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轩也知道,既然当了皇帝,很多事就身不由已了。他不为自己,也要为国家考虑,否则江山后继无人,他就成了皇族的罪人了。他也只能把莫问心放在心里,另娶她人了。
他刚刚做了这决定,心下正惆怅万分,侍者突然来报,说是祭祀大人求见,他惊喜之下,连忙迎了出去。
“心儿,你来了?”一向英明睿智的皇帝陛下只有在面对莫问心时,才会流露出这种小儿女情状。
“凝轩,我是来邀请你参加我的晏会的,这是请贴,时间地点都在上面了。我还要去请凝玉,先告辞了。”莫问心将手中的请贴塞进凝轩手中,不等他反应,转身就走,将凝轩的一腔热情定在了紫薇摇曳的身影中。
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她怕待得久了,凝轩问她为何举办晏会,她可怎么回答,她是准备给他一个惊喜的。
流光殿是平日里太后举行宴会的地方,今晚,破例让莫问心用了。
偌大的殿上,长长的条案左右各排了两排,案上摆满了各种吃食,案后,男左女右已经坐满了人,却无一人动手吃东西,大多压着性子,没有说话,只是眼光不时飘向自己心中的目标。
莫问天已经成婚,本来是不必来的,但他不想错过这场凝轩相亲的好戏,于是就和林子贤一起来了。林子贤现在对外的身份是莫无双收的义子,是以也有资格参加这种晏会。
古音静静地坐在右边第二位,面上一片淡然,坐在右边首席的凝玉时不时与林子贤四目相交,眉目传情。
“皇帝陛下,祭祀大人到——”
殿上的所有人,齐齐起身,寻着声音望去,激动之情涌动在连流光殿上空……
凝轩、莫问心二人缓步走出,坐在主位之上。
“参见皇上、祭祀大人!”
“坐下吧。”凝轩不起一丝波澜。
“谢皇上。”
众人都坐下后,莫问心站起身来,开口道:“今晚,莫问心有幸在此举行宴会,各位能来,深表感谢!
“在座的都是我离国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莫问心举办这个晏会是为了给大家提供一个相识相知的机会,以便日后能为我离国的强盛更好地通力合作。另外,在晏会开始前,我要为大家介绍一位远到而来的贵客,玄国的古音长公主——”莫问心这番话,只有一个,就是让凝轩能注意到古音。
古音款款起身,点头致意,然后离席挪步到凝轩面前,以大礼参拜。凝轩面无表情地客套了几句,古音退下。莫问心很不满凝轩的表现,又想了一个主意。
“现在,我宣布宴会开始!各位尽管放心地展现自己吧!不过,这开门红的机会,我看,留给我们的贵客如何?”莫问心环看一周,无人反对,接着又说道:“听闻玄昔古音长公主弹得一手好琴,我离国皇帝陛下也精通琴艺,不如,二位合奏一曲,可好?”
古音欣然起身离座,望着眉头微蹙的凝轩,盈盈一拜:“古音恭敬不如从命,皇帝陛直,能否赐教?”
凝轩看向莫问心,不明白她这是何意,见莫问心桌案下的手朝他做着拜托的手势,也就应了。
“赐教不敢当,彼此切磋罢了!公主不必拘礼!”
“谢陛下!”
见凝轩同意了,莫问心赶紧吩咐道:“将琴拿上来!”
两架古琴遥遥相对,一身海蓝的古音和一袭明黄的凝轩同时入座,调音,试调,动作如行云流水,显尽一派大家风范。
两人同时对着急切的莫问心点点头。
莫问心微微笑道:“那就请二位合奏一曲《凤求凰》如何?”
《凤求凰》乃男子向思慕的女子求爱之曲,莫问心选择此曲是有意为之了。
古音颔首,面现微微羞色,装作不经意地瞟了凝轩一眼。
凝轩看见莫问心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也点了点头。
琴音起,众人默。明明是二人同奏,却无一丝杂音,不看的话,还以为只是一人在弹。
同样的手势,同样的神态,同样的投入,同样的以情入琴……
仿佛是真正心意相通、心有灵犀……
当尾音的余韵消失在空中时,众人还沉浸在琴曲之中,感动着那份浓烈的爱意。
古音率先起身,回了原位。
凝轩也被琴曲勾起心事。
心儿,你可知道,这曲我专为你而弹?
“怎么样?”莫问心突然凑到坐回来的凝轩耳边。
“什么怎么样?”
“我给你找的皇后呀?”
“什么皇后?”凝轩心里一惊,心儿怎么知道他决定要娶皇后了?
“古音呀,我给你找的皇后!”
凝轩蓦地复杂地看向莫问心,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就这么急不可待地要把别的女人塞给自己?
“心儿,朕胸口有些闷,出去透透气。”
凝轩突然离席,莫问心也不管什么晏会了,跟在后面追了出去。凝玉只好出来打圆场。
凝轩心中是真的憋闷,他爱莫问心却不能说出口,如今,莫问心竟给他当起红娘了。直到出了流光殿,夜晚的清凉才让他清醒了一些。反正他也不可能和莫问心有什么结果,反正终归离国是要有个皇后的,既然莫问心有这个心思,只要她开心,随她去吧。
凝轩一拳打在假山之上,由于用力太大,拳头顿时染满鲜血,他真的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如何?莫氏千年来的族规,就算他是皇帝也无权更改。疼痛传来,凝轩又冷静了些。
“凝轩,你没事吧?”
莫问心跟着出来,刚好错过刚才的一幕,夜色太暗,她也没注意到凝轩流血的手。
凝轩突然听见莫问心的声音,定定心神,转过身来:“心儿,我问你,你是真心让古音做我离国的皇后吗?”
凝轩想听她亲口说,那样,他就死心了。
“是啊,我一见古音,就觉得只有她才能配得上我的凝轩。据我观察呢,她也对你有好感,而且古音端庄贤淑,心怀百姓,她一定会是个好皇后的……”
“心儿,你对我……”凝轩打断莫问心,却又没说完。
“什么?”莫问心明知他想说什么,却装作不知。
“没什么。既如此,就这样吧。”
莫问心看着夜风中有些萧瑟的凝轩,突然有些难受,心道:凝轩,对不起,我喜欢的不是你,我也不适合你,古音公主会是个好皇后,也会是个好妻子的,凝轩,心儿希望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