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琛不急,女人都喜欢故作娇羞,等到了床上,却是一个比一个浪,他在心里十分鄙夷地想着。
“是吗?”云清染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可,继续喝她的药茶,这药茶真心很苦。
“我想君墨辰现在应该正在议事大厅忙着和他的父王商讨着捉拿沧澜教教主的事情。”夜明琛好像是在对云清染暗示些什么。
捉拿红药?
夜明琛让云清染稍稍有了一些兴致,她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一旁,然后从白玉盘上取了一颗梅子,放入口中,待到梅子酸甜的味道驱散了苦味之后才缓缓问夜明琛,“捉拿沧澜教教主?为何?”
“是皇上下的令,世子妃娘娘应该有听闻过沧澜教的教主吧?知道她专抓年轻男女吧?”夜明琛得了个云清染感兴趣的话题,便要与她交流下去,对付女人,夜明琛自认为自己很有一套,凡是讲求一个循序渐进,不然那就是采花贼了。
云清染点头,“她抓的不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吗?与本宫没有干系。”
“沧澜教教主作恶多端已非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先前大家都传闻她人在京城的时候,父皇就已经动了想要将她捉起来,永绝后患的心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但是已经暗中部署完毕了。”
夜明琛要是知道他对面坐着的这个女子也是沧澜教中的一员,还是他们的少主的话,估计就不会说这些话了。
“然后呢?”云清染问完,又拿了一颗梅子放入口中,态度挺散漫的,就好像是在听说书人讲故事一般。
“近来京中有包括党魏燕公主在内的五名女子失踪,除却燕公主尚且下落不明之外,其余四名女子的尸首都已经被发现,尸体都是被丢弃在荒郊野外的,皆是全身**,尸体惨白,经仵作验尸这些女子身体里的血都让人放干了,然而发现尸体的地方却找不到大量的血迹,一时间人心惶惶,父皇便启动了全城禁令,并任命镇南王负责捉拿沧澜教的教主,据说是因为镇南王早年与沧澜教教主有过一次交手,相比于其他人更加容易将神鬼莫测的沧澜教教主辨认出来。”
拓跋燕的事情云清染自是最清楚不过的,那么其他的四个人呢?显然不会真的如传闻那般是红药做的。
还有,皇上让父王来抓红药……云清染没见过红药真的出手,之前虽然她和红药有打过一次,但云清染知道红药当时只是小打小闹测试她一下而已,而君无意,云清染就更加不知道了。
红药还约了她三日后城外枫树林相见,这两日想必还是会在京城里的,希望她不要和父王碰上吧,想着红药自己也说过,她欠父王一个人情,不想和他碰面,想来应该会主动避开的,她想要躲,凭借她的易容术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夜明琛很满意从云清染的脸上看到思索的神情,证明他说的话她有兴趣了,这就证明他和她又近了一步了,他刻意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在距离云清染更加近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世子妃娘娘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云清染斜睨了夜明琛一眼,突然靠近来想要证明他长得有多好看吗?他不知道在君墨辰的荼毒之下,她已经产生了对美男的抗体了吗?
