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回到袁府,袁之日每晚都在做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中,他不再是自己,转而变成了一个名叫二贱的小叫花。随后不久,小叫花被一个名叫陈华宇的算命先生收为徒弟,并且赐名三才。
梦境之中,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简直和现实当中一模一样。甚至于连袁之日他自己,有时候都难以区分开梦境和现实的差别。或许,三才并不是存在于虚拟的梦境之中,而是另一个真真切切的袁之日。但是,也有可能,袁之日才是另一个如假包换的三才。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捉摸不定。
陈华宇表面上虽然是一介算命术士,可实际上他却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隐世高手,不仅精通玄算之术,同时武功剑法亦造诣极高。只是可惜,他师父为他师弟李淳风所害,他虽得以逃脱,却终日受尽李淳风追杀,被迫四方行走,漂泊不定。
三才拜陈华宇为师之后,自然也同他一道,受尽追杀带来的东奔西走之苦。好在三才本就是街头乞儿,这点苦难对他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奔波流离间,陈华宇悉心传授自己毕生所学的玄算之术与精妙剑法,而天资聪颖的三才亦不负师父期望,竭尽全力勤奋学习的他,进步速度十分惊人。时光匆忙流逝间,八年时间转瞬即过。
袁之日没有背弃他对父亲的承诺,伤势未愈,他便开始了疯狂的学习。兵法谋略,马术弓矢,还有他们袁家的家传剑法,袁之日都一一学习。白天勤奋,夜晚梦中,袁之日亦能化身三才学习。陈华宇的精妙剑法虽然不错,却远不及玄算之术令袁之日惊喜。玄算之术包含天文地象,奇门遁甲,命理占星,一旦掌握,便能常人所不可思议之举。能获如此机缘,袁之日又岂会放过!陈华宇所授本事,他尽数学了过来。他朝有日,必可大用。
三才那边过了整整八年时间,可是袁之日这边却仅仅只是两年时间而已。八年时间,足够让一个活泼可爱的小乞丐变成一个冷漠无情的剑客。可是两年时间,同样可以让一个原本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产生巨大变化。而在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他们的命运又会发生怎样巨大的改变呢?
漆黑无月的夜空中,星辰显得如此明亮,在一片荒山野林中,一个算命的静静地站在一块突起的巨石上,仰望星空,掐指拈算。
前方黑森森的密林中走出一人,相貌虽然清秀,神色却是出奇的冰冷,他不是别人,正是三才。八年的时光,已经令原先那个瘦弱的小叫花转变成为一位翩翩少年。相貌和原来相比,改变并不是很大,但是气质,已经完全不同。三才穿着和他师父相似的粗麻衣裳,左手还拿着一把剑,剑身隐藏于剑鞘之中,不见光华,可即便如此,还是可以清晰感觉到那把剑散发出的腾腾杀气。
“干得不错!”陈华宇感觉三才走近,低下头看了他一样,略微一笑,随即又转回头看着天上。
“哼,那群废物,一个个都不堪一击!”三才边走边说,可是他的目光却没有正视他师父陈华宇,而是同样仰头瞥着夜空。
“那为什么还留了个活口?”
“我知道,先留着不杀。”他的语气傲慢而又阴冷。走到陈华宇身旁不远处一块石头边,三才放下剑,坐在石头上,歇息起来,“我若是想杀他,在八卦阵内简直是轻而易举。只是我不想,而已!”
陈华宇笑着摇了摇头,不去管他。对三才的性子,他这个当师父的比谁都要了解。自打陈华宇收三才为弟子之后,便发现他确实天赋异禀。授他玄算之术和剑法,他学起来都好似轻而易举,一学就会。八年间,三才进步神速,若非陈华宇有几十年的造诣和经验,说不定现在都被三才给超过了。
不过,三才虽然本事越来越大,脾气却也越来越古怪。原先那个天真快乐的小叫花,如今不管是面对他师父还是其他任何人,都是一副少言寡语,面色冷峻的模样。
不多时,黑乎乎的树林中又跑出来一个人影,那人身形威猛,双手拎着两把大斧,一看便知他不是善类。只是如此大汉,从林子里跑出来的样子却极为狼狈,跌跌撞撞连着摔了好几个跟头不说,还时不时地回头张望,好似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妖魔鬼怪一般。
“真他妈的奇怪,这林子里居然有那么多歪门邪道,也不知那小子是人是鬼!”大汉费尽千辛万苦,总算跑出了树林,他满头大汗,喃喃自语。
“你是在说我吗?”三才早已料到那名大汉的出现,他早就起身准备好,此刻突然出现在那名大汉身旁不远处,可把那人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当真比看见佛祖菩萨显灵还要令那汉子吃惊,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双斧,颤抖不已。
“路是我留给你的,我当然等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吓得连路都找不到了!”就像戏弄耗子的猫一样,三才冷眼盯着那汉子,出言讽刺。
“我那几个兄弟呢,他们怎么样了?”既然已经撞上,躲是躲不了了,那还不如干脆点。大汉打定信念,抬头挺胸,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结结巴巴了。
“你那几个兄弟?你是说刚死在我手下的那几个吧!闯到我精心布置的八卦阵里面,还能活着出去?哼哼,他们死前可都吓得惊叫不已,叫了几声便是几个人,难道你没听到?”三才把视线转移到一边,呆呆地掐指数了几个数,“行了,你也该去陪你的兄弟了,我对死人才说这么多的!”
大汉一听,拔染怒火压过心头胆怯,抡起两把大斧,迎着三才冲了上去。两斧呼啸生风,令人不敢直视,“我们西凉五虎的名头可不是盖的,刚刚在那鬼阵里被你偷袭暗算,现在……”
三才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拔剑出鞘,迎着对方攻击便冲了上去。一剑正中对方裹挟千钧之力的大斧。按照常理,剑走轻灵,硬碰硬绝对不会是大斧的对手。可是,事实的结果恰恰相反。仅仅一剑,大汉虎虎生风的两斧便被三才给击脱双手,飞出数丈开外。而那名大汉,呆呆地看着他左右手流血不止的虎口,震惊不已。
一击结束,稍等片刻,三才看腻了对方惊愕的神情,接着轻轻地划了第二剑。那名汉子,双目圆睁,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西凉五虎,真不知道师叔找这些跳梁小丑来追杀我们是何用意!帮我磨练阵法和剑法吗?真是用心良苦!”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三才眼中无一丝怜悯。他转身回到刚刚坐着的石头旁边,还剑入鞘。
对于自己的师门,陈华宇并没有对三才讲太多。三才只知道,他师父陈华宇有一个名叫李淳风的师弟。贵为当朝国师的李淳风一心想要除掉陈华宇,不断派遣江湖人士对他进行追杀。在三才跟随陈华宇的八年间,追杀从未间断。只是,陈华宇以惊世剑法相抗衡,没有给对方以可乘之机。而最近这几年,三才的成长更是为他师父分忧不少。名师出高徒,三才虽然年少,可是掌握了玄算之术和精妙剑法,对付那些江湖人士还是不在话下。比如说这次对付这西凉五虎,三才先是花三天时间在林中布下八卦阵,以逸待劳,仅自己一人便轻松将对方解决。如此从容,便是陈华宇也赞叹不已。
“你刚才那招用的是什么剑法?此招威力极大,似乎不是我所教授的。”陈华宇低下头,目光灼灼,看着三才。
听到师父问自己,三才脸上不禁微有得意之色。他闭目养神,冷言冷语地回答,“这是我自创的,三才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