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宝在前头遇刺的时候,吴玉娇正带着一个贴身婢女,划着小船儿在后院最大的温泉池中喂鱼玩。
这儿的鱼都是暹罗进贡来的温泉鱼,小巧灵敏,五彩斑斓,在清澈的池水中摇曳生姿,分外的好看。
吴玉娇向来喜欢漂亮稀罕的东西,这些小鱼当初刚被放养在这个池中之时,她一眼就瞧上了,每次过来都会来同它们戏耍一下,若不是这些鱼只能活在温泉水中,她早就把它们带回去养在吴府的池塘里了。
“这边,这边。”
她手里拿着个装着鱼食的粉瓷小碗,嘴里轻哼着小曲儿,时不时的指挥着后头划船的婢女往鱼多的地方划。
“小姐,前头水深,咱们回去吧?”婢女毕竟不善划船,逐渐感觉到有些吃力,小心翼翼的开口劝道。
吴玉娇皱了下眉头,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没用的东西,既是划不动,方才怎么不早说,我也好换了别人来!”
“是,是,都是奴婢的错。”
婢女知道她脾气不好,忙连连赔罪。
吴玉娇也懒的同她计较,把手里的鱼食一股脑的都倒进了水里,哼了声道:“行了,掉头吧。”
婢女松了口气,答应一声,就开始朝回划。
吴玉娇用手撑着下巴,歪在船舷边上,瞧着那些小鱼摇着尾巴追在船后面游,倒是又高兴了起来。
“回去吧,乖,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话音未落,只听得身后“噗通”一声巨响,似是有人落入了水中,带的小船儿也开始摇晃起来。
吴玉娇诧异的回头,却发现身后已是空无一人,那个划船的婢女,已经没了踪影。
“喂!你在哪儿?”
她提着裙角站了起来,有些慌乱的朝水里喊。
水面上泛起的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四周一片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回声。
吴玉娇有些害怕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这个婢女是会水的,要不然也不会挑她来划船,怎么掉到水里就没动静了呢?
还有这池子周围也该有服侍的下人啊,怎么这会子,岸边一个人也没看到?
还没等她从惊疑不定中反应过来,脚下的船板突然被抽走了一块,水瞬间就涌了上来,很快就漫过了她的绣花鞋,有愈来愈多之势。
“啊!”
吴玉娇惊叫一声,攥紧了手里的裙角,站在水里,慌张无措的大喊。
“来人哪!来人哪!”
再这样下去船会沉的,她不会水,没人救她的话,她会淹死的!
离着岸边不远的一块假山石后面,正半遮半掩,立着一个单薄的人影,她瞧着水面上惊惶失色的华服少女,嘴角轻轻的上扬。
放心,你不会死的,死了还有什么意思,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高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儿?”
有清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冷不防的吓了高婉珠一大跳。
“冯,冯公子······”
她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微蹙着眉头的冯子期,一时间结结巴巴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冯子期心情不好,自然不想呆在那热闹的前厅同人去应酬谈笑,于是就自己拎了一壶酒,寻了个僻静清雅的地方,自斟自饮,排解愁绪。
方才水面上的声响惊动了他,本想出来看个究竟,却意外的发现了鬼鬼祟祟躲在假山石后面的高婉珠。
“救命啊!来人啊!”
远处传来吴玉娇尖利的呼喊声,她已经大半个身子都沉到了水里,正手脚挥舞的在水面上挣扎,声嘶力竭的呼救。
“吴小姐?”
吴玉娇那一头耀眼夺目的珠翠首饰实在让人印象深刻,冯子期很快的就认了出来。
她怎么会落水了?
眼看着周围也没有去救人的仆从,人命关天,冯子期顾不得多想,当下一把扔了手中的酒壶,就要朝水里跳。
“冯公子!”
高婉珠死死的拉住他的袖子,急急的说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冯子期眉头蹙的很深,口气是难得的严厉。
“我知道你与吴小姐有过节,可这也不是你眼睁睁看人去死的借口!快放开!”
“不,不是······”高婉珠又急又乱,顾不得许多,用手指着对岸忙忙说道:“已经有人去救她了,你别去了······”
冯子期朝她指的方向一看,对岸边上果然晃晃悠悠来了一个人,穿着一身俗不可耐的锦缎衣衫,形容猥琐,举止孟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是国舅爷家的小儿子郑久!
他可是在京城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浪荡成性,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又贪花爱色,家中姬妾成群,因此直到快三十岁了,也没有世家高门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冯子期眼眶微缩,似是想明白了些什么,一时间手脚冰凉,回头看着高婉珠,眼神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和痛心疾首。
“你!你怎么能······”
高婉珠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低了头,支支吾吾道:“我只是碰巧遇见······”
冯子期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突然发狠般的甩开了她的手,大步跑至岸边,纵身跃下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