“好奇结果,好奇镇南王爷是不是真的能够将沧澜教的教主抓住,昔日的战神对上百年老妖,谁赢谁输。到底是镇南王抓住了潜伏在京城里头的沧澜教教主还是沧澜教教主从昔日战神的手中逃脱了。”
讲起这事儿,夜明琛就饶有兴致,他很享受这种作壁上观的感觉,不管结果如何,镇南王最后能不能将沧澜教的教主抓住,对夜明琛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损失,他不过是看了一场好戏罢了。
如果镇南王没能完成父皇交给他的任务,那就是他失职,就算不责罚他,坏了他的名声也是好的,如果抓到了,他也很想瞧瞧那个不老不死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七殿下似乎对这件事情颇有兴致的,七殿下觉得结果会是什么呢?”云清染反问夜明琛。
“这个本皇子可不敢妄自断言,如果世子妃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看京城里头开的赌局,是由京城里面最大的赌坊长乐坊开的局。”
夜明琛口中的长乐坊比金元通宝还要大,赌坊的幕后老板正是冀北王府,有这么大的后台,想不做大都难。
云清染只是淡淡一笑。
夜明琛又继续说道,这回不再谈沧澜教的事情,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云清染身上来了,“外人只道世子妃娘娘出嫁前疯疯癫癫,倒不晓得世子妃娘娘天生丽质,比起要是闻名遐迩的云府三小姐更胜一筹。”夜明琛称赞云清染道。
说着夜明琛从身上取出了一只手镯,金制的手镯上竟是镶满了红色的宝石,很是华丽,同时也体现了手镯的价值不菲。
“好东西应当配美人,也唯有世子妃配得上这枚手镯。”夜明琛将手镯递到了云清染的面前,他的嘴角噙着笑,等着云清染接下他的礼物。
云清染的目光穿过夜明琛看向那慢悠悠地从门外面进来的君墨辰和他坐下的轮椅。
“咳咳……今儿个刮的这是什么风儿呢,竟是将七殿下给吹来了。”君墨辰优雅地笑着,模样甚是慵懒。
夜明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君墨辰,他还以为他没那么快回来呢。
君墨辰的提前到来坏了夜明琛的好事,不过夜明琛不急,大鱼就应该慢慢钓,他很享受将猎物猎到的过程。
君墨辰没有对夜明琛的出现发表什么意见,而是径直来到了云清染的跟前,看了一眼摆放在她身侧的那一壶药茶,一整壶的药茶已经见了底,他淡淡地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满意的味道,然后又将视线转到了旁边的梅子上面,见一大盘的梅子已经去了一大部分了。
夜明琛心里憋得慌,他是堂堂一个皇子,而君墨辰不过是一个世子,他见了他,不但不行礼,还视若无睹的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世子爷这是与王爷商议完了,不知道商议得如何呢?可想出了万全之策来对付神鬼莫测的沧澜教教主了吗?”夜明琛十足的看好戏的心态。
君墨辰这才悠悠地将自己的视线转到夜明琛的身上,“七殿下该知道军中机密是不能对外透露的,除非是皇上,否则便无权过问。”
君墨辰的语速很平缓,语调也很低沉,不炫耀,不骇人,只是太多风轻云淡的他反而衬托出了夜明琛的无知。
“世子爷何必激动呢,本皇子不过关心一下而已,父皇很是重视这次的事情,若是办砸了,即便是你的父王,也很难向父皇交代吧?”夜明琛嘲讽道。
面对夜明琛的冷嘲热讽,君墨辰却只有短短的不痛不痒的四个字,“嗯……谁知道呢?”
不管夜明琛说什么,他的话对君墨辰来说就好像是一枪打在了不倒翁身上,打出去多少力道就反弹回来多少力道。
君墨辰本身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有夜明琛自己一个人在生闷气。
“七殿下今日来王府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父王他人如今正在议事大厅,如果七殿下有事寻他现在去了便是。”
君墨辰这是在赶人了。
君墨辰说完就转向云清染,“看这日头,怕是快要下山了,一会儿就转凉了,也该是时候进屋了,爱妃你说呢?”
云清染很配合地点了点头,然后与君墨辰一起将当朝七皇子给无视了,偏偏这被无视了的七殿下还不能拿君墨辰夫妇怎么样。
君墨辰和云清染进了房间,七皇子不在了,云清染也乐得自在。
“听闻京城里接连有女子被人杀害?”云清染问君墨辰,君墨辰的话,也许会知道一些,虽然他不管事,也没有职务在身,只是个米虫加病秧子世子爷,不过他有个镇南王的老爹,对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会了解一些的,更何况事情又被传和红药有关系,如今镇南王又要奉命捉拿红药。
“爱妃对沧澜教的事情有兴趣?”君墨辰会这么问是因为大家都认定杀人的人是沧澜教的教主红药。
“不,我对女尸用兴趣。”
“哦?”君墨辰饶有兴味地审视着云清染,“那爱妃除了对女尸感兴趣,还对什么感兴趣呢?”
“银子,银票,珠宝,以及一切有趣的人与事情。”云清染一张口便列举了一大堆。
君墨辰轻笑了一下,然后回答了云清染的问题,“爱妃想要知道些什么?”
“死因,那些女子的死因是什么?”云清染问道。
“在女尸的脖颈处有一处伤口,其他地方都没有伤痕,仵作验尸的结果应该是被人放干了身体内的血液而死的。”
“如果只有脖子上面的一道伤口的话,也就意味着,女子是活着被人放干血的?”
