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崇白被他们押着回黎家大房。他们来到黎家门口,只见院门紧闭。
“狗子,去把门撬开。”为首的男人走过去换过那个叫狗子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一起拖着昏迷的黎崇白。
那个叫狗子的男人走到院子门前,撩起锁把看了看,就在自己的袋子里翻找起来。没一会儿就找出几根细铁丝。
“狗子,别把门给撬坏了。”为首的男人叮嘱道。
“老大,干啥这么麻烦,直接砸了不更省事。”
“你懂什么,听我的没错。”
那个叫狗子的人拿着几根细铁丝插在锁孔里搅了几下,那锁“啪嗒”一声,开了。
“狗子,你这活计没生疏啊。”
“那是,我吃饭的本领哪能丢了。”
打开门,三个男人像拖着死猪一样,把黎崇白拖进了屋,扔在地上。
“你们俩个去找找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那两个男人得令迫不及待的跑去各个房间里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剩下的那个男人,径自去院子里汲了点水。对着黎崇白迎面泼了上去。冰冷的井水足以把昏死过去的人冻醒。
黎崇白一下子被冷水激醒,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周围。
“醒啦。”那为首的男子冲着他挥挥手。
黎崇白抬头一看,还是这帮绍县的地痞,顿时有种再昏死过去的冲动。
“看看,咱们多好心,把你带回家了。”那男子上去,抓着黎崇白的头发,强迫他环顾了一圈。
“说罢,你这债要怎么还?谁来还?”
黎崇白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缩成一只煮熟了的虾子。他又冷又饿,浑身像被车轮倾轧过似的,一条左腿完全没了知觉。
“怎么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不用还债了。你今天要不把债给还了,我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黎崇白吓得脸色惨白,缩了缩右腿。担心这些流氓真的把自己的右腿也打瘸了。那这辈子自己岂不要在榻上渡过了么。不行,他不能这样。
黎崇白拖着一条腿,狼狈的爬移到男人身边,抱着他的小腿痛哭:“不要,不要再打我了。我还钱就是。”
“很好,总算有还钱的想法了。来,告诉我,你要拿什么还?”
“我,我找人借去。找我女儿借。”
“你哪个女儿?”
“嫁到谢家的那个。谢家是文县富商,一定拿得出钱的。”
“谢家?呵,你以为我们兄弟几个这几天待在文县逛街的么。我们老早去过谢家了。你晓得你女儿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
“你女儿说不认识叫黎崇白的人。她没有这样的爹。”
“畜生,白养她这么大了。”黎崇白咒骂。却不想想自己从来就不关心家里的孩子。
“你还要找谁借?一并说了吧。”
“我想想看,我想想。”
那男子早把黎崇白的底摸透了,“想个屁啊,就你这怂样借得到钱。你要借得到钱还至于拖到现在么。”
“我借不到没关系啊。我小女儿借得到。她刚刚嫁进高县尉家。文县最有权势的高家,区区三千两,她一定拿得出来。”
那个为首的男子一脚将他踢开,“忘了告诉你,你们家骗婚的那点破事被高家知道了。你觉得高家还肯为你还钱么?”
“怎会?”
“怎么不会,难道你没发觉为什么你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黎崇白被关了好多天,完全不知道家里早已翻天覆地,人事已非。
“都被高家抓进去了,现在都在牢里待着呢。至于你,衙门的人也在找你。”
黎崇白一听,恨不得现在就被衙门的人抓去,总好过被这帮人折磨死。那个男人像是能看穿他的想法似得。
“不过你就别想了。在你没还清我的钱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进牢房的。”那男人拍拍他的脸,一副你就做梦吧。“说吧,你要怎么还钱?”
“我实在没钱。”黎崇白现在是悔不当初啊,早知道会招来这样的恶神,打死他都不会去招惹那个女人的。
“没钱?不不不,你有钱的,好好想。”
黎崇白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他还有什么钱。“那你还是找我娘,找我婆娘去罢。”
“我呸,你老娘跟婆娘都被关在衙门里,我找谁去。”
“那,那你要如何。”
“我要的很简单。把你这房子卖给我,咱们之间的债就一笔勾销。”
“房子,不行,这房子卖给你了,我们一家人要住哪里去。”
那男人火大,上前就狠狠的踢了他几脚,骂道:“你家穷得跟乞丐窝似的。也就这房子还值点钱。不卖房子,你有钱还么?”
“可是,这房子是我老娘的命啊。”
“房子不肯卖,钱不肯还,你当我是吃素的么。”那人又补上几脚。
黎崇白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哎哎哎痛叫。
“到底卖不卖?不卖我今天就打死你。”那男人一边踹一边威胁。
黎崇白终究扛不住,“卖,我卖。”
“老早答应不就好了,省得吃这么多苦头。”
另两个去翻箱倒柜的男人空着手回到大厅。“老大,这家子穷得哟,一个子儿都没得。”
“不用翻了,以后这房子就是我们的。”
“老大好眼光,我瞧着这房子满值钱的。又在闹市,卖个三四千两不成问题。”
“说,你们家的地契藏哪儿了。”
“我不晓得啊。”
“不晓得?你又不老实了,信不信我打死你。”
“别,别打我了。我想想,我这就想想。”
黎崇白被打怕了,再不敢拖延。“在我老娘的屋子里。”
“狗子,老猫带他过去找。”
“好嘞。”
黎崇白被那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来到房间。当着他俩的面,黎崇白从王氏床底下翻出一个盒子。
狗子和老猫一把抢过盒子,掀开一看,“好小子还有点值钱的玩意儿。”
盒子里有有一支银钗,底下压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这两人不识字,也不晓得是不是地契,捧着盒子屁颠屁颠去找为首的男人。
那男人摊开纸一看,“果然是地契。老猫,狗子架上这孙子,咱们去县衙过户。”
“不,不我不去县衙。”现在房子也抵给他们了,黎崇白自然就不想坐牢了。
“你不去,怎么过户?”
