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叶玄和蓝衣太上长老离开,简单的客厅,只剩下穆云雪和穆天麟,穆云雪依旧面无表情,好似整个客厅只剩下她一个人似得,她没有看穆天麟一眼,莲步轻移,自顾自的走到椅子旁,徐徐的坐下,随即闭上美目。
实则,穆云雪的内心也是陷入深深的挣扎,她来到蓝衣太上长老的居所,说是“我想叶玄了”,实际上她在四合院待了两天,看着一尘不染的四合院,她知道父亲在十二年来,也是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况且她一直没有原谅父亲,想来这十二年,父亲过的甚至比她还要难,还要痛苦。
血浓于水!
叶玄说的很对,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想到父亲这十二年的生活,穆云雪便是迫不及待的来了,她想要看看父亲,只是当真的来了,她发现她多少还是有些放不下,没有办法像儿时那般面对父亲,甚至没有办法与父亲聊上一句话。
她多么想开口,甚至脑海中有着十二年积压的千言万语,只是话到嘴边就硬是说不出来。
所以,穆云雪干脆闭上眼睛,但她只要能感受到父亲的存在就好,那样她就会安心。
穆天麟见穆云雪如此,没有一点失望,相反嘴角还有着柔和的笑容,他就像是女儿在外,许久没见女儿的父亲似得,独自站在客厅中央,望着穆云雪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脸颊,他嘴角柔和的笑容有了变化,仿佛是回到了十八年前女儿刚刚降生,他怀抱着女儿傻笑时的样子。
很傻但也很真!
现在他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就像现在这样,能看到穆云雪就好。
穆云雪虽然闭着眼睛,但她是一名强大的二品意念师,同时也是一名凝玄境武者,她的感知力自然不同常人,况且这个人还是她的父亲,她能清晰感觉到父亲望着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父亲嘴角的笑容。
这个笑容她是那样的熟悉,仿佛曾几何时,她天天都能见到,只是这一切现在只能藏在记忆深处。
“也许一切真应该过去了。”穆云雪这般想着,“十二年了,一个男人用十二年去忏悔,我为何不能原谅,况且他还是我的父亲。”
想着想着,穆云雪徐徐的睁开美目,望着脚步不由自主移动,已是从很远到距离她很近位置的父亲,她不顾父亲脸上带着的惊慌失措,缓缓的道:“您老了,您比十二年前老多了。”
穆云雪突然睁开眼睛,穆天麟也是害怕女儿生气离开,他想的是离开,故才流露出惊惶失措的神情,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已经十二年没和他说话的女儿竟然主动和他说话了,因为激动,他没有听清楚,但他很高兴。
十二年来,第一次这么高兴!
“你说什么?”穆天麟的脚步还是抑制不住的后退,然后像是压不住情绪,又好像是害怕穆云雪生气,声音激动却又小心翼翼。
“我说您老了,您比十二年前老多了。”穆云雪又重复一遍。
“我女儿和我说话了,我女儿和我说话了。”此时此刻,穆天麟不再是睿智把星陨学院从衰败带领到巅峰的院长,而是一位父亲,一位孩子的父亲。
穆云雪笑了,笑的很甜,笑的很开心,亦如她小时候,父亲陪她玩耍,父亲给她讲故事,父亲带她。。
太多的记忆涌上心头,穆云雪奇迹般的发现,她眼前时常出现母亲惨死,她孤苦伶仃的一幕竟然淡了不少,相反更多出现的是,这些年父亲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她的冷淡态度。
她愧疚,深深的愧疚。
“那个小院,你经常去吧。”十二年没有和父亲说过话,她好似找不到儿时能和父亲说上一夜的情绪,但是,现在的她想和父亲说话,说什么都好。
“我经常去。”穆天麟点点头,他依旧小心翼翼,生怕他那句话说错了,女儿又跑了,他又要等十二年,他等不起。
穆云雪能感受到父亲的小心翼翼,这种感觉更让她觉得愧疚,但同样也让她觉的幸福,因为小时候父亲就是这般小心翼翼的呵护她,用旷阔的身体,帮她遮风挡雨,让她无忧无虑。
“我以前仅是远远的望一望,前两天我去了,那里还是那样,没有变化。”
穆云雪说的很慢,像是生怕穆天麟记不下一个字似得,然后她顿了顿,又道:“我现在又想回去看看,可我一个人不愿意去。”
“我陪你去好吗?”穆天麟试探着问道。
“好啊。”穆云雪喜笑颜开,然后她站起来,用两双玉手抓着穆天麟的一条胳膊,她抓的很紧,好似小时候父亲牵着她的小手,也握的很紧,生怕她丢掉似得。
感受到女儿对他的依恋,穆天麟高兴,甚至比星陨学院登上三院之首还要高兴。
父女二人,亦如小时候,向着他们的家走去。。
一路上没有说说笑笑,但却有一种独属于亲情的情绪悄然的弥漫着。
穆天麟很满足。
穆云雪嘴角带笑。
四合院,普通的院落,却承载了父女二人的回忆,当两人踏入小院,穆云雪不像前几天来时的那般痛苦,相反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见此,穆天麟很高兴,甚至像是一个普通人,傻傻的愣在当场。
“你追我,你追我啊。”穆云雪像是一个欢快的孩子,在不大小院蹦蹦跳跳。
“我来了,我来了。”穆天麟愣了片刻,然后追着穆云雪的身影。
沉寂十二年的小院,再次恢复欢声笑语,久久不散。
父女两人奔跑的轨迹好似曾经的轨迹,只是时间像是老树的年轮,也好似两人奔跑轨迹,一圈又一圈,最后两人的容颜都变了,但不变的是欢声笑语。
黄昏时分,穆天麟陪着穆云雪,把儿时玩的一切又都玩了一遍,他长年累月,脸上的阴霾也是尽数消散。
穆云雪则是站在母亲的靠椅旁,怔怔出神,随即自言自语道:“母亲,一切都过去了。”
“我们走吧。”穆云雪展演微笑。
“好。”穆天麟走在前面。
“父亲!”
当穆天麟的脚掌要迈出四合院时,在他身后,一个他想了十二年的字音响起,他身体猛地一震。
“以后我们父女还住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