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珠乍见山洞中蹦出一个男子,唬得连忙抓起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可是当她仔细打量颜康成时,突然又愣住了——这人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头上缠着纱布,仅露着口眼嘴鼻,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怪模怪样像个插科打诨的小丑,他脚上的鞋子五颜六色,鞋底还一闪一闪的发着光,天哪!他是人是鬼?是妖是魔?难道他一直躲在山洞里?
鄯珠惊魂未定之时,忽听白骨精俄而笑道:“你是哪家的小妖,到我这里作甚?”
颜康成本是鼓起一口气吼作出来,此时双眼紧盯着鄯珠,正不知如何继续发作时,突然听见白骨精这般一问,登时来了心计,当即哈哈一笑,朗声道:“我乃波月洞府奎木狼座下**儿霸是也!”
“原来是波月洞狼兄的属下,你毛手毛脚的,怎么不打山门上来?就不怕我责罚你吗?”白骨精故作嗔态,盯视着颜康成。
颜康成凭空掐出一个奔波儿霸,自己也禁不住暗暗发笑,只是这名字太拗口,一时被他说成了**儿霸,此时他见白骨精半嗔半喜,当下信口开河的胡诌下去,“我家大王新教了我一个瞬移的法术,想去哪儿时,只要一念咒,瞬间就会到达目的地,省时又省力,方便又快捷,我这初学乍练的,本想瞬移到山门,却不小心瞬移到了山洞里,实在是抱歉的很,还望白夫人看在我家大王的面子上,多多包涵才是。”
“你来了多久了?”左儿突然插话问道。
“我嘛,可能是十步之前,也可能是十步之后,我这人记性不好,要是你好好善待这位公主,或许我会想起来的,哈哈。”颜康成连讽刺带挖苦,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胡说!”右儿突然插话道:“波月洞我也去过多次,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颜康成一愣,没想到右儿会说出这番话,当即哈哈道:“我乃大王极亲信之人,普通的小妖怎么会见到我?再说我日日夜夜苦练法术,哪有时间接待外人呢?”
左儿和右儿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看着颜康成,一时不知颜康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下不敢再作计较,左儿急忙强作笑颜,媚笑道:“原来是**儿霸兄台,我是记得兄台的,难道兄台不记得小妹了么?”
“记得记得,哈哈,怎么能不记得呢!”颜康成得寸进尺,立即笑道:“这瞬移术太消耗法力了,左儿,你去给哥弄点水来喝喝,可以吗?”
左儿忽地面色一沉,却又立即笑道:“波霸兄,怎地这会儿便口渴了?不如你瞬移到小溪边,自己灌个水饱,可好?”
颜康成嘿嘿笑道:“左儿,我现在是十分口渴,我十步之内若喝不到水,便会胡言乱语,到时你可别怪我哈。”
“哼,你也敢指使我!”左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拿着一个水碗,便要去小溪中取水,却忽听白骨精笑道:“左儿,怎么说他也是贵客,便从我的水杯里给他倒一些。”
左儿猛地一颤,急道:“夫人,那水取自百花之露,费尽了奴婢千辛万苦,便是奴婢自己都舍不得喝,怎么能给这等小厮呢?”
“不妨,你听话便是。”白骨精幽然笑道。
左儿呆立片刻,哑声道:“波霸兄,稍等片刻,小妹这就给你倒。”
“是波奔儿霸,**儿霸,奔波儿霸,反正不是波霸,搞清楚了再说,ok?”颜康成在那咬文嚼字,把他自己逗得哈哈大笑,只是什么奔波儿霸奔儿波霸,众人却听得更加糊涂了。
“**儿霸,”白骨精微微一笑,“既然受了狼兄差遣,可有要事要告知奴家么?”
“这个,”颜康成眼珠一转,顺口编道:“当然啦,大王特意让我来告诉夫人关于唐僧的消息。”
“哦?”白骨精眼睛一亮,“难道唐僧已经出发了吗?”
颜康成微微皱眉,故作沉吟道:“据我家大王说,唐僧应该在贞观十三年九月离开长安城,可是小的这脑子不太灵光,夫人,眼下是哪年哪月了?”
白骨精微微一愣,看了看左儿,点头道:“若以大唐历法来算,眼下正是贞观十三年。”
“这就对了,大王特意让我来告诉夫人要做好准备,这唐僧马上就要到了。”颜康成得意洋洋的说着。
“有什么好准备的,以我家夫人的手段,自是手到擒来。”右儿忽然插话道。
颜康成夸张的摇了摇头,神秘兮兮道:“大王特意让我来告诉夫人,千万别小瞧了唐僧,据可靠消息,这唐僧此次西天取经,初时只是孤身上路,可是一路上收了四个徒弟,若细说这四个徒弟,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只因他们各个都是大有来头,夫人可千万不能大意。”
“一个取经的和尚,几个和尚的徒弟,有什么大意不大意的,只要我家夫人出马,必定各个消灭!”右儿说得一脸怒气。
颜康成歪头看了看右儿,失声笑道:“我家大王就是担心你们只顾在这儿练习吃人,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颜康成忘乎所以,吐沫横飞的说了下去,“别的暂且不说,单说唐僧的大徒弟孙悟空,这大徒弟孙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一根如意金箍棒毁天灭地,无人能敌,五百年前曾经大闹天宫,自封为齐天大圣,你们可曾听说过?”
