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带着大包小包来到客栈,敲响了两个丫鬟的房门。
“是英姐姐来了。”是云儿开的门,明明比小英还要大几岁,为着捧高小英特特唤她姐姐,想以此讨她欢心。
“是我家夫人让我来给大老爷送东西。”
“英姐姐,快把东西交于我罢,可别酸着英姐姐的手。”自后头跟上来的兰儿连忙讨好的接过小英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
小英乐得将手上这堆重死人的东西脱手,是以统统让兰儿和云儿接了过去。
兰儿和云儿两接过了满手的东西,却不见小英进屋,忙招呼道:“英姐姐拿着这么多东西特特送来,想必是累着了,赶紧进屋来歇歇呀。”
“不啦,我家姑娘还托我去买些东西呢,我得先走了。”小英做势就要走。
云儿和兰儿急了,她俩现在住客栈,一直照顾着黎崇白,对那边的事一无所知。再这么下去真要成黎崇白的妾了。这如何甘愿。
云儿连忙将手上的一堆东西放置一边,笑眯眯地拉着小英的手。热情道:“英姐姐,买什么东西要这般着急呀,瞧您额头都冒汗了,赶紧进来喝口水罢。大不了等会儿我陪着姐姐一起去采买东西也快些。”
“哎呀,都是过几日我家姑娘出门要用的东西,耽误不得。”
她俩说话间,兰儿也安置好了手上的一堆东西,两人一左一右硬是将小英给拉进房里歇息。“英姐姐,莫要担心。我俩虽是丫鬟,但以前在府里也是帮衬过管事采买的。到时候自然不会让姐姐误了正事。”
“英姐姐且放心罢。快随我们进来呀。”说话间两人便将小英拉进了房间,热情地摁坐在椅子上。
小英本就是来传话的,佯装推拒了两次便顺了她俩的意思。享受着她俩的服侍和招待。
“既是这样,那我便偷会儿懒罢。”小英顺势留了下来。云儿和兰儿一番献殷勤,把小英侍候的舒舒服服。
“英姐姐,姑娘是要干什么去呢?英姐姐可跟着去?”兰儿猜测着可能是黎雅听了她的建议邀请黎大姑奶奶母女俩出门耍。
“我们姑娘想邀请大姑奶奶和表小姐一起出去外面耍两天。就是不晓得大姑奶奶卖不卖姑娘的面子。”
“姑娘亲自请人,黎大姑奶奶和表小姐哪有不去的道理。”云儿附和道。
“哎呀,这一去估摸着要耍好些日子呢。届时回来,姑娘大约可以搬回自己房里了吧。”兰儿试探道。
“本就是姑娘的房间,再说另外那些个房间夫人已叫人在打理出来,待她们回来当绕要还给姑娘的。”
“姑娘搬回自己屋里,青竹姐姐又可以单独一间房咯。”云儿无不艳羡的说道。
“谁让她是姑娘钦点的贴身婢女呢。”小英叹了口气,似有些不满。
“英姐姐,姑娘和大姑奶奶母女俩出门耍,应该会带上青竹姐姐随侍罢?”
“三个主子出门,青竹一个人哪够,夫人让梅儿也跟着去呢。”
“那英姐姐怎不跟着去?”