“是,不过尸体的周围没有大量血迹,她的血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所以大家都认为是沧澜教的教主取走了她们的血,以达到让她自己青春永驻的目的?”云清染觉得有些好笑,莫不是真的信了沧澜教教主用人血来保持自己容颜不老的传闻?
“谁知道呢……大家都这么认为,那便是如此吧。”君墨辰对此似乎不关心,也没有兴趣。
“是啊,谁知道呢……”
★
冀北王府,原本该是冀北王的书房的地方,此时却传出来一阵一阵的男人的低沉声和女人的娇吟声,声音久久萦绕在房间的周围,让守候在门口的冀北王府的侍卫脸上泛起了潮红,却还要保持郑静,继续站岗。
房间里书桌前,古铜色的强健粗犷的男人背影女纤弱白嫩的女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人的身上皆有汗水流淌,用最原始的律动谱写了一曲午后的高歌。
房间里缠绵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冀北王随手从椅子上面拿起了自己的衣服,随意地穿上。
那个与他抵死缠绵的女子却不是蓉侧妃也不是他先前的任何一个妃子侍妾,而是秦家的大小姐秦素素。
“你说那日在珍翠阁里的男子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而不是那日在城门口死掉的男人?”郝于天坐在了太师椅上,提问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的秦素素。
“是,是她!”秦素素的眼里尽是恨意,如果不是因为云清染,她不会被冀北王关起来,她就不需要出卖自己的**来迎合这个老男人!
秦素素咬着牙,忍下与郝于天缠绵的恶心感。
她的清白身子是她打算要留给子烯哥哥的,都是云清染那个女人,是她毁掉的!她一定要让云清染付出代价,让她也来尝一尝她尝过的滋味!
“镇南王府的世子妃,相府的三小姐,不是一个疯子吗?”郝于天细细地回忆着那日见到的云清染,一身男装,加上又当众非礼了他的侧妃,他倒是没有疑心过她的身份。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嫁人之后疯病就突然好了,如果王爷不信,可以问蓉姐姐,她也是知道的。”在这件事情上,秦素素和秦若容出奇默契地站到了一起。
秦素素不担心郝于天会不相信她,云清染这个人就活生生地在镇南王府里头住着,只要郝于天亲自去看一看,就会知道她没有说谎了。
郝于天思索了一下,世子妃么?倒是有趣。
郝于天知道了那日冒犯了他的侧妃的人是云清染之后,反倒没有那么生气了,首先,对方既然是名女子,也就构不成非礼一说,顶多就算得上是女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了,再者,郝于天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侧妃和镇南王府起冲突。女人他要多少没有?就比如说他跟前的秦素素,为了离开冀北王府的地牢,之前还一副清高的样子,转而就献身,婉转娇吟不输青楼女子。
“穿好衣服,一会儿会有人送你去后院。”郝于天道。
“那王爷,云清染她……”秦素素还指望着郝于天能够迁怒于云清染。
“本王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郝于天冷声道。
“是……”秦素素唯唯诺诺地应道,不敢再有造次,否则后果就不是她能够承担得起的。
郝于天不再去看秦素素,转而对着大门的方向道:“进来。”
书房门打开,从外面进来几个人。
“将她带下去,让总管拨一个院子给她,以后就是府里的姨娘了。”郝于天道。
是府里的姨娘,也就是身份比侧妃还要低一级。在盛荣皇朝,王爷除了正妃之外还能有三到四个侧妃,再剩下的就是侍妾,一律统称为姨娘,在普通人家就只有正妻和侍妾之分,当然还有特殊情况,有提升为平妻的。
秦素素咬着牙,她的堂姐秦若蓉是冀北王府的侧妃,而她是秦家的正统大小姐,如今入了冀北王府,身份却要比秦若蓉还要低一级,这让秦素素怎能不难受?
