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霄月和昨天一样来到书房,依旧是将所有人都打发在门外。
自己在屋中从掌灯开始,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很快书房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她的痕迹。
前天楚逸寒送往宫中的折子已经回来了。
霄月透过窗子看了看外边,楚逸寒还没有来,也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因为今天的折子里没有明天一定要交的折子,大多是后天大后天才要交的资料。意思就是明天官员是不用过来的。
霄月坐在楚逸寒的太师椅上,顺手就将那些已经回复的折子打开来翻看。
折子大多都比送去时多了几个字,先是内阁大臣的提议,接着就是皇帝用朱红的大笔留下的笔迹,要么是一个大红叉,要么就是一个批字。那字龙飞凤舞的,苍劲有力。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楚逸寒明明先是将官员写的资料批过了再抄一份的,但为什么这些送上去的折子竟比那些被批了的折了上的内容还不如呢?细想那天晚上他抄折子时的样子。她好像还真只是看了他批折时的样子,没看他抄折时的内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霄月想不通。
再翻了几翻,霄月看的一头雾水。等看完了,楚逸寒也没有回来。
眼看着要三更了,霄月猜着他许是不来了。
于是将资料再度整理放好,然后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
才将炉火灭完,院里就传来吖头们的行礼声。霄月的小脸上一下子堆满意了笑意,有种吃到糖的小孩一样的感觉。
连忙又将炉火挑亮起来,很快楚逸寒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只穿件睡袍,身上披着件厚实的披风,霄月站在炉子后,他并没有看到她,而霄月则是有些呆滞。明明是已经睡了,为什么又回来了?
看着楚逸寒走到书桌边,打开了一个抽屉,然后不知从里边拿了个什么,然后匆匆的离开。
这期间霄月大气都没有喘一下。果然他今天是不用来书房的。也是,明明甘连翘今天也没让她守着。虽然是自作多情了,但是意外的是还是看到了楚逸寒。霄月抬起头,扬了个甜蜜的笑。哪怕只是因为见了他一面,在这个特殊的书房里。反正这种不期而遇的感觉非常好就是了。
霄月没呆一会,心情倍好的将炉火再次灭了,看着一屋的灯想着,至少今天晚上的灯是没白灯的。
这么想着,霄月傻傻的就乐了,其实最让她开心的应该是,他在府里,而不是在青楼里吧。
灭完灯,霄月就带着一行人回了华轩阁。
毓英朗说话很算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就将上官婉儿的旧资料送来了,霄月当时正在查看前年祭祀资料,四六把东西给她时,她还愣了一下,然后很开心的接过来,看样子应该是没有被拆封过。
霄月并没有拿到手就看,而是放在了一边,继续看着祭祀的资料。
年末祭祀是个非常复杂的类似典礼形式的活动。
主管事得提前准备非常多的物料,比如祭天的食物、酒水、还有搭台采购很多很多要用到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选日子,一定要选个12月里适合祭祀的日子。接着日子定下来了,就要和宫中的官员商定场地,以及场地的档期。再上折子给礼部,由礼部安排皇帝出席祭天环节等等。
反正特别的复杂,好在霄月很快就理清了整个事件的所有细节。
找了个簿子,霄月开始做简单的计划,类似统筹的明细表。标明日期,在相对的日期哪些事应该要做好,这些事的主负责人是谁,还有关系到的人全写的很清楚。当然有些东西她还真不知道得找谁,就先空着。等整完成册,再一一过问甘连翘。
霄月不知道之前的祭祀是由甘连翘出面的还是楚逸寒,反正看那资料,每件事都完成的很快。想到这些事要是她去出去,只怕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想到这些,霄月只觉前路漫漫长,越想压力越大,最后干脆也就不想了。继续罗列。
正当霄月忙的起劲时,四六进来了。
“太子妃,显琦夫人想出府去寺里敬香,来问太子妃可否出门。”
霄月想了想,看着四六,这事肯定是甘连翘推过来的。霄月也没有多想就说:“让她去吧。”
四六并没有立即点头,而是站在那,像还有什么要说一样。
霄月问:“四管家还有事?”
四六抬头看了霄月一眼,又低下头说:“要派人监视着吗?”
霄月不解了,她看着四六,想着四六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想了一会也没有答案于是问:“为何?”
