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可来到军管会，向周成斌转达了刘泽之的话，周成斌冷笑道：“哼！那我去看他——什么事？”
周成斌一愣：两个小时前，他见到的万恒，虽然很疲惫，浑身是伤，左腿骨折，可没有致命伤啊。他答道：“大可，陪我去看看。”
中毒？周成斌问道：“万恒回到浦江县后，进食过什么食物？”
一名护士跑了出来，问道：“这里谁做主——周局长，您在就好了，医生说他猜测病人中了一种缓释性毒药，他连毒药的名字都搞不清楚，更遑论解药了！请您想想办法。”
“不知道。”
范大可插话道：“是啊，倪新是汲取了纪群逃离的教训。”
“是。”范大可一边答应着一边小跑着离开了医院。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了，周成斌答道：“可以，从这里向东五百米，再向北，那里有个中医诊所，就说是我的话，请贾老先生费心。”
生命垂危的万恒当然想见一见长官，艰难的点了点头。
这是要交代后事啊，周成斌一边向手术室跑去一边命令道：“你赶紧去吧。”
周成斌走进手术室，医生知趣的说道：“药房有些解毒药，虽不对症，也可减缓症状，我翻翻，去去就来。”
万恒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周局长，我能来……上海分局，和你，还有刘泽之，在一起，知足了，可惜……可惜时间太……短，没帮上……”
于志三二话不说，掏出藏在裤兜里，安装了消音器的一支特制微型手枪，冲着周成斌就是一枪！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于志三不敢停留，走出手术室，掩上对开的两扇半截磨砂玻璃门，迎面见到刘泽之、范大可跑到眼前，他赶紧说道：“刘副局长、范队长，周局长在手术室，万先生有话要说，周局长交代任何人不得进去，命我去东边五百米的中医诊所找贾老先生。”
于志三匆匆而去。
万恒危在旦夕，有什么事比找自己了解情况，抢回万恒的性命更重要？居然把医生也挡在外头？这不符合周成斌的为人啊，初到淞沪的万恒并不了解什么机密内情，有什么好交代的？又有什么急事，周成斌要瞒着自己这个生死与共的副局长？
眼前的景象几乎让刘泽之昏厥：周成斌倒在地上，万恒扑在他身上，后背的弹孔还在冒血！
医生踉跄着跑进来，喊道：“护士，准备手术！”
抢救手术立即开始！刘泽之站在一旁，无助的旁观，过了一会，俯身抱着万恒的遗体走出手术室。
“纪群，你负责办理万教官的后事。”
“还在抢救。”刘泽之一边答话一边向医院外走去。
詹栋知道的不多，答道：“范队长调了轮休的警卫，带队走了。”
“我不清楚——刘副局长，你看，那是和于志三一起来的。”
“是的，可我只是奉命执行任务，什么奸细？我真的不是！于志三是我的小队长，可也不能因此就……”
那名战士大喜，赶紧答道：“没有，我还想着到了这里之外，买点东西……”
“邢大龙。”
邢大龙答道：“他和我一样，半旧的灰色衬衣、黑色西裤，寸头，刘副局长，您最好不要按照这些特征追捕。”
“因为我远远的看见于志三去过西边那家裁缝铺，当时我在执勤。”
“你们几个，跟我去裁缝铺看看。”
刘泽之谢了一声，刚想离开，裁缝又道：“这两天生意好，衬衣只剩下三件了，都没有钉扣子，我说请他等一等，他却说有急事，付了钱，还给了一点小费，请我在一个小时内赶工，然后放到回春康医院后门原来那家空着的小卖铺里，还特意叮嘱天阴了，要用一块油布包好。”
刘泽之命令道：“谢谢你，老板。你们几个，跟我来！”
下午三点，刘泽之带队赶到，施工的几名工人吓了一跳，刘泽之温颜问道：“一点之后有没有陌生的面孔出现？”
刘泽之走进空着的小卖铺，窗台上布满尘土，确实有一个长方形的印迹，应该是成衣店老板放置衬衣留下的。他命令道：“我是军统上海分局的，你们几个先离开，今天不要回来施工了。”
刘泽之心道：这么久了，看守太平间的人为什么没有出来查看？他对詹栋说道：“你带一个人下去看看，把看守的人叫上来见我，动静尽可能小一点，不要动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