偏偏她的难受还没有地方可以诉说,她的清白身子如今已经给了郝于天了,她的年岁又长,再想要嫁给其他好人家已经绝无可能了,更何况只有留在冀北王府,她才有机会可以将她的屈辱尽数还给云清染。
秦素素被王府的人带了下去,分配到了自己的院落里,按照王府的规矩,管家拨了一个大丫鬟和两个二等丫鬟以及一个粗使婆子给她,比起她自己在秦府的侍奉人员还要少。
冀北王的侍妾很多,而秦素素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秦素素还没有安顿下来,秦若蓉便领着一群女人进了秦素素住的地方。
秦若蓉和秦素素一道被放出来了,总算是没有沦为阶下囚,至于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得宠就很难说了,不过她不管怎么看都要比秦素素好一些。
“哟,瞧瞧,这不是我们的秦大小姐吗?”秦若蓉摆明了是落井下石来的。
“秦若蓉,你别得意,你自己的情况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秦素素冷眼看着秦若蓉,反击道。
“得意?呵呵,我记得当初是谁说的,你秦大小姐是宁死也不会给人做妾的来着?呵呵……”秦若蓉现在可算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哎哟,瞧我这记性,要不是秦大小姐牺牲小我,主动勾引冀北王爷,本宫这会儿还出不来呢!多亏了你,替本宫洗去了冤屈!”
“秦若蓉你不要得意,如今我们同在冀北王府,现在你是侧妃又如何,我们走着瞧,看谁能够笑到最后!”秦素素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现在已经懒得在秦若蓉的面前装孙子了。
“是吗?”秦若蓉冷笑,“你好像忘了,你入府比本宫晚,身份又低本宫一阶,应该好好地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姐姐才是,怎么可以对姐姐这么不尊敬呢,本宫现在就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秦若蓉对着她身边的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人高马大,臂膀粗壮,是干粗使丫鬟。她一上来便拧秦素素的胳膊,揪秦素素的头发。
秦素素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由着那人将自己按在地上,将自己的头发弄乱衣服弄乱,在自己的身上掐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来,她在心里将这份痛楚这份恨意默默地记下……
★
三日后,入夜了,云清染准备了一下之后便要出门,这是她答应了红药的,去城外的枫树林里见她。
君墨辰的房间里灯一早就熄灭了,问了君杰,说是已经睡下了,这个时间君墨辰必须是歇息了的,他的身体经不起夜里的凉意。
云清染出了门,这回她是翻墙出去的,虽说君墨辰允许她自由出入王府,可是大半夜的,身为世子妃总有些不便。
入夜后的京城比白天安静了许多,除却一些特殊的场所如赌坊,如妓院,其他的店铺早早的就关了门,幽深的巷子里偶尔会传出来一两声狗叫,显得有些阴森。
云清染身穿男装走在街上,夜晚对于她没有障碍,自然也就是少了几分其他人走夜路时候的阴森恐怖感觉。
忽地,有黑影闪现,然后又隐没在小巷之中,虽然只是一刹那,云清染却还是看到了一些内容,那个黑影的肩膀上扛着一个麻袋,麻袋里头装着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至于那个黑衣人的容貌和麻袋里头的女子的容貌,云清染却来不及看清,只因为对方的移动速度太快,云清染只来得及捕捉到对方的衣着服饰,从身形来判断,扛人的应该是一个男人,而被扛着的麻袋里面装着的女子身穿粉红色衣衫,轻纱质地,这种轻纱不算是极好的料子却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家里能够穿得起的,那件衣服上绣着一只很大的蝴蝶,倒是比较抢眼。
云清染对于刚刚那一闪而过的人影有困惑,柳叶眉轻蹙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往城外走去。
城外的山坡上有一片枫树林,秋天一到这里整个山坡都是火红火红的,倒是一处不错的景观。
云清染走在枫树林中,她四下里寻找了一番,就在前方不远处,这枫树林的中央,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坐在一棵枫树之上,飘然出尘,却带着最为妖媚的神情。
可是……云清染在四处查找的时候,除了看到红药之外,还看到了这枫树林周围埋伏着的一些人,因为距离太远,云清染看得不是很清楚,又不敢再费劲细看,那样太费精力,她不保证自己这身体能撑得住。
云清染知道红药察觉到自己了,她武功好,她的脚步是她可以察觉到的。
云清染走到红药所在的那棵枫树下,抬头看红药。
红药笑得很灿烂,灿烂得有些不太正常。
“徒儿,你来得很是准时。”红药笑道,“只可惜,有人似乎不太希望我们师徒两人单独聊聊呢!”
