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治疗总是跟费用成正比,我就想,这世间还有什么不是跟金钱成正比关系的?
当时没有想出来,此时此刻倒是想到了:富人手中的钱,与他的寿命。
最不喜欢等待了,所以没有特殊意外发生的情况下,我绝对是比预定的时间提前到达。将心比心,我不喜欢等人,别人也是一样。所以,最后还是我在等人。
等人就等人,只是在泌尿科等人,是一件极为尴尬的事。
或许别人的眼神是无辜的,然而我的内心还是认为它有着颜色。
中午时分,花了近两千的费用的她,终于在医院做完了所以的作业,且还有一系列的家庭作业。
一大袋子的各种药,看着都让人心慌。我的心慌是,这些药未必有用,如果萱萱意志力不够坚强,还是会忍不住。
她就是一只家猫,我就是家里的猫粮。
猫不同于狗,狗即便饿死,也不会去偷吃别家的。
我够吃吗?不,我压根不会给她吃。
天气阴沉,风很大。
我想,应该会下雪了吧,闻到了雪花的腥味。
佳人相伴时,它是香味;佳人不在,只有回味,就是腥味。
回去的路上萱萱很沉默,因为跟她清洗的医护是个男的。她说本来很羞涩,可看到别人偷偷跑到外面深呼吸后,觉得自己很恶心。
我想说,你应该心疼我昨晚是多么的不容易。
没想安慰她,这种是不值得去安慰,需要她长个记性,留个教训。
我们已经长大了,即便心智再年轻。荏苒光阴的飞逝、即便那阳光下森林里斑驳的树叶也遮挡不住,激情未冷的热血最终也搏不过轮回底下的现实。
可,就算如此得到感慨,也舍不得已交了三个月的房租。
漫漫的、慢慢地拉开距离吧,平安圣诞总还是要渡过的。
…………
深夜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纷纷落下的雪花,思绪再次飘远。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西方的节日我能想到的自然是章玥了。
眼神迷离,仿佛看到章玥坐在床尾。背对着我,双手一直在动,似乎是在织围巾之类的。
突然坐起,一阵冷风飘过,窗帘起舞,不见了人影。
我看了看窗户,关着的。
“你在吗?”
“你说话啊……”
“你说句话啊……”
忍不住的哭了,为她而哭,还是为自己?
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十七年读书的学费告诉我: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呀。
我这是怎么了。
我的声贝,我的哭音惊来了萱萱。
她打开灯问:“你怎么了?”
我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没什么?你出去吧,我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萱萱停顿了下,关了灯,回头看了我一眼,轻轻的关门,走了。
她或许已经感受到从医院出来后我的变化,那种无声无息渐渐增多的冷漠。
窗外折射的霓虹灯,拉长了站立在窗口抽烟的我的影子。
楼下有个神经病像范进中举一样大喊着:下雪啦,下雪啦!
中举或许一生只有一次,或许一生都不曾会有,那范进的疯癫也无可厚非。
你又是闹的哪出?哪年没下过雪。
我想笑,眼睛里却是望不穿的惆怅,心口里是抖不掉的烟尘。忧伤构起了堡垒,坚固的让人彷徨,凄冷的彷徨。
已经夜半十一点了,还是出去喝点酒吧。
叫谁一起?萱萱?不行,要冷漠,再说她也不能碰酒。肖文,打消炎针了,也不能。有女友的更不能叫,正是暖被窝的时候。
上班族也不行,只能自己一个人了。
都说祸不单行,情绪也是一样。
大半夜还能接到电话,YW李英打开的电话,她怀孕了。
我犹豫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又说已经人流了。
母亲说这种事是最损阴德的。记得高中和章玥恋爱时,也怀上了。小姨是镇中医院的妇产科主治医生,我就把章玥带去了。
我母亲那时正好在家,知道消息后,赶来医院见到我二话不说就是一耳光:“你知道女人流产多痛苦吗?你知道对身体伤害多大吗?还有心里,那可是自己的孩子。”
那时镇上没有无痛之类的手术,只有药物流,手动流。
这种事李英肯定不会找人陪同,那就是一个人了。我心里万分愧疚,可愧疚再加N个平方,也弥补不了对她的伤害。
憋了半天,我挤出一句:“对不起!”
“没事,就是想跟你说声,让你知道下。就这样了,早点睡吧,我先挂了。”
让我知道什么?我们有过一个孩子,然后因为我的不负责,他没了。
本来还准备去酒吧,现在的心情实在不适合去吵闹的地方,太压抑了。
零八年真不是一个好年份,太多不好的事了。天上落下的雪,好似都呈血红色。是地震中那八万多人的哭泣,还是章玥给我预警,或是程刚给我的提示?我当时也不知,就是这场雪,本就是一场灾难。
电话又响起,我没看,心想应该是萱萱,不接。
“喂,喂……妘夕。”声音从我后方传来。
回头一看,吴静?那个火车上认识的女孩,帮我喝酒的女孩。
牛仔裤、白色长筒靴、黑色呢绒大衣、白色围脖,挺青春范的。站在一个烧烤店门口对我不停的挥手:“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走过去笑着问道,再不开心也得装开心。
“夏瑶说她心情不好,我过来陪她喝酒。”
她说话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夏瑶。
“你们俩倒是混的挺熟的。”
“那是,这城市又有几个女孩才认识,就一起放心把自己交给一个才认识的男孩的。”
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我当你在夸我。”
“当然是夸你了,快进去吧,外面冷,一起吃。”
夏瑶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嗨!”我打招呼。
“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刚哭过。”我没问她,她反而把我心里想的问出来了。
“呵呵,没有,跟你一样。外面的雪闯进了我们眼睛的世界,被我们的热情融化了。”我张口胡说。
“呜呜呜……”夏瑶竟然趴在桌子上哭了。
咳咳,啧啧啧,我刚才那句话没毛病啊,又不是脏话。这就尴尬了,我莫名其妙的看向吴静。
“她前段时间跟同学去宵夜,喝醉了,被同学带去欺负了。可气的是事后还不认账,还说是夏瑶自己要求的。”
“呼……”我长呼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惹……”
“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那就好。我的意思是我以为是我把你惹哭了!”看着夏瑶突然抬头恶视我的眼神后,才发现话语的错误。
夏瑶一口气喝了面前的……我去,红星二锅头?才发现两个妹子竟然喝的是五十六度的二锅头。
“就是你,就是你把我惹哭的,就是你害我被欺负的。”夏瑶说着说着变腔了,又要哭了。
我的姑奶奶啊,这里人多:“大姐,您小点声行不?别人都看着呢。”
“本来就是,要不是上次帮你喝酒喝醉,我哪里会那么相信男人。呜呜呜……不然也不会被他那个……呜呜呜,他还到处跟人说我在床上的事。”
“你在床上怎么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同时也憋屈,怎么不做禽兽反而还有罪了。
“他说我在床上很……你……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又提高声音了。
看着别的桌上的人笑呵呵的朝这边看来,我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开玩笑而已。”
又补充道:“这样吧,对付这样的人,一个办法。你出两千块钱,我找人帮你打他一顿。”
坐我旁边的吴静一脸鄙视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还收钱?好歹身子都被你看过了,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啊。”
“咳咳咳咳,小点声,小姐姐。”我解释道:“不是我要收钱,是道上得到规矩。两千打一次,三千见血,五千断只胳膊,六千断只腿。”
“为什么腿比胳膊要贵?”吴静问道。
简直问道莫名其妙:“生死面前,有人拿刀威胁你,要腿还是要胳膊?只能选其一,你怎么选?还有,我的意思不是价格,我是说我叫人也得花钱,我又没问你们要中介费。”
吴静又问:“你怎么认识……”
夏瑶打断她的话:“我出一万,我要他下面的那玩意。”
咳咳咳,我去,女人果然不能得罪。我惶恐的说道:“这个恐怕不行,他们只断货,不供货的。还有就是那个玩意,它也不在菜单里啊。”
夏瑶刚才还有点醉意,现在仿佛很清醒了。我就怕她跟我一样,有时清醒的时候正是醉的前兆。
“既然如此,那就一只右手,一排牙齿。牙齿怎么收费?”夏瑶目光果决。
“你不是开玩笑?不是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
“当然不是,你现在就问吧。”
我正准备起身去外面打电话,被吴静拉住:“不行,你就在这打,还得开外音,万一你中间加价呢?不能让你得了这个便宜。”
我是哭笑不得,不就是看了一下你的身体吗?免费帮你擦了一遍,我还没收服务费呢。
“那也得去外面吧,这种事不适合在这种地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