三个男人才不管黎崇白的意愿,死活拖着他去了衙门。
——
高家
偷鸡不着蚀把米,说的大概就是高县尉。被人当堂举劾,还没走出衙门就被上头的公人截住带走了。
高县尉一倒,高家也陷入恐慌中。
文县衙门的衙役立刻拿着拘捕令来到高家拘捕黎芳。
黎芳死都没想到黎静言没事,反倒是高县尉折了进去。
她真的不想进衙门,只得去求高夫人想想办法。
黎芳来到高夫人的院落,还没跨进去就被何嬷嬷给拦住了。
“让我进去,我有事找婆婆。”
“夫人现在没空见你。你回去吧。”
“不,夫人必须见我。”黎芳当初为了能在高家留下来不惜出卖自己的亲人。当时高县尉是答应过她的,只要她说服家人指认黎静言,她就可以安然无恙,且继续做高家妇。如今她该办的不该办的都办了,高家却不管她了。
“我呸,你当自己是谁,凭什么夫人一定要见你。”
“夫人和老爷答应过我,要保我安然无恙的。如今外头的衙役要抓我。夫人岂可坐视不管。”
黎芳站在外面跟何嬷嬷唇枪舌战,可何嬷嬷是什么人,哪里能让她占了上风。
高云云从里屋出来,狠狠地瞪了黎芳一眼,转头对何嬷嬷说道:“何妈妈,母亲让她进去。”
何嬷嬷只得放行。黎芳小跑着来到高氏房间。
一见高氏,她就跪了下去,哭求:“婆婆,婆婆你一定要救救儿媳啊。衙门的人来抓我了。”
高氏冷眼看着她,心里很是怨愤黎家人。要不是他们骗婚,高家就不会和黎家在衙门打官司。老爷也不会被拘捕接受审查。一切的一切都是黎家这群蠢笨的人惹出来的祸端。
这个黎芳绝对是扫把星,才进家门几天时间,家里接二连三的发生祸事。
“婆婆,你要救救我啊。”
“救你?哼,你还有脸面来求我救你。”
闻言,黎芳骇然,高氏这话是要反悔了。“婆婆,你不能这么做。当初为了你们我连家里人都出卖了。你们说过会保我安然无恙的。”
“保你安然无恙?那谁来保我家老爷安然无恙。”高夫人越想越气,嗖地站了起来朝黎芳走去,啪地一巴掌打了过去。
黎芳有一瞬间被打蒙了。捂着被打红的脸,愣愣的看着高夫人。
“要不是你们黎家人的蠢笨无知,老爷何须去衙门打官司。要不是你们黎家人出暗招,老爷怎会被带走审查。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黎家害的。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把祸端带进高家来的。”高夫人已失去理智,对着黎芳一阵拳打脚踢。
黎芳刚被打的时候懵了一会儿,马上就回过神来。她从来就不是个肯吃亏的,哪里会任她打。很快就回手打了回去。
“反了你,敢跟我动手。”高夫人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尖叫。
何嬷嬷听到房里的动静,马上带着两个壮实的婆子冲了进来。看到高夫人和黎芳撕打在一块,毫不犹豫,冲上去就将黎芳拽了开。令两个婆子揪着黎芳打。
何嬷嬷将高夫人扶了起来。“夫人,你还好吗?”
“我没事。”高夫人到底年纪大了,硬生生吃了黎芳几脚。“你们给我狠狠的打,这该死的贱人,狗娘养的杂种,连做人都不会,竟然跟婆婆动手。”
高夫人命令,那两个婆子越发卖力。黎芳哪里打得过两个做惯了粗活的婆子。一个不小心就被摁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个身材粗壮的婆子整个人骑驾在黎芳身上,拳头如雨点般打在她身上。另一个婆子狠狠的扯着她的头发,扯得她整个头往后仰。蒲扇般的粗糙大手啪啪啪地扇起了巴掌。
黎芳毫无还手之力,原本娇嫩的脸,被打得红肿不堪,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来。
“何嬷嬷,去把四郎叫过来。今日就让他写休书。休了这个贱妇。”
何嬷嬷得令,立刻去了高四郎的院落找人。
没一会儿,高四郎跟在何嬷嬷身后来到高氏院子。
“母亲。”高四郎恭恭敬敬的喊道。完全无视被打得惨不忍睹像破棉絮一样扔在地上的妻子。
“四郎,这女人太没教养,连好好做人都不会。我高家断不要这样的媳妇。你看着办吧。”
“母亲说的是。”高四郎半句反驳的话都不说,径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恭恭敬敬的递给高氏。“母亲,儿子早就写好了休书。请母亲看看。”
“很好,我儿就是孝顺。”高氏接过休书,来到半死不活的黎芳面前。将手里的休书扔在她脸上。“你这种人不配做我高家媳妇。何嬷嬷找两个小厮把她扔到衙门去。”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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