红药说完翩然起身,宛若一朵盛开的红莲,却是有剧毒的。
“都给我滚出来!”红莲朝着四周冷声道。
紧接着,就见四周有了簌簌之声,衣着整齐的黑衣人便出现在了红药和云清染的身边,将她们两人团团围住。
对方身穿夜行衣,而不是军服,所以不是禁军,也就意味着他们不是君无意的人。
“沧澜教教主,今日我们便要将你擒拿,为那些惨死在你手上的冤魂讨一个公道!”
红药依旧笑靥如花,讨公道?讨公道是假,想要她身上的秘密才是真的吧!
“你们今天不该来的,不过你们来了,还是在这个时候,你们就有了三个必死的理由,第一,你们见到了我的徒弟,我的徒弟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吗?”她还打算留着欺骗世人呢,“第二,刚好,我想给我的徒弟上一课,就拿你们做实验品好了,第三,你们的主子想从我身上得到某样东西,觊觎我的东西的人该死,他作为他的走狗,你们非死不可!”
红药飞身而起,手中红绫化作一道红霞,柔柔的飘荡在空中,却在下一刻化作杀人利器,锁人咽喉。
“你们的主子不是很想得到沧澜七绝,练就长生不老之术吗?今日就让你试一试这沧澜七绝之中的一绝,控魂绝。”红药一手抓着红绫的一头,冷笑,这世上哪里会有长生不老之术,一切都只是那些人的痴心妄想而已,枉那些人还是一国权贵,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却一个个,只想着要怎么活得更加久远,人生在世,若是幸福,数十年足矣,若是痛苦,一天便嫌多了。
红药握有红绫的手忽然松开,另外一只手忽地往那人的脑门上面一拍,同时将一根细短的银针送到了他的身体里面。
然后红药从怀里取出了一只短笛,吹奏了起来。
笛声入耳,其他人警觉地看着红药,生怕这笛声对他们会产生什么影响,却发现他们没有受到影响,有了变化的人是那个被红药拍了一下脑门的人。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嗜血,就像是野兽的目光一般,他挥动手中的剑,朝着自己的同伴砍了过去。
那同伴措手不及,竟是让他给一刀砍死了。
“大家小心,他被那女魔头给操控了,大家杀了他,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同伴了!”有人忙喊道。
于是有人挥剑砍了那人一刀,一刀下去,砍了半截的手臂,骨头都砍断了一半,那人的左手手臂虽然还留在他的身体上,却已经血如泉涌了。换做常人,受了这样的伤,一早就让疼痛折磨得无法动弹了,
可是,那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依旧挥剑砍人。
那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可怕。那条血淋淋的手臂还晃动着……
云清染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沧澜七绝,这是其中之一,的确是有它的可怕之处。
那人的反应着实吓到了一起来的人,刚才还想要拿下红药的人当即后退了,这个沧澜教的女魔头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红药见这些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忽然一闪身,又找了几个人下手,拍了几个人的脑门之后,她继续吹奏短笛。
本该是一伙的黑衣人顿时分成了两伙,他们互相厮杀,刀光剑影,鲜血顿时染红了大地……就如同秋天的枫树林一样的火红……
最后,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看着满地的尸首,红药依旧笑得很灿烂,她转身看向站在枫树边的云清染,“怎么样?见识到了?害怕吗?”
“还好,就是这味道难闻了一点。”云清染无比平静地说道,对于眼前的一切她的反应如常,没有任何表现出任何的不安来。
只是这满地的鲜血让空气中弥漫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至于杀人,云清染不喜欢,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如果今天红药不杀他们,他们回去禀报了他们的主子,后续会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来,
红药走到云清染的跟前,“怕吗?”