四六这才说道:“回太子妃近日府中有人传言,日前显琦夫人曾在茶楼会见一名陌生男子,这事在下人里传的有些过份了,所以四六才想。”
四六没有说完,霄月已经明白他的用意了。她记起来那天去领大中小一时,确实明明是选送走了她,最后她却晚她回来。沉思了一会,霄月说:“派人盯着,不要盯太紧,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四六点头,领命离去。
霄月也没有多想,继续看着自己的资料。
到晚上的时候,霄月才忙停,但是册子却只是列出了一半。
四六的人回来了,带回来的结果是,显琦并没有见什么不该见的人。
霄月点头,没再将这事放在心上。甘连翘传来话,说晚上她自己去书房,让她就不用过去。
听到这个,霄月有些失望,但是想了想,自己还得赶紧看上官婉儿的资料,看完后,才能知道接下来怎么应对她。
这么想着,霄月抱着资料就回了华轩阁。
简单的洗漱后,霄月就让几个吖环全撤了,自己独自在屋中。
简易的屋中有书桌,也有书房,方便她办事,四六特意将那些祭祀的物料也放了一些在这屋里。
霄月拿了一份资料在桌上,然后开始拆毓英朗送来的资料。
打开资料,上官婉儿,母亲易姗,父新金正辉。易姗?霄月脑中总觉这个名字特别熟悉。但是一时记不起来在哪见到过。金正辉是谁?霄月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接着继续看。
上官婉儿的原名是金婉儿,父亲金正辉因为犯了罪被斩首,母亲同日里自溢,接着女眷全入永久妓籍,按这样来看,上官婉儿也算个可怜人。明明刚出生,本是官宦之家,接着就直接入了官家妓院,这落差太大了。
只是金正辉犯了什么罪,这资料上竟然也没有标明。这点很奇怪。
霄月隐约的感觉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易姗,怎么这么熟呢?
认识的人里没有姓易的啊。
霄月想破头也没有想出个结果。最后想了想,除了这个终于为妓的戳在她的名字上,其他的也没什么特色。
将资料合上,霄月想了想,换上了夜行衣拿着资料,霄月就出了太子府。
天很冷,霄月这几天天天穿着厚衣服,很久没有穿这单薄的夜行衣,竟感觉有些冷,在出府时,她并没有立即离开,灵机一动,就往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屋中灯着灯。
霄月避开平常有家丁巡视的位置,轻盈的身子落到屋顶的后面,夜风很大,她墨一样的发在空中飞舞,掀开瓦的一角,正好能看到屋中的两个人。
楚逸寒坐在那,甘连翘站着。
“日子已经定在了后天,你说过不会管的。”
楚逸寒头都没有抬的说着。甘连翘气的快疯了,没想到他还真的搞定了上官婉儿的事。
“三年了,三年都没有结果,为什么你还执迷不悟呢?”
“只要她在那楼里,本殿去再多年,也不会有一点结果!不是本殿执迷不悟,而是此事事在必行!”
“你。”
“姑姑,你已经答应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这事我不会插手的,你想怎么弄就自己去弄吧!”
说完甘连翘一甩手就离开了。
霄月怔在屋顶,细细的想着两人的谈话内容,看来上官婉儿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资料已经被改动的事了。
可是她并没有让毓英朗告诉她这件事啊,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霄月也不知道。
看着屋中楚逸寒独自看着资料的样子,霄月的心情有些复杂,看来楚逸寒娶上官婉儿如自己所料一样,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有别的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甘连翘应该是知道的。
她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阻挡呢?
只是单纯的因为上官婉儿妓女的身份?不对,这个原因只是自己的猜测,莫不是上官婉儿和甘连翘有别的过节?
霄月回想着甘连翘的资料,根本就查不出来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叹口气,放下瓦片,霄月漠然离去。
南城街道上空空荡荡的,风将缨院门牌上的灯笼吹的摇摆不定。
霄月快速的跳到屋中。
想着情蛊是没关落了,自己该是放彥良自由才是。
一入屋,彦良就查觉到了,这份警觉竟让霄月这个长年习武的人都自叹不如。
看着披着厚实的大衣的彦良五官暖笑的看着自己,霄月也露了个温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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