右儿爱搭不理的转过头去,白骨精却皱着眉点了点头。
“还有呢,”颜康成眉飞色舞的打开了话匣子,“那孙悟空受了观音菩萨指点,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凡是他碰见的妖怪,有头有脸的还好说,他都会卖个人情,让他们有个善终,若是像你们这等没本事没背景没靠山的小妖怪,他一棒子下来,保准让你们脑浆迸裂,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够了,”左儿气哼哼的打断了颜康成,“波霸兄,莫要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就算他有七十二般变化,也变不出我家夫人的手掌心,来,喝杯水,好生休息一会儿吧。”
颜康成举起水碗一饮而尽,咂了咂嘴,咧嘴笑道:“哇塞,唐朝矿泉水,有点甜!喂喂喂,你干嘛?”
颜康成正抒情时,身上突然多了几条绳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就被左儿右儿捆了个结结实实。
左儿突然跪在白骨精面前,叩首道:“夫人,这厮满嘴胡言乱语,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请夫人下令,奴婢这就把他丢进后山。”
“哦?”白骨精冷冷一笑,“他是怎么胡言乱语了,你倒是说说看?”
左儿突然转过身,对着颜康成恶狠狠道:“你不是会瞬移术吗?你现在就瞬移个,能瞬移回你家波月洞,就算我多嘴,任凭我家夫人处置!”
颜康成皱眉道:“那瞬移术很消耗能量的,我能瞬移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法力再瞬移回去呀?”
“呸!”左儿横眉怒道:“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可是那奎木狼每次来做客,也都不过是踏云而来,连他都不会的瞬移术,你又是怎么学会的?你说你记得我,你与我又是何时见过?你如此胡言乱语,真当我们都是三岁儿郎吗?”
左儿说着话时,偷偷给右儿递了眼神,右儿心领神会,没等左儿说完话,二人已经抓住了颜康成的左膀右臂,左儿随即叫道:“夫人,我们这就把他扔进后山!”
“不必了!”白骨精突然阴沉着脸,冷笑道:“你不是已经把他毒死了吗?”
这一句话,登时将左儿右儿劈得愣在当场。
左儿唬得慌了手脚,顿时跪在了地上,嘴上却硬道:“不知夫人何出此言,还望奴婢死得明白。”
颜康成被左儿刚才的话挤兑的满脸通红,此时乍听水里有毒,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他虽然头顶缠满了纱布,但是额头上青筋暴露,脸色紫黑,完全像变了个人。
白骨精观察着颜康成,一时没有言语,俄而淡淡的道:“我跟你说过,杀人时不要目露凶光,可是你这恶习一直没有改掉,我们虽然是妖,可是也要注意修养,不能因为杀人而失了仪表。”
左儿跪在那儿,听得稀里糊涂,不知该如何争辩,右儿站在一边观察着颜康成,见颜康成的脸色由黑变紫,由紫变红,由红变白,突然又跟个正常人似的,赶紧说道:“姐姐,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毒死他呀,你给他下了什么毒?是不是老鼠药呀?”
左儿愕然抬头,一见颜康成好端端的站在那儿,立刻埋首说道:“夫人,我与他无怨无仇,只因他出言不逊,才擅自将他绑了,并没用别的手段,再说咱们这白骨洞中蝼蚁不生,奴婢又何时备份了这毒药呢?”
白骨精手一伸,石桌上的水杯轻飘飘的飞到了她的手中,她将水杯放到唇边嗅了嗅,随即又轻飘飘将水杯放回了原处,然后又转向颜康成,忽然笑道:“**儿霸,我与你家大王素有来往,只是我们平日里向来以兄妹相称,你这夫人的称谓又是从何而来?”
颜康成胃里翻江倒海的一阵折腾,还真以为会中毒而死,此番刚一平静,却被白骨精问得一愣,继而也赔笑道:“我觉得夫人这称呼挺好啊,虽然夫人看起来只有十**岁,但是,但是我不是就应该叫你夫人吗?”
“左儿,你觉得呢?”
左儿见白骨精突然问向自己,一时心慌意乱,急道:“回夫人,我与这厮实不相识,绝不会将夫人的身世说与旁人,他这张口闭口的夫人,本就该罚,所以奴婢才擅自将他绑了起来。”
“嗯,”白骨精淡淡接道,“你说得也累了,把剩下的水喝了吧。”
左儿心下一惊,她看了看右儿,又看了看颜康成,猛地将水碗拿至面前——那碗里仅剩几滴水,而且看起来就是几滴水而已。
左儿一咬牙,将碗里的水尽数倒进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