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随着白霜褪散,城市渐渐开始闹腾起来。
在忙碌的人潮中,张诗羽挎着小包,轻快地走在人行道上。
她是去上班。
其实离寒假还有一段时间,但她考虑到自己已步入大三,专业课什么的都基本学完了,与其在学校里摸鱼打混,倒不如勤工俭学。
如此一来可以替家里边减轻负担,二来也可以提前接触社会,不至于一毕业就没了方向。
她这次联系的工作依旧是在澡堂里忙活。
虽然活累一点,工资却给得很可观,而且老板相对也比较和气。
一路行走,她不由掂量起来,从现在起直到来年开学,除去过年的假期,她大约能拿到五六千的样子。
虽然仍不足学费,但作为生活费绝对够了。
想到这她不由微笑起来,但紧接着便僵了下来。
视线的正前方,是数根巨大的立交桥柱子。
而此时她记忆中所浮现的画面,是一个头破血流的老头,蹲在其中一根柱子下嚎嚎大哭。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那个名叫王小光的男人。
那时候她就算挤破脑袋,也绝对想象不到之后所发生的事。
甚至直到现在她仍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可以,她更愿当成一场梦。
可惜那似乎都是真的。
那个男人……
在她晃神之际,目光的焦急无意中定格在一个活跃点上。
随即她看见一个人影朝她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摸不准确切年纪的男子,凌乱的头发,浓密的胡须,仅仅裹着一件很破旧很单薄还很老气的棉袄,微笑着来到了她的面前。
恍然间,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分明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姑娘,你相信缘分吗?”
男人满脸笑容,却透着一股邪恶的韵味。
她紧皱着眉,在脑海中竭力搜查过后,确定没有见过这个人。
而对于随意搭讪的陌生人,她只有一个定义:骗子!
于是她转过了身:“不相信,麻烦你让让,我要赶上班。”
男子微微一愣,识趣地让了一步,脸上仍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等张诗羽一走,他缓缓跟在后边。
张诗羽回头瞧见,心底没来由一阵发麻,加快了脚步。
这会到澡堂其实也没几步路了,她这一紧张,很快就到了店里。
看见澡堂老板兼接待保安之后,她这才落了心,感叹道:“吓死我了。”
“怎么了?”老板自然问。
张诗羽就想把那男子指给老板看,可转身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没什么,碰见……”
张诗羽话说到一半,冷不丁身边冒出个人来,惊得她目瞪口呆。
来人就是那男子,浑身臭味扑鼻,张诗羽两人不由都掩住了鼻子。
男子却丝毫不以为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像是在说我对吗?”
张诗羽虽没料到这家伙如此大胆,但此时已到地头,她自然不怕,连忙扯住老板道:“老板,就是这家伙!就是这家伙!”
“这家伙……怎么了?”老板自莫名其妙。
张诗羽正待解说,只听那男子抢白:“这家伙想洗个澡,有热水没?另外,有适合我年纪的旧衣服没?”
老板一愣,喜不自禁。
干他们这行,大早上的居然能碰着一单生意,怎么说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有热水有热水,旧衣服也有,就是你这年纪的价格要略贵一些。这样,你给三百,我帮您整全套,包暖和。”
男子略微皱了下眉,没再多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来,数了三张递出。
老板接过钱,手都在颤抖,连连催促张诗羽:“小张这位客人既然是你带来的,那就由你打点,赶紧的别让客人冻着。入职手续什么的我一会再给你办。”
张诗羽还能说什么,顾客就是上帝,就算这顾客心怀不轨,她也只能厚脸服侍。
毕竟根据以前的经验,这单生意她也能拿到一份可观提成。
她冷着脸,将男子领了进去,未免男子使坏,她还一直小心提防着。
可奇怪的是,这个男子除了脸上的笑容居心叵测之外,却规矩得难以置信,甚至连手指头都没伸一下。
到后来张诗羽都以为自己错怪别人了,有意搭讪想搞清楚缘由,然而男子总是笑而不语,只在最后临走时说了一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等下次见面,我全告诉你。”
张诗羽唯唯诺诺地应着,目光不由送出了很远。
男子悠然走远,直到淡出她的视线,这才停了下来,隔一个拐角锁定她位置,愤愤道:“张诗羽,活该你会笨死,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这名男子,其实就是王小光。
“不过……毕竟我带着光谱面具,看不出来也难怪。”
他说的光谱面具,是他从轮盘游戏中获得的道具。
光谱面具:可以利用光的折射蒙蔽人的眼睛,从而获得以假乱真的效果。
初得这东西的时候,他喜得不行,以为拣到宝了。
只不过当了解清楚之后,心就凉了不少。
第一,光谱面具只能设定一种容貌,而且必须跟真容相差不远。
第二,光谱面具属于一次性的,也就是一经使用再取下时就会自动消失。
还有最让他恼怒的就是这东西明显跟描述不符。
明明他一开始设定的容颜是自己重生前的容貌,可带上之后镜子里所看到的人,连他自己也认不出来他。
这个人跟他重生前有点像,又跟他现在的模样有几分相似,总的说起来吧……没有再好看得无法理喻,却又比他重生前的模样要好看很多,勉强算是帅哥一枚。
对此,虚拟店铺老板给他的解释是:因为他出色完成了店铺任务,轮盘奖励道具相应提升一个品阶,据说效果更为逼真,连等闲科技都查不出问题来……
真相到底如何暂且不提,能够知道的是,当光谱面具佩戴之后,就算他自己从镜子里看到的也是另一张脸。
只不过……这张脸还是头发凌乱,胡须密布,怎么看都是颓废中青年派头。
“看来光洗澡换衣服还是不够,得再理个发修一下胡子才行。”
这么说着,他钻进了一家发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