云清染淡淡地回答道:“这还不至于,不是第一次看见人是死了,差不多也该习惯了。”
“呵呵……”红药盈盈地笑着,不知道为何,她今天的笑容让云清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说不上来具体的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还有一拨人要来了,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红药抬头看看天上正明亮的月亮,若有所思地说道。
今天是十五,月亮很圆,却不够亮,因为天上有不少的云,遮挡了月亮的光芒。
云清染不知道红药说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正想着,身体突然一轻,人被红药给扛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云清染惊问。
“丫头,你公公追来了,我只好先逃了。”红药知道这回来的人是君无意了,可不能让君无意坏了她最后的好事。
其实这群人中不光有君无意,还有君墨辰。
君墨辰今日执意要来帮君无意,怕云清染担心,故意留了君杰在他的房间外面,说他已经入睡了,其实没有,他陪着君无意来追红药。
方才,又有一名女子失踪了,所以他们出动来寻找那名女子,结果有线索显示红药人在枫树林,于是他们追到了枫树林里来。
君无意表情很严肃,上了年纪却依旧俊逸非凡的脸上有着别人看不到的凝重,他目光深邃地望着夜幕下的枫树林。
其实君无意知道行凶杀人夺走那些女子性命的人不是红药,而是另有其人。
但是只要红药被抓,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她杀的,她都难逃一死,因为当权者要的不是找出杀人凶手,而是她身上的秘密,一个不老的秘密。
帝王,是这世上拥有至高权利的人,他们最想要得到却还没有得到的东西,莫过于永生不死了,所以不老不死的红药就成了他们想要追捕的对象,于是沧澜教便成了四宇之内,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魔教。
君无意知道,今天他若是与红药真的对上,受益的只会是那些个想要长生不老的人。
通往枫树林的一条小路上,木柏杨一个人走着,他一个人抄小路上山来,是为了来找红药的,红药和云清染约好三日后的子时在枫树林相见他是有听见的。
三日的冷静之后,他还不知道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但是他和红药既然有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还已经长大成人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红药谈一谈。
在木柏杨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慕容修。
慕容修是跟踪木柏杨来的,准确来说,他这三天来一直在跟踪木柏杨,也许是想要更了解一下这个与自己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人,也许是想要为了他最为敬爱的母亲……
跟了三日,没有什么特别的,木柏杨不是一个人喝闷酒,就是一个人自己跟自己下棋,要不就是陪着他的草药。
只有一次,和君无意谈了话,因为君无意在,慕容修不敢靠近,所以他们谈了什么慕容修不知道。
这是三日以来,木柏杨行为最为怪异的一次,他竟独自一人在大晚上的时候跑来这枫树林了,这是他的母亲和云清约好的时间和地点,他来找他们做什么?
这么想着,慕容修三日来第一次现了身,他挡在了木柏杨的身前。
“你想要去哪里?”
慕容修的出现在木柏杨的意料之外,木柏杨本身不懂武功,所以慕容修的跟踪他一直都没有发现过。
“你……”一开口,木柏杨却不知道要和慕容修说什么。
木柏杨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都已经长得这么高了,比他还要高了……
自己已经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是要孤独终老了,却不想自己还有一个孩子,一个已经成年了的孩子……
“如果你是想要去见她的话,不必了,她不会想要见到你的,我也不会允许你去见她的。”慕容修现在要做的是保护红药,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的母亲的,即使是他的父亲也一样,她是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人。
面对慕容修的冷淡,木柏杨一时语塞,他不知道应该要和慕容修说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认这个儿子呢?不管当年他和红药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恩恩怨怨,他和红药到底谁对谁错,孩子都是无辜的,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清风徐徐,送来山间的凉爽,同时也带来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样浓重的血腥味道,别说慕容修了,不是习武之人的木柏杨也察觉到了。
慕容修一惊,当即也顾不得木柏杨了,当即往山上跑去。
木柏杨也跟着一起追了上去。
等两人来到枫树林的中央的时候,满地的尸体,皆是身穿黑色衣服的黑衣人。
怎么会这样?
慕容修正思考着的时候,山上传来了异动,像是山石崩裂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寻常。
这异动也惊动了驻扎在枫树林之外的君无意的人马。
“王爷,山上有异动,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行动?”
君无意蹙眉,心道,红药你究竟要做什么,为何故意现身,又故意留下踪迹让别人知道你的行踪。似乎有意让人来抓你一般,如今还有这不寻常的异动,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以红药的易容术和武功,她有心要躲,别人又怎么能发现得了她呢?
“传令下去,所有禁军全部驻扎在原地,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移动一分。”君无意道。
这样的命令很奇怪,按理说应该下令大家包抄上去才是,但命令是君无意下的,便没有人会质疑。
“辰儿,你与我上去。”君无意又对君墨辰上说道。
他让大军驻守原地,只打算和君墨辰两人上山去。
君墨辰点头,没有异议。今日的君墨辰没有坐轮椅,他站在君无意的身侧,纤弱的身体里却是有着别人都想象不到的强大。
此时,那个发生异动的那个地方。
云清染不知道自己应该生气还是应该怎样,“你将沧澜七绝灌顶于我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云清染说话的同时目光凝视着那个背靠着树干,气息微弱的红药,她的容貌与方才的已经截然不同,此时的她满脸的皱纹,苍老极了。这副面容,看上去像一个八旬的老人,这一下子就苍老了五六十岁。
但是红药的脸上却是带着满足的笑,“丫头,你师傅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不凶我了吗?”
