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有派人盯着庄子,武秀宁这边自然也有派人盯着她,可以说乌拉那拉氏这边的消息都是武秀宁想让她知道的,比如胤禛回京的事,她可是算好的。
从江南回京,走水路稍快,十来天,走陆路,得大半个月,为了以防万一,她将消息散出去的时候,胤禛已经离京城不远了。
不是武秀宁自信,而是乌拉那拉氏目前的势力不足以让也一呼百应,果然,消息传过去的第二天,乌拉那拉氏的人就动起来了。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不过武秀宁心里清楚,无非就是你死我亡的把戏。
她腻味了一次又一次地跟乌拉那拉氏打交道,乌拉那拉氏又何尝不腻味被她一次次地被她打落尘埃,她们双方之间早就势如水火,除非有一方不能动弹,否则永远不会有安宁的一天。
“既然福晋收到消息就选择动了起来,那说明这一次必定不可能像上次那样只是小打小闹,所以吩咐下去,让富勒珲、阿克敦他们做好防护,随时应战。”武秀宁坐在炕上,面前摆着的依旧是那没摆完的棋,今儿个也不过摆了三分之二,但此时此刻,她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这棋谱上,“另外,给大爷去信,让他带人过来,随时救援。”
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武秀宁虽然不是君子,可她惜命,她既然知道乌拉那拉氏想要自己的性命,她就不可能明知有危险还玩什么坦然面对,胤禛回京的时间她的确算过,可谁也不能保证他就一定会在她算好的时间内回来,所以找上她的兄长武柏然是很自然的事。
“主子有安排就好,老奴还怕主子把人心想得太好,以至于让自己吃亏。”姚嬷嬷会过来只是因为担心武秀宁年轻,会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现在看来,倒是她多想了。
“有嬷嬷在一旁指点,予我而言是件好事,毕竟有些事情仅凭我自己,总归还是会有遗漏的,且不说如今的福晋已经被我逼得乱了阵脚,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武秀宁还是领姚嬷嬷的情的,特别是在这种时候,整个庄子,那么多的孩子,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姚嬷嬷见武秀宁一点都不介怀的模样,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她就怕主子怪她多事,毕竟这几的,她的重心已经逐渐转到了弘昱阿哥身上,主子这边,很多事她其实都是不管的,可以说除非必要她都不会开口。
“好了,现在就等好戏开场了。”等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清算一下了。
相较于武秀宁的从容,乌拉那拉氏不说手忙脚乱,至少要花费足够的心思才能把这件事安排妥当。以前她是福晋,有嫡长子傍身,有胤禛的信重,自然不缺人使,可如今没了儿子,地位不稳,胤禛也明显不再如过去那般信任于她,她手中无权,再想找人办事,自然就得给好处。
府里的人被胤禛再三清洗过,乌拉那拉氏能用的人不多了,娘家那边,兄长没有能力,族中又被她得罪了个干净,想要人卖命,自然就得找外面的人。
以往的乌拉那拉氏,没嫁人前是贵女,嫁人之后是福晋,哪里接触过下九流的人物,不过她身边的人肯定会帮着她想办法,毕竟相较主子,接触人群更广的还是下人。
解决了人手,想好了理由,又找到前锋,所有的一切准备就续后,乌拉那拉氏便理所当然地将钮钴禄氏推了出去,至于她自己肯定不会只是坐在府里等消息,而是在庄子不远处等结果。
她要的除了武秀宁这条命之外,就是想要孩子,弘昀弘昱他们,她的确都不喜欢,甚至无比排斥,但是她心里清楚,死一个武秀宁尚且可以找理由掩盖,甚至还能给自己身上套点功劳,可真要是死了阿哥格格,她这算盘指不定就白打了。
“福晋,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坐在马车里,钮钴禄氏额头上一层冷汗,看向乌拉那拉氏的目光也带着一丝惊恐。
“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怎么说的过去,而且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只要你按照我的计划做,就不会有事,甚至日后我还会许你心愿,让你一跃成为人上人。”乌拉那拉氏自然知道光是用把柄威胁并不足以让钮钴禄氏听话,她便许以重利,没人比她更清楚钮钴禄氏想要什么,所以她不怕钮钴禄氏不上钩。
“福晋放心,婢妾明白。”钮钴禄氏琢磨了三天也没能躲过这一遭,心中不情愿是肯定的,可不得不说乌拉那拉氏许下的重利也是让她心动的,毕竟她做了这么多事为得就是成为人上人。
乌拉那拉氏见钮钴禄氏妥协,眼里闪过一丝讥讽,笑道:“你能明白就好,只要除了这武秀宁,后院的女人便个个都有机会,而我只要我嫡福晋的地位稳固。”
“是。”钮钴禄氏闻言抬手冲着乌拉那拉氏行了一礼,虽然在马车里不能行全礼,但仅从态度上就能看出现在的她是愿意配合乌拉那拉氏去完成这个计划的。
乌拉那拉氏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来,随后趁着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将计划又重新说了一遍,两人像是有了共同的目标一样,全心思投入,甚至钮钴禄氏还为乌拉那拉氏的计划添砖加瓦,弥补不足。
“主子,地方到了。”在庄子不远处的一处林子里,乌拉那拉氏马车便停了下来,坐在外面的莲玉低声提醒道。
坐在马车里的乌拉那拉氏轻应一声,然后看向钮钴禄氏道:“钮钴禄妹妹,这次的计划成与不成,就看你这头阵打得够不够好了。”
“福晋放心,就算是为了以后,我也会拼尽全力的。”钮钴禄氏想着接下来要演的这一场戏,双眼微眯,再无之前的忐忑。
乌拉那拉氏见状,只是点了点头,钮钴禄氏下了马车,便直接上了另一辆马车,然后带着几个人兴冲冲地就往庄子的方向赶去,看那样子就好似寻常窜门一般,可在她身后,在乌拉那拉氏身边,却有着一群穿着盗匪衣裳的人。
莲玉和晚香都没有坐在马车里,两人分别坐在马车的两侧,中间坐着车夫,虽然没有出声,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两人眼里担忧都快成实质化地从眼里掉出来。
盗匪袭击庄子?