“黎家就咱们三个丫鬟,青竹和梅儿都是将来预备给姑娘的陪嫁丫鬟,自然是她俩跟着去。”小英说的好不甘愿啊。
“哪有这样算的,英姐姐这般聪明能干,夫人怎会不让你跟着去呢。”
“我若去了,家里谁来帮着夫人干活。再说我也入不了姑娘眼啊。”
“出去耍这样的好事不带英姐姐,却把英姐姐一人留在黎家干活。夫人可真是偏心呢。”
“小妮子莫要乱说,夫人说了不日要另外买个丫鬟进来帮忙。”
“刚买进来的丫鬟冒冒失失的,哪能做什么事。别给英姐姐添乱就不错了。”她俩这一说一唱的,可把小英说不高兴了。
只见她突然站了起来,微沉着俏脸,很是不悦,道;“我不与你们说了,待会儿误了姑娘的事可不得了。”
“英姐姐,我帮你一起采办罢。”
“不用了。”小英约摸是心里不高兴,走得很急。云儿见机不可失,忙跟了上去。心想讨好讨好小英,说不得就能争取那一个名额,就此搬回黎家住呢。
她俩一走,屋里便只剩下兰儿一人。对云儿积极讨好一个小丫鬟的事,她很是嗤之以鼻,暗道云儿是个蠢的,以为讨好一个丫鬟就能重回黎家。
兰儿将小英那里套来的几句话在心里盘算来盘算去,不一会儿便心生一计。
看来想搬回黎家就得找一个帮手才行。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帮手唯有黎大姑奶奶。因为她们有共同的利益。主意打定,兰儿径自出门去了黎家找黎大姑奶奶。
黎大姑奶奶对于兰儿的提议完全不理睬。她打心底里是瞧不起这些一心想攀高枝的丫鬟。是以,无论兰儿怎么分析利弊,黎大姑奶奶就是无动于衷。没办法,兰儿只能暂时回来,另想他法。却不想被半途送人回来的云儿悄悄跟上了。
云儿恨恨的绞着帕子,咒骂兰儿狡诈。原以为她木愣愣的,定然不是她的对手。倒不想全不是那么回事。她竟晓得与黎大姑奶奶合谋。
云儿想到小英的话,进黎家的名额只有一人。再看看兰儿,一路从文县到北边都没发现她竟是这么有城府的人。
云儿回到客栈以后,便想着要如何给兰儿使绊子。
也不晓得是不是云儿下手太狠,那日在兰儿的吃食上下了超量的泻药。没过多久兰儿肚痛如绞。来来回回跑了一夜的厕所,凌晨已拉得虚脱,晕倒在床上。
早上,待云儿从黎崇白房里侍候完出来才发现兰儿昏厥在床上多时。她犹豫了下,又怕出人命害到自己,忙出去请了大夫过来诊治。大夫说兰儿昏迷多时又加上拉脱水大伤了身子,若不好好将养着,一年半载都好不了。
待兰儿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她整个人虚脱摊在床上,听到大夫诊治的结果,差点又晕了过去。她悲愤不已,试问她一个丫鬟如何有好好将养的机会。
兰儿虽伤了身子,可脑子没伤。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突然腹痛如绞,必然与同住的云儿脱不了干系。
兰儿心里恨得要死,暗怪自己低估了这个蠢货,对她不够防备,以至于让自己落得这般下场。
只她现在连床都下不了,自是没办法和云儿撕破脸,是以兰儿装作若无其事。在云儿面前还是那副木愣愣的样子,半点不显露。
既然她进不了黎家,那她也别想进。
云儿起先还战战兢兢,怕兰儿觉察出是她干的好事,进而找大老爷主持公道。好在几天过去,不见半点动静,便放下了防备。殊不知在她转身看不到的地方,兰儿像条毒蛇一样喷着毒汁等着咬死她。
因兰儿卧病在床,照顾黎崇白的活便全落到了云儿的头上。这几日云儿忙着照顾黎崇白,还得一日三餐给兰儿端去,根本凑不出时间去黎家打听消息。
黎雅让小英时刻注意着客栈的消息,当她得知兰儿被云儿弄伤了身子卧病在床,便放下了一半的心。她想以兰儿这种心机深沉的阴险性子,待身子好转后必定不会放过云儿。既然如此,她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即可,必要时再加把柴好了。
眼下比较麻烦的是家里那两位,黎大姑奶奶的厚脸皮已超出了人类认知范围。即使黎崇文已明确拒绝了两家结亲的意思,而黎大姑奶奶和黎家三口也吵过架了。可她就是有办法死赖着不走。真是应了那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老话。
为此,黎雅这几日总是眉头深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因上次板栗被文丽那个变态虐待后,黎雅走到哪里就带着板栗。倘若不方便就直接把板栗送到王行之那里寄养。说什么她也不放心把板栗养在有文丽在的家里。
这日,黎雅抱着板栗又来找王行之。路过东厢房的时候,被门口的崔氏喊住。
“黎娘子,怎有空过来呐。”崔氏有好几次看到黎雅进出隔壁西厢房,便猜得她与隔壁的青年人有暧昧关系。
“崔姨娘,你这是特特坐在门口等我路过的么?”崔氏是个爱八卦的主,平日里要么逛街扫货,要么就拿张小板凳坐在门口与人扯八卦。
“哪儿的话。”崔氏尴尬的笑了笑,瞥了眼西厢房,八卦的问道:“黎娘子又来找王大人呐。黎娘子和王大人是什么关系?”
