二夫人,如此说来夫人不仅是没对我姐行主母礼,倒是连日常请安都省了?”
白冰冉扯出一个难看的笑:“王妃前段时日身子不好,我也是怕打扰到她……”
“哦”程青澜了然点头:“原来是二夫人关心姐姐,幸得我问了一嘴,不然说出去旁人若是不说令尊管教不严,便要说二夫人不把这皇家赐婚的王妃放在眼里呢。”
白冰冉蕴着怒气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二姑娘言中了。”
程青澜笑道:“我虽开着报社,实则是个嘴严的。但齐王素来喜爱交友,府上宾客众多,依我看二夫人该对王妃行的礼数还是不要懈怠,以免哪个多事的把话传出去丢了王府和县主的颜面。”
她此话说完,便又转头看了程玥蔷一眼,只见对方果然憋着笑,笑中还有一些大仇得报的痛快。
“至于方才二夫人说的话本后面的故事一事……”
白冰冉虽然任性,但也知道在此事上自己是理亏的,眼见程青澜转了话题,刚松一口气便听她说:“青澜如今是半个生意人,又和别的酒楼茶馆签了文书协议,就算是府里长辈问着也不敢轻易透露。二夫人若是感兴趣,青澜可以给个优惠价,日后每日让小厮将最新的报纸送过来。”
她什么意思?不透露也就算了,还给什么优惠价?难不成自己还心疼那几文钱?
白冰冉只觉得自己心头堵得慌,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垮下脸来,站起身道:“不必了,我身子有些不适,就不扰王妃和妹妹叙旧了,先行告退。”
白冰冉走后,程玥蔷高高地扬起下巴,像一只孤芳自赏的天鹅一般看着程青澜:“为什么帮我出气?”
“之前便听说过这位二夫人总找姐姐不痛快,更别提她导致你滑胎一事,我与姐姐即便处得不算融洽,但总归是我们的家事,她非想来火上浇油,我自然不能如她所愿。”
“为什么?”程玥蔷狐疑地看着她:“我若是过得不好,岂不是正如你所愿。”
程青澜无奈地摇摇头:“姐姐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我不如索性再说明白一点。以往我与你有过许多不愉快,但还请姐姐回想一下,哪一次不是你主动挑事,我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回击。”
“你!”程玥蔷正想撒火,但想起过往种种又自觉理亏,低声喃道:“我哪有那么霸道~”
程青澜轻笑出声:“总归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如今姐姐嫁到皇室,我在京城也小有薄名,还请姐姐想想,若是我俩以各自如今的势力再继续针锋相对地内耗,岂不是让渔翁得利?终归还是一家人,你敬我一尺,我便能敬你一丈,面对蓄意刁难的人,我还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你……”她与程青澜争了这么久,但独自一人嫁到齐王府,夫君不爱,小妾欺压,如今听到程青澜说起这话来,竟莫名有些感动。
良久,她叹了口气道:“罢了,日后只要你我无利益相争,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程青澜站起身做了个揖:“如此,我就先谢过姐姐了。你好生养病,我先走了。”
程青澜出了齐王府,马车行至侯府一里外时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
马车夫道:“二小姐,有个人拦住了我们的车轿。”
程青澜掀开轿帘,却没想到是刃影。
只见他踏步上前,抱拳道:“二小姐,可否说几句话。”
程青澜冷漠地撇过头:“我与你家王爷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是王爷,是我想与你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