临死了,红药却还有开玩笑的心。
她快要死了,临死前将毕生功力灌输给了云清染,连同着将所有的担子都往云清染身上一放,这到底是福还是祸还很难说。
云清染蹲了下来,一边膝盖跪在地上,近距离看着已经气若游丝的红药,声音低沉了很多,“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药虚弱地笑了一下,“听着,外人之所以称沧澜教为邪教,与这沧澜七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沧澜七绝的集大成者,可保持容颜不老,但也只是容颜不老而已,不老不代表不会死,年岁到了的时候一样要命归黄泉,我的大限便是今日。”红药的死不是因为将功力给了云清染,而是她注定就要死,即使功力尚且在身上,她还是一样会死在今天晚上,唯一的区别是,她死的时候是年轻美貌的身体还是现在这副苍老模样。
“世人皆以为沧澜教教主练就了不老不死的邪功,其实这世上哪里会有不老不死之法,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四宇之内,不乏有想要夺取沧澜七绝之人,便四处宣扬我为邪教,来诛杀我们,其实就算我将沧澜七绝双手奉上,他们一样没有办法修炼,唯有被通灵宝玉认可之人方有继承沧澜七绝的能力。”
“呵呵呵……”说着说着,红药突然笑了起来,“你现在逃也逃不掉了,沧澜教教主的位置已经是你了,别想着自己可以摆脱,我们沧澜教特有的灵蛇是可以将你识别出来的,你躲不掉的。”红药继续笑,“我这一生活够了,唯一的遗憾是我将一颗真心错付了。”
那是红药一辈子的恨,一辈子的痛。
“丫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男人,他不介意你的身份,不介意你到底是谁,不介意你在世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就跟了他吧,和他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云清染看到了红药深沉的悲哀,点了点头,不管她认不认可红药的话,这一刻她都不想去违背红药。
“丫头,我将修儿托付给你了,你以后好好照顾他。虽然他年纪比你大,却是个死脑筋的人,不知道为何性子随了他那无缘的父亲,以后注定是要吃亏的,有你帮衬着他,我会比较放心。”
这一刻,红药最最舍不得的人就是慕容修了,她很想要再多看慕容修一眼,但是她不会,她不要自己死在慕容修的面前,她不想要他因为她的死而难过,她活着的时候没有给他带去快乐,至少死的时候别让他痛苦了。
云清染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云清染也是有心的,面对这样的红药,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人之将死,便让她走得安息吧。
看到云清染点头,红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面容安详。
这个世人眼中的女魔头,老妖怪,就在这一刻,永久地沉睡了。而沧澜教的新主,也在今晚诞生了,云清染在十分被动的情况下,从少主成了教主。
木柏杨和慕容修被那不寻常的爆破声给吸引了过来,匆匆赶来,却没有赶得及见红药最后一面。
红药的脸已经不复以往了,苍老得几乎让人认不出来,木柏杨上前,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彼此爱了两年,恨了半辈子,最后她死,他却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一时间,所以的恨意,都不在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恨的呢……木柏杨颤抖着蹲下身子,将红药的尸体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泪流不止。
慕容修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他的母亲,他这一生最敬爱的人……沉睡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里涌出,他的心凉透了,比这山间的冷风还要寒上三分。
云清染上前拍了拍慕容修的肩膀,她知道慕容修很伤心,“她走的时候很安详。”
云清染不太会安慰人,她只是跟慕容修陈述了她所看到的事实。
慕容修张臂紧紧地抱住云清染,“告诉我,她最后对你说了一些什么,告诉我……”
云清染没有推开慕容修,现在抱着她的只不过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更何况他一直以为她是男子,云清染伸手拍了拍慕容修的后背,“她说,要你好好地,乖乖地,娶个娘子,生个宝宝,她的在天之灵会一直陪伴着你,要你不要为她伤心。”
在他们两人的不远处,君墨辰刚刚赶到,远远地,他看到云清染和慕容修彼此紧紧相拥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