“崔姨娘闲着没事就盯着别人家看,不知道地还以为你在踩点呢。”
崔氏扯了扯略显僵硬的脸皮,这是暗示她要做贼么,“黎娘子真爱说笑。”
“那崔姨娘自便,我就不与你八卦了。”说着黎雅转身便走,径直往西厢房而去。
崔氏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声,“小贱蹄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勾三搭四,看你落不落得好。”
黎雅自不管别人如何乱说,抱着板栗来到西厢房。
小王亲自来开门迎她进屋。
“少爷在书房呢,姑娘把板栗交给我罢。”黎雅将板栗捧给小王,自去书房找王行之。
“行之。”
“小丫头来啦。快快过来坐。”王行之自去搬了张圆凳过来,请黎雅坐下。
“行之,客栈那边的事得让你多费点心思了。”盯梢这事黎雅原本交给小英去做,可她一个女孩子突然从家里消失几天总归不合适,便把这事和王行之提了提,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王行之就找了两个人替换小英的工作。
“放心,那两人脑子灵活,办事谨慎。只要那边有什么动静都会在第一时间告知你。”
“你给的人,我自然是放心的。”黎雅坐下短短一会儿时间已无意中叹了三回气,王行之是个心细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
“雅儿,有什么困难告诉我罢。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他最是看不得心爱之人唉声叹气。
“是我家里的那两位。哎~”她都不好意思再说了。可家里那两位瘟神软的硬的都不吃,仿佛是打定主意要死赖着黎家不走。他们黎家人估计太儒雅了,面对黎大姑奶奶这种十足十的无赖,完全没了办法。
王行之沉吟了半响,道:“其实也不难办。”
“行之你该不会有主意了罢。快,快告诉我。”
王行之将自己的计谋与她说了一嘴。黎雅听完,拍手叫好。急道:“我得回去好好合计合计。”这是要演戏的啊,且黎家人都得加入到剧本中来的。
“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王行之提醒道。
“我有数的。行之,板栗暂且放你这儿养几天。”
“没问题,你且去办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说。”
“嗯!”她甜甜一笑,挥挥手便跑了。
——
这日,黎雅拿着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
“娘,不好了,大哥出事啦。”黎雅慌乱地边跑边喊。
黎大姑奶奶母女俩本就日日待在房间里,她这般响的喊声,岂有听不见的道理。黎大姑奶奶哒哒跑到房门口,耳朵贴着门窗细听外面的动静。
“怎么回事?你大哥好端端的待在京城里当官,能出什么事?”文氏一听儿子出事,也是心急如焚。
“娘,二哥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信,说是大哥在御前惹恼了陛下,陛下一气之下要降罪我们黎家呢。二哥要咱们赶紧做好准备,不日京城就会来人抄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你大哥只是一个翰林院编修啊。即便有在御前侍候的机会,可怎就被降罪了啊。”文氏倒退了几步,差点站不住脚。
“娘,别说这么多了,咱们还是快把爹喊来想想办法吧。”
“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那是当今天子啊。他要降罪我们家,我们能逃到哪里去。”文氏有些哽咽,哭道:“我儿还这么年轻,他连成家都不曾,怎就被陛下给治罪了呢?”
“娘,您别这样啊。即便咱们要被抄家,可咱们也得准备准备啊。”
“还有什么好准备的,咱们一家五口人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文氏心如死灰。
“娘啊~”黎雅抱着文氏大哭。
娘俩哭了一会儿,约摸是想到了什么。文氏连忙制止女儿的哭声:“雅儿,这事莫要说出去。娘最遗憾的便是来不及给你大哥娶一房媳妇。”
“那娘要如何做?”
文氏没应声,兀自低头想着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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