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攸宁被齐允曙抱在怀中,他抱得她很紧,腰都快勒断了,还有些喘不上来气。
但是,师攸宁却不大敢说。
齐允曙怎么来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师攸宁心虚的盘算。
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一向处变不惊的,齐朝如今最年轻的尚书大人姜统勋,很想将抱着自家闺女的亲王殿下拉开。
只是,他如今还不太敢。
不是对亲王爵位的畏惧,而是自己连女儿都认错,甚至引狼入室,差点因此又与乖闺女失之交臂,姜统勋心里着实惭愧得紧。
也不知道竹筠她,会不会认自己这个父亲。
师攸宁是被齐允曙抱出庙门的。
她起先还强烈的反对过,毕竟姜大人,或者说自己的亲爹,正一眼不眨的看着呢,实在是难为情。
然而,齐允曙平日里什么都顺着她,此刻却紧紧抱着师攸宁不放手,好像一松开手,她就能直接在空气中解体了似的。
师攸宁后头就随他了。
她仰着脑袋往后看,周元被绑了起来,姜敛秋被两个护卫架着胳膊往外拖,反正是一个比一个狼狈。
唔,他们这么惨,那她可就放心了。
师攸宁满足的往自家亲王殿下的怀中挪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
似乎是察觉到了师攸宁的目光,浑身酸软无力的姜敛秋勉强转动着眼珠子,最后投给远处被如珠如宝抱着的少女一抹愤恨不甘的目光。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有护卫寻了马匹来,师攸宁被齐允曙抱在了马上,自己亦翻身上马,打算直接带人回王府。
姜统勋拦在马前,视线胶着于马上尊贵皇子护在胸前的少女身上,坚持不肯让步:”今日多谢王爷援手,如今小女已经寻回,还请让臣带其归家。“
师攸宁感觉齐允曙箍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用了力,她听到他冷淡的嗓音:“姜大人应当听说过,父皇曾金口玉言让本王照顾县主,如今夜已深,明日本王自会带她去姜府!”
齐允曙现下心绪十分不好。
他还记得怀中小丫头在那破庙中见到他时,第一句话是问他怎么来了。
再想起从前种种,她聪慧过人但不拆穿姜敛秋的刻意亲近,她与姜府老夫人处成了忘年交。
或许今日被姜敛秋挟持的事,她都已经早有预感,才会在遇到危险时喊出那一句“姜大人救命。”
齐允曙十分确信,这丫头应当是很早便恢复了记忆,但是她却不肯告诉他,甚至宁肯这般冒险。
她不信任自己!
这是让他极不愿意面对的猜想。
两下里这般僵持起来,师攸宁是想同齐允曙回王府的,毕竟比起姜统勋这个才相认的爹,自然还是齐允曙更为亲近。
只是,眼见拦住马的姜统勋目中痛悔且小心的看着自己,师攸宁又极为不忍心。
所有的错处都是姜敛秋造成的,姜府诸人不过是被蒙骗,是与宿主一般的受害者罢了。
她柔声安慰姜统勋道:“爹爹,王爷说的不错,今天夜已深,祖母她老人家想必已经安寝了,她年纪大经不得折腾,我明日再过去,好吗?”
少女娇娇软软的一声“爹爹”让姜统勋心头剧震,哪里还能再说出反对的话来,只殷切嘱咐道:“爹爹明日去王府接你回家!”
齐允曙下颌绷紧,他想说王府亦是她的家,可是眼下父女相认,还是不打扰的好。
夜风寒凉,齐允曙骑马又快,等风驰电掣般的回了府,师攸宁的脸已经又冷又木没什么感觉了。
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齐允曙生气了。
他这人虽然惯常一副淡漠样子,但平日里在师攸宁面前还是会柔和了眉眼,如今却玉雕似的,很不近人情的感觉。
然而即使这样,齐允曙同她进府,却仍旧是牵着她的手不放开。
进了王府院落,师攸宁停步不肯再走。
齐允曙偏头:“怎么?”
她后悔了,不想和自己在一处,想去姜府?
这样想着,亲王殿下幽深漆黑的眼定定瞧着眼前的少女,若是她果真敢说出什么不与自己一处的话,那他......
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舍不得!
想到此处,男人一张俊脸绷的愈发紧。
师攸宁自知理亏,只扬着下巴将自己一张脸给齐允曙看:”王爷,我疼。“
“哪里疼?”
心头纷繁复杂的思绪立刻退避开来,齐允曙紧张的问道。
他之前特意查探过她有无受伤,难不成哪里看漏了?
师攸宁原本只是开启撒娇卖萌模式,想稍稍软化眼前人的气性后再认错。
然而,齐允曙如此紧张的看着她,师攸宁内里的愧疚更多了。
她拉着齐允曙的一只手覆在自己脸上:“这里,木木的,没什么知觉了。”
齐允曙松了口气,又想起自己回程时那骑马的速度,定然是冻着她了。
手指所触之处果真冰凉一片,他双手捧着眼前人冰块般的小脸暖着,心头的那些气啊担忧啊什么的,只得再次往后压了去。
因着花灯节是大日子,府里头亦张灯结彩,并且这些花灯都是整夜不熄的。
花灯烛火交映,眼前男人微弯着腰,眉心带着几分懊恼,看着身前少女的目光却是再专注不过。
“好了,本王送你回倚竹院。”
片刻后,齐允曙收回自己的手,心中虽然还是有气,但到底认亲的事是大事,眼前人能找到家人,他自己亦是替她欢喜的。
他忍不住嘱咐道:“不要多想,今夜好生休息,本王明日亲自护送你去姜府,多了那许多家人,是好事。”
话音未落,站在面前的少女已一把抱住他的腰,面颊亦贴在齐允曙的胸口:“我知道,王爷,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即使有再多的理由,自己的确隐瞒了齐允曙许多事,这却是真的。
而他,明明是因自己的隐瞒受到了伤害,但却仍旧事事妥帖的替她安排,半个不愉的字都不提。
这些认知如今是再没有不过的清楚,师攸宁只觉巨大的愧疚将自己淹没。
满朝文武皆知,当朝庆亲王殿下,不单性子疏冷有决断,更是一个对错对之分十分执着的人。
可是眼下,只听得眼前人的“对不起”三字,他便已很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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