没有灾祸,没有流民,没有原由,谁敢在京城附近撒野。主子觉得这个计划好,她们却觉得心惊肉跳,即便如此,她们也不敢有半点怨言,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等着最后的结果。
庄子那边,武秀宁的人倒是没有察觉到乌拉那拉氏的人,但钮钴禄氏的到来让她心生警惕,换作旁人,她不一定多想,可把人换成钮钴禄氏,她就敢断定乌拉那拉氏会在今日出手。
“准备起来,好戏要上场了。”武秀宁听说钮钴禄氏来时,便让姚嬷嬷把孩子们集中在一起照顾,耿氏和喜塔腊氏那边她通知了一声,把两人集中到一个院子里,一样派人保护,剩下的就看她怎么把这场戏唱完了。
钮钴禄氏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见到武秀宁的,没想到她一来就见到了,事情顺利的有些超乎想象,她摇了摇头,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了,他们的计划真要泄露,武秀宁不可能只对付她一人,要知道相比福晋,她根本就是小鱼小虾,上不了台面。
“婢妾给侧福晋请安。”没有撕破脸皮之前,钮钴禄氏是不可能让人抓到自己把柄的,所以该遵守的规矩她一直遵守。
“起来吧!”武秀宁看着装模作样的钮钴禄氏,嗤笑一声,淡淡地问道:“说吧,你今儿个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钮钴禄氏看着武秀宁这云淡风轻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模样,暗自咬牙,就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瞧不起她,她才更想做人上人,“婢妾这次过来是为了给侧福晋赔罪,上次婢妾也不知道福晋是打着那样的主意,过来倒是给侧福晋添了不少麻烦。”
武秀宁听了她说的话,眉梢微挑,说什么不知道乌拉那拉氏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这一听就是假话,再说添麻烦什么的,也是真麻烦,但要说她是来赔罪的,武秀宁一点都不相信,“钮钴禄格格,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我之间没怎么打交道,但仅有的几次相处,统统都不愉快,要说赔罪,你得从那次开始,再说了,我压根就不信你是来赔罪的,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婢妾……”钮钴禄氏张了张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的确不是来赔罪的,她只不过是来吸引注意力,以便福晋找来的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庄子包围起来,到时她再里应外合,借机挟持武秀宁,就算不能挟持武秀宁,有福晋垫后,想必也失不了手,“侧福晋误会了,婢妾并非想要跟侧福晋作对,而是往往没有选择才不得已而为之。”
“是吗?可我并不这么认为,钮钴禄格格过来若只是想说这些的话,好走,不送。”武秀宁的手放在一旁的茶盏上,目光从钮钴禄氏的身上滑过,却连一秒都没有停留。
“侧福晋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钮钴禄氏一边在心里盘算乌拉那拉氏的人过来的时间,一面往前,只是没走两步,就见丁香一个健步上前,伸手就抓住钮钴禄氏的手臂,反手一扭,高呼一声道:“钮钴禄格格,你想干什么!”
武秀宁瞧着钮钴禄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外面,眼见小林子快步跑了过来,瞬间就想到了关键,她就说这钮钴禄氏怎么一进来就废话,甚至还想着靠近她,原来是想玩擒贼先擒王的把戏,抬手的瞬间,武秀宁便摔了手中的杯子,不说抓着钮钴禄氏的丁香,就说两旁候着的婆子,一个健步上前,钮钴禄氏并冬雪就全部给拿下了。
“侧福晋,你这是做什么!”这一系列的变故侥是钮钴禄氏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她才是算计别人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她就变成了那个被算计的人?
“堵着,绑好,拖下去!”武秀宁不想浪费时间跟钮钴禄氏争辩,她说过她不仅想要将乌拉那拉氏打落尘埃,还想要钮钴禄氏的命。
一开始她还以为她得先收拾乌拉那拉氏,然后才能腾出手来收拾钮钴禄氏,却不想还不等她出手,钮钴禄氏倒是直接送上门来了,就凭她刚才那个举动,说轻点叫以下犯上,说重点那就是行刺。
“主子,庄子四周发现一些不明人士,这些人手持各式武器,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富勒珲大人和阿克敦大人已经带人去部署了。”小林子前天还为了侧福晋增加人手的事抱怨,现在遇上这种事,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觉得侧福晋英明。
“派人去把耿格格他们同小阿哥他们带来,腾出来的人手守好庄子四周。”武秀宁听了小林子的话,都给气笑了,她以为擒贼先擒王就是全部,真没想到乌拉那拉氏还给她安排了这么一出好劲,盗匪出没,这还真是看得起她呢!
“奴才明白。”小林子看着表情镇定自若的武秀宁,不知道怎地就想到了之前福晋围攻揽月轩那一幕,当时那么惊险的场面,他们都安然度过了,这一次侧福晋安排妥当,指不定也是虚惊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