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疼宠,你习惯了,便欣欣然接受,也就越发不再在乎,到不了失去的那天,你永远不会懂得珍惜......夜萧然右手食指和中指敲着桌子,左手支着下巴,想着惜月十天前说的话,自己真的是习惯了那个人对自己的疼爱,所以才满不在乎的么,真是想不明白,夜萧然第二百零六次叹气,终于把惜月成功的弄过来了。
惜月看着夜萧然神游天外的样子,好心的敲敲门,走了进去,“想什么呢,我站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
“在想你的话......”夜萧然郁闷的趴在桌子上,他是不是真的错了,好烦——惜月走过去,拍拍夜萧然的肩,“想不清楚就不要想,其实我们可以换个思考方式的。”
“什么?”夜萧然怔怔地回头看着惜月,这个女子的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好,真不知道她又会给自己出什么样的难题。
“我问你,在你的理解中‘长大’是什么意思?”惜月看着夜萧然错愕的表情,“不许长时间的思考,把你听到这个词之后的第一反应,毫无隐瞒的告诉我。”在面对突发状况或者应对问题的时候,人们总会基于本能的做出“第一个反应”,而这种反应就是潜意识,是人体最本能的反应。
长大么,他倒是从没想过惜月会问他这个问题。
“或许长大对我来说是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份量的人,应该如何去做,做事情不盲目,不冲动,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做人变得大气......”夜萧然想了想,对‘长大’这个词,他真的想不出再多的东西了,毕竟这个词太过于飘渺了。
或许,惜月摇摇头。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一句‘或许’,可能会害了多少人,她要的从来不是或许,而是肯定,不过这个以后可以慢慢教给他,这个不急,“你只答对了一小半。”
“一小半?!”他说了这么多,居然只是得到了这么个评价,那么在她的概念中长大又是什么意思?
“真正的长大在你的理解之后要在加上一句,那就是长大会让人变得更现实。抛却一切的或许和如果。不过我认为你连你所理解的都没有做到。你现在的心智还尚且处于那种充满幻想的幼年期,”惜月有节奏的敲了敲桌子,“你现在还在梦中,根本没有回到现实的准备。这是在你哥哥的宠爱之下,造成的结果。”
到底怎样才算是长大?长大也许不过就是更现实了吧……这是她用了整整八百年得到的结果,而夜萧然的心中顾念太多,留恋太多,侥幸太多,期许也太多……有些时候,只有懂得放下才会得到,但这个道理或许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懂得如此简单的道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些人总是心怀期许的想要养一只会抓鱼的熊。但是他却忘了熊是有野性的,你一旦夺走了它的食物,恼羞成怒后,往往你会死的比你想象中更惨。
“宠爱么,连你也这样认为?”夜萧然自嘲的笑了起来。惜月等夜萧然平静下来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想必你知道,在我的家中我是最大的,父王花心有无情,孩子又多,在某些时候不仅是弟弟们交给我管教,就连正事也交给我处理,我不能一个一个的把他们养大,所以统统送去了部队上,每天的体能训练比普通的军人多了不止一倍,等放他们出来的时候,各个都乖顺听话,不敢有丝毫的反抗,那是因为他们都害怕我。”
“让自己的弟弟惧怕,你真的不是什么好姐姐......”夜萧然摇摇头,惜月随声附和,“把你宠的不知好歹,冥王也不是什么好哥哥。”
“绕来绕去,你还是没有绕开那个人,我们能不能说点儿别的?”夜萧然是彻底无奈了,就这个话题,惜月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方法,每天说一遍,他听都听烦了。
“这是冥界,如果要说别的,得等到你能够离开冥界的时候。”惜月轻笑着看着夜萧然,跟他说话自己有种轻松的感觉,没有丝毫的防备,这种感觉,是她在玲珑和怜心那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什么味道?”夜萧然嗅了嗅,他刚才在惜月靠近的时候,就觉得惜月身上原本的桃花香参杂了其他的味道,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哦,多亏你提醒,要不然我就要把迷迭香带进冥王的房间里了,”惜月拍拍身上的粉末,她一时都没有注意到,惜月刚抬起头,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于是只得变了个银色的面具出来,递给夜萧然,“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个你先戴上,毕竟你已经‘死’了嘛......”
“她们若是敢进来,我可以就地格杀,这是长久以来不曾改变过的,”夜萧然接过面具戴好,把外套披在身上,在床边坐好,他倒是想看看天帝给那个人找了一堆怎么样的庸脂俗粉,不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从外面推开,,第一个进来的嘛,夜萧然打量着,初步判断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呦,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
“所谓禁地,均是不许人出入的地方,既然你和妹妹都可以来,那我和姐姐们有为什么不能来?”
妹妹?夜萧然看着惜月挑挑眉,这样霸道的‘嫂子’我可不敢要。
“只是你们不知道的是,这个禁地是为了我准备的,闲人未经允许不得靠近,否则——”夜萧然手执茶杯,左手轻轻弹了几滴水珠,惜月看着水珠飞出,穿透了三人的心脏,夜萧然悠悠的话语成为她们死前的最后听到的声音:“否则这代价绝对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放心吧,你们不会寂寞的,因为很快就会有人去陪你们的,呵呵......”
“你是怎么做到的?”惜月不紧不慢的把三具尸体上倒上粉末,心底却止不住的震惊,她如今的灵力也只是做的到摘叶伤人而已,这种功夫......
“是幽冥一族的秘术,生下来就刻在脑子里的记忆,不想学都不行,”夜萧然摇摇头,收拾好自己的穿着,“走吧,你说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看......”至于之后嘛,他有他应该去的地方。
“跟我来,不过你可不要告诉他,是我泄的密。”惜月头前带路,她还想在这里多呆些时候呢,至少要等到玲珑和怜心都回来再说。
“当然,我和那个人见面,每次都能把他七个半死。”
“那么你还是算了吧,你要是这么想的话,我就不带你过去了,我救人救了一半,你再给我气死了......”惜月冷哼一声,双手环胸站在那里,不在往前走,她救人还没有把人给救死这一说呢,不能叫夜萧然把自己的声誉给毁了。
“那我保持沉默总可以了吧,快走吧......”夜萧然停下摸摸鼻子,他好像说的有些太过了。
“有的时候沉默是一种无声的反抗,不过就这样吧......”惜月摇摇头,冥王大概已经习惯了兄弟之间的冷漠了吧。惜月带着夜萧然穿过长长的回廊,夜萧然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与他离开冥界的时候倒也没有什么区别,是怕他回来找不到路么,夜萧然为他脑子里蹦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怎么会这么想?
“到了,进去吧。”惜月在一座阁楼前停下。
“你不进去啊?”夜萧然疑惑的看着惜月,都到了这里了,惜月怎么不进去?惜月在背后退了夜萧然一把,“快进去吧,我可不想亲眼看着冥王被你气死。”
大约十分钟后,夜萧然面无表情的出来,直接与惜月擦肩而过,什么话都没有说,把惜月完全弄迷糊了,惜月进去后,便看见羽贺清音一身白衣负手站在窗前,惜月从床头拿了件披风,轻轻搭在羽贺清音的肩上,“你的伤还没好,小心再着凉了。”
“是你啊......”
“不然呢,你以为会是谁?我才不是你的那个倒霉弟弟呢,”惜月靠在墙壁上,“你就是太过纵容他了。”
“我才没有呢,只是——他到现在还在恨我,恨我三岁的时候把他推下去。”羽贺清音走到桌边坐下,惜月摇摇头,“恨才好呢,惟有恨才能证明他的心底一直牵挂着你,有爱才会有恨,如果连恨都没有了,那么你和他之间的感情再也无法挽回。”
“我曾经告诉过他,永远不要对一样东西太执着,越是在乎就越容易失去。可是他到底是忘记了这句话......”
“不,他没有忘记,只是——他尚处在叛逆期,比较喜欢不听大人的话,喜欢走弯路而已。”夜萧然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羽贺清音的话的最后一个音节说出来的。
“你倒是会替他解释,不过我可没有第二条命救他!”羽贺清音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对了,我刚才看他有些不对劲,到底你让他去了哪里?”惜月有些试探性的问出口,毕竟冥界有些事是她不该知道的。
“不是我让他去的,是他自己要求去的,他去的地方是我们幽冥族用来反省或者是练功的地方,在十八层地狱之下,于是那里一般被叫做十九层地狱,那里的时间可以无限制的调慢,最慢可以达到外界一天,里面一万年,”羽贺清音叹了口气,做了最后的总结,“他这是在逃避。”
“十九层地狱么,早晚有一天我会教给他如何面对现实,谁叫他